第4章 真假难辨
赵无垠以及剑尊两人站至比武场上，冷眼对看。
赵无垠手握长刀，身上一股腥风隐隐散发，两眼透着一股穷凶极恶的杀意。
在他恶血的字典中，从没有过“比武”两个字，更不懂何谓“留手”。
他一直以来懂的，就只有拼尽全力的战斗。
东元镇上，赵无垠拼尽全力决战龙星，毫无保留。
一月前，他同样拼尽全力，死战朱流广。
今日，虽然名为“比武”，但赵无垠却毫无留手的打算。
朱流广对赵无垠知根知底，自然知道赵无垠打算拼死一战，但他也没打算阻止，在他想来，若剑尊不能胜过全力的赵无垠，那就甭谈“加盟”了。
看到赵无垠凶恶的面相，剑尊微微一笑，知道血煞教“恶血”素来疯狂，并没有留手的打算。
“剑尊，既然只是展示，还望点到为止。”朱流广看向剑尊，冷冷一笑，话中之意，在明白不过：“他赵无垠会用尽全力杀你，而你剑尊，不但要胜，还不能下杀手。”
这难度又岂只是胜过赵无垠那么容易？
但剑尊仍然是胸有成竹，从容应道：“那是自然，比武嘛，又怎会真的伤了性命？”
赵无垠恶笑道：“剑尊，失礼了。”他笑声一止，刀锋已动，狂妄无匹的一刀夹杂着霸意威势朝剑尊砍去。
明明只是血煞刀法的寻常一刀，却有不凡的威势。
朱流广看着这一刀，欣慰的说道：“看来恶血这些日子苦练确实有不俗效果，这一刀威势又更加提升了。”
血煞老祖点头，全神贯注看着剑尊出手。
剑尊脚步向前一踩，将手中长剑向前一送，竟将长剑凌空射出。
三人都是一愣，没人想到剑尊所发的第一招，竟然就将自己的剑射了出去。
赵无垠立时反应过来，强行止住刀锋一转，用刀身挡住飞射来的剑。
剑锋刺在刀锋之上，强大劲力冲撞上来，如电一般钻透赵无垠身上，赵无垠右手一麻，刀险些脱手，连忙左手跟着握住刀，退了两步，勉强站稳。
但剑尊攻势不止，他射剑同时，身形已然同时暴冲。
长剑被赵无垠反震回来，滞留在空中时，剑尊已经接住长剑，挺剑刺向赵无垠。
赵无垠根本来不及重组态势，只得又退两步，这才勉强能挥刀阻隔。
剑尊连刺两剑，全被赵无垠用刀身挡了下来，跟着剑尊刺出第三剑，赵无垠仍是同样一招，以刀身横挡。
他已步步被逼，周身被剑尊强大的剑意罩住，只能全力守住。
剑尊这剑刺到一半，却突然停了下来，赵无垠预期的攻击没有来到，微微一愣，就一股力量从下往上打在他的右手腕上，赵无垠吃痛，刀顺势飞起，他一愣间，只见得剑尊的剑已经直朝自己胸口刺来。
原来剑尊这一招只是幌子，先以剑诱使赵无垠疏于防备，跟着左腿向上一踢，将赵无垠的刀踢飞而起。
生死之间，赵无垠直觉的用上从小到大最熟练的功夫“赵家神掌”。
但见赵无垠左掌横出，一股凌厉掌意反打向逼来的剑。
掌风凌厉，一道无匹掌意竟强压剑尊剑意一头，反攻回去。
剑尊微微一笑，剑锋一转，对上赵无垠凌厉掌意，并不硬碰，借着旋转以点破面，短短半秒就将掌意消化于无形之中。
朱流广冷冷看着场中局面，寻思：“这剑尊果然非等闲之辈，剑法诡异至极，不走寻常路数，难以捉摸，但使起剑来却又是无比流畅，剑就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一般。”
“所谓人剑合一，只怕也不过就是如此。”
朱流广暗自点头，对剑尊功力大是肯定。
赵无垠掌风被破，哼了一声，身形一动，连环数掌发出。
充满霸意的赵家神掌连环打出，剑尊站在原地，剑锋连刺，稳稳化解每一道掌意。
赵无垠眼见自己占据上风，根本不止，掌掌进逼，将一身所学全数发挥。
但剑尊依然没有退后一步。
剑尊的每一剑，都像是一道捕捉不到的风，任凭赵无垠掌力如何强劲，依然可以钻入赵无垠掌风中的破绽，将其化去。
赵无垠发了十掌之后，额头开始渗出汗来，反观剑尊依旧是一派从容自若，稳稳解着赵无垠的掌力。
十五掌之后，赵无垠依旧攻不下剑尊的剑势，渐露疲态，剑尊等候良久，哪肯放过这个良机，脚步一踩，已然钻入赵无垠的攻势笼罩之中。
赵无垠见到剑尊贴身过来，跟着变招，左掌一伸，猛力向下一打，狠狠打在剑尊的剑上。
“趴啦”一声，长剑落地。
剑尊长剑落地，身形却没有停下速度，顺势一贴，右手腕顺势切在赵无垠左手腕上，赵无垠左手一麻，还没回神，剑尊已经用左指指着他的咽喉，凌厉剑意隐隐缭绕在指头上。
