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四回 拜师
自从血煞老祖大闹寿宴之后,在武林中掀起轩然大波。
当日血煞老祖在上千人的包围之下,明明身中剧毒,却是先杀龙星,再连伤数百人,而后掳走陈百梦女儿,从然离去。
而且不只如此,寿宴之上,血煞老祖似乎与血影杀手有不浅的关系,最终两人甚至一同离去。
因此有传言流出,“杀手楼”已经与“血煞教”连成一线,不日就要颠覆武林。
风声鹤唳,人心惶惶。
当此良机,“青天盟”终于发话,将广邀豪杰,将举办“灭血大会”。
誓灭血煞!
那一年夏天,江湖轰动。
破庙里头,童念及陈似梦两人已与血煞老祖在这待了近两个月的时间。
朝夕相处,关系大有突破,两人无话不谈,天南地北的聊。
童念会讲些江湖上的轶事,讲些武林的八卦,陈似梦则会说着古往今来,多少盛事,说著书中的道理,有时起了小争执,两人就会论辩一番,只是最后,对的总是陈似梦。
两人始终难以忘记,刚来的那一天,那一个拥抱。
童念永远记得,那个拥抱让他感觉到的温暖,让他睡了一顿好觉。
他已好久没有这样深沉睡着了,过去睡觉时,他总会保留最低限度的警戒,只有那一夜,他毫无戒心,沉沉睡着,连朱流广来了,两人聊了好一阵子,他也完全没有察觉。
陈似梦也没忘记,那人内心最深处的悲痛,还有那种心连心的感觉,仿佛两人只是一人,毫无防备,毫无保留。但最后童念的那一句“雪儿”却把她拉回了现实,再难回去了。
这两个多月,她旁敲侧击,却怎样也不知道,童念口中的雪儿到底是谁,只隐隐感觉得到,这人在童念心中,占有偌大份量。
这一天午后,朱流广又来了,他每天总是固定在这些时候,为三人送来食物,日复一日,从未间断。
也因如此,童念与朱流广建立了较深厚的感情,而陈似梦也渐渐放下了对朱流广的怀疑。
但这日,朱流广却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还带来一个人,一个身穿红袍,脸戴红色鬼面具,周身散发着血煞神功独有的腥风的人。
童念看着两人来到,站起身来拱手道:“朱兄,这位是。”
那带红色鬼面具的人没有说话,沉默。
朱流广应道:“这位正是我教左护法,人称<鬼煞>!”
陈似梦一愣,只觉这人感觉又更加恐怖几分。
童念先是顿了一下,有些疑惑,但看朱流广一脸真诚的样子,便即抱拳说道:“久仰盛名。”
鬼煞看了童念一眼,抱拳回礼。
陈似梦一旁看着,只觉古怪。
童念看向朱流广问道:“不知朱兄连同左护法到来,所为何事?”
朱流广看着童念,说道:“青天盟广发英雄帖,将举办<灭血大会>,誓言要消灭我们血煞教。”
鬼煞沉默听着,只是一股腥风扑鼻,有些难闻。
陈似梦问道:“是因为之前寿宴上的事情嘛?”
“正是如此,如今江湖传言,血煞教已经与杀手楼同气连枝,而且不日将要血洗江湖。”朱流广平淡的说着:“毕竟那日,血煞老祖所展现出来地功夫,强得出乎所有人意料。”
童念心有同感,说道:“确实,血煞神功练至绝顶,强悍如此,而且<血煞十三击>尚未使尽,若全力以赴,还不知如何厉害呢!”他与血煞老祖交过手,深知厉害,衷心赞许。
朱流广说道:“正因如此,所以今日我带同护法前来,想要请血煞老祖相助。”
“可是你也知道老祖他……”童念面有难色的说着:“两月过去,他只恢复了五成功力。这毒是凶恶得很,加上那时血煞老祖强动血气,加速毒的运行,又太晚逼毒,只怕要恢复全貌,非一年半载可解决的呀!”
朱流广日日来,又怎会不知道这件事情:“童念,我想你误会了,我们并非是想要请血煞老祖出手相助,而是希望血煞老祖能够指点我们功夫。”
童念终于懂了,说道:“原来你们是想要,血煞十三击?”
一直入定的血煞老祖突然张开双眼,沉声说道:“两个黄毛小子,修为不足,如何能练血煞十三击?要练,也得是小蓝那小子来练。”
朱流广虽然日日都来,但血煞老祖入定已两个多月,直至近日恢复神智。
但大多时间仍是入定疗伤,因此虽从童念口中了解他的状态,却从未与血煞老祖说过话,此刻他听到“小蓝”两字,不免疑惑。
陈似梦心细如尘,细声说道:“你们教主。”
朱流广恍然,连忙应道:“教主已经失踪多时,不知所踪。”
“失踪?”血煞老祖疑惑道:“那小子走前没说过要去那?”
朱流广摇了摇头:“不知道,他已经失踪两年多了,这一年来血煞教左右护法恶斗,如今教里内忧外患,只怕真会覆灭