众人皆知，此时此刻，赵无垠生死，已是全在赵无垠一念之间。
“你已败了。”剑尊从容笑道。
赵无垠面色发紫，哼了一声，说道：“承让了……”
剑尊收招回拢，看向朱流广说道：“朱教主，现在的我，是否有资格成为你的盟友了呢？”
朱流广没有直接应他，反而是冷道：“剑尊，阁下所使的这套剑法闻所未闻，莫非这就是你远赴西域十二年所苦练而成的剑法？”
剑尊摇了摇头，应道：“怎么可能，刚才的我只用上<布兰达>的前两招，最后三招，可还没用出来。”
“布兰达？”朱流广微微一愣，怎地有这么特别的剑法名字？
血煞老祖见多识广，冷冷说道：“原来如此，当年西天龙家占据西域，传闻收集了无数武学秘笈，原来不只天地无常剑，便连<邪剑布兰达>，也到了西天龙家的手中。”
剑尊微微一笑，应道：“不愧是当年覆灭西天龙家的老教主，竟然也知道邪剑的存在。”
“布兰达在西域用语就是<狡猾的恶魔>的意思，之所以被称作邪剑，也正是因为其剑法路数全不依正道而行，毫无规则，随心所欲，招招式式都是拿剑客的命在拼。”
血煞老祖说道：“虽然这样的剑法能打个对手促不及防，但邪道之剑，不是素来被你们这些自命正义的正道人士所不耻嘛？”
“自命正义跟学布兰达有什么关系？”剑尊像是听见一个笑话，大笑道：“本尊作为一个剑客，唯一所愿，乃是能熟通天下万剑，如今既有布兰达这等奇剑，又如何能不去学它呢？”
朱流广接口道：“说的是不错，天下万物，无一不离个<道>字。剑尊，我在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剑尊看向朱流广，笑道：“请说……”
“刀尊呢？他在哪？”
剑尊从容笑道：“虽然我们合称战世双尊，但本尊是本尊，刀尊是刀尊，他现在在哪我并不知晓，这一战他是否出手我更不知道。”
“记住，我是我，而刀尊是刀尊。”
剑尊说道，朱流广像是恍然一般的笑问着：“剑尊，既然你有意加盟，是否有打算在我们教中小住一会？”
剑尊看朱流广的眼神，冰冷无情，哪里像是诚意邀请的样子，他也识趣的说道：“多谢朱教主美意，本尊还有些杂事要办，待他日确定灭血行动日期之后，本尊定会再次来访。”
“好！恭候！”朱流广笑道：“剑尊，我送你一程。”
剑尊摇头笑道：“朱教主还请留步，想必有些事情，朱教主还要与老教主、恶血护法两人好好聊聊。”他说完，缓步离去。
朱流广冷眼凝视着剑尊离去的方向，没有说话。
“教主，你真的要与剑尊联盟？”赵无垠一脸狼狈的走了过来，向朱流广问道：“你真的相信剑尊会帮我们。”
朱流广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潘长天此人城府极深，谁知道这剑尊是真心投诚，抑或只是潘长天用来打入我教内的一根钉子，想要让我教从内部开始瓦解。”
“教主，为求谨慎，还是我亲自去调查一下这剑尊底细。”赵无垠问道。
朱流广摇了摇头，说道：“你是作不到的，以你如今功力，若剑尊真有歹意，别说调查情报，只怕你还会有危险。”
赵无垠顿了一下，怒道：“哼，我没有你想的那么窝囊。”
朱流广冷冷一笑道：“刚才一战，已经说明了一切，你是否窝囊自己心里清楚，又何必要我认同？”
赵无垠无话，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血煞老祖默默看着，说道：“朱流广，你这话说的未免也太直接了吧？”
“直接有何不好，认清楚现实，然后成长，总比永远都沉溺在那虚幻的谎言中来得好吧！”朱流广应道：“况且，我与恶血相识多年，这些年在血煞教里，我们关系既是同袍，又是对手，他的性格我最清楚，若非如此，我也不可能转眼板倒他。”
“我观察恶血这人心高气傲，受不得激，你这样做岂不是失去了一个强援。”血煞老祖疑惑道。
朱流广冷冷笑道：“他确实是心高气傲，从不服输，所以先后落败于我跟剑尊，定然可以激发他的战心，让他拼命将实力再次提升。”
血煞老祖说道：“我一直以为，你把他当成敌人，你没杀他，是因为你还缺人，而他还有利用价值？”
朱流广摇头说道：“并不完全是如此，这些年来，他同样忠心耿耿，为血煞教劳心劳力，纵然我再怎么厌恶他，看在血煞教，看在蓝教主份上，自然也得提拔他一下，又怎么会真的杀他。”
血煞老祖点头说道：“我自认识人无数，但这一生中，有两个人我相处多月，却始终看不透。”
“一个是你，另外一个是童忆。”
朱流广冷冷笑着，说道：“承蒙夸奖。”
血煞老祖说道：“反正我闲来无事，既然这剑尊处处透着古怪，索性我就去跟着剑尊，瞧瞧他到底想搞些什么吧。”
朱流广闻言低头沉思一会，说道：“老祖你也觉得剑尊处处透着古怪？”
“不错，我与他认识三十几年，他这人自幼就自命清高，以捍卫正道为己任，这样的一个人物，竟然会去练邪剑，更要入盟我们血煞教，这怎么想怎么古怪。”
“可是据闻他对潘出天盟主敬仰崇拜，不下于我对蓝天皇教主呢？”朱流广疑惑道：“也许他真的为了手刃潘长天，不择手段。”
血煞老祖说道：“那换个立场，如果蓝天皇死于童忆手上，你有可能为报此仇，投入青天盟嘛？”
朱流广直接了当应道：“怎么可能，我宁愿战死，也不愿意投入潘长天手下……”
“那，你还有疑问嘛？”血煞老祖说道：“那剑尊的骨气，想必也不比你差。”
朱流广点头说道：“好，那就拜托老祖了。”
血煞老祖微微一笑：“好。”
语落老祖正要追出，朱流广叫道：“老祖……”
“怎么了。”血煞老祖疑惑道。
“千万小心，剑尊此人深不可测。”朱流广说道：“我有一股很不详的预感，通常我有这种预感的时候，都会发生很悲惨的事情。”
他第一次有这样预感的时候，家破人亡。
第二次，传来蓝天皇死讯。
血煞老祖从容一笑：“放心，我可是老江湖，更练至神武之境，剑尊邪剑再怎么厉害，也没这么容易对付我。”
“但愿如此……”
剑尊从容离开血煞教，他走得很慢，给人感觉就像是在散步一样。
也像，在等着什么似的。
剑尊就这样缓缓走下山，跟着走入山脚下的小镇，朝着一间豪华的酒楼走了进去。
酒楼里人声鼎沸，一楼座无虚席，坐满来自各路的客人。
店小二一见剑尊走入，连忙迎了上来，客气问着：“客官，请问需要些什么？”
剑尊微微一笑，问道：“可有一位姓卓的在等人？”
店小二会意过来，指着楼上说道：“有地，上楼后的第二间房，卓先生也刚到不久。”
剑尊应道：“好！”
说完后他突然转身看向自己来处，表情疑惑不解，就像是在找人一般，看了一阵后叹了口气，转身走上楼梯，然后打开第二间的房门，走了进去。
血煞老祖旋即走进酒楼，正巧看见剑尊推门进去。
剑尊推开房门，只见得满桌佳肴，卓晏兰身穿蓝色劲装，一人独自坐着，长剑搁在桌上，正拿着酒杯喝了口酒。
一见到剑尊走入，卓晏兰放下手中酒杯，冷冷说道：“尊者，你可终于来啦，咱们明明约好今日午时在此见面，可现在都已经是申时了，我都差点要杀上山去找你了！”
“如何，花这么久时间，可有成果？”
“先说说你吧？”剑尊坐了下来，说道：“你这趟去挑战清江门，可有战败梁江，成功制造压力？”
“没有。”卓晏兰摇头应道：“连梁江都还没有打到，就被灰头土脸的打了出来。”
剑尊疑惑道：“难道现在清江门竟然有能与你一战的高手？”
卓晏兰冷道：“确实，一个叫做<梁小云>的，虽然是个年轻的女孩，但剑法却有相当火候。”
剑尊想了一下，说道：“这梁小云是风云榜末的人物，当年天机子似乎也正因为她的天资，才会让她在风云榜上占有一席之地，这样听来，天机子当年的预言果然是正确的。”
剑尊微笑道：“这么说来，你是被梁小云扫地出门了？”
“并不是。”卓晏兰摇头，冷道：“我与她激斗百招，还未分出胜负，就被人打断了，但我相信再打下去，五十招之内一定能过赢过她。”
“是梁江？他功夫有到这么厉害，能打断你们战斗？”
剑尊看着卓晏兰，惊讶问道。
剑尊从卓晏兰的表情中，看不出任何东西，从剑尊认识他的第一天起，他就是这样，永远冷着一张脸。
卓晏兰冷冷应道：“是血影杀手！”
“血影杀手？”剑尊愣了一下，疑惑道：“你已经与他交过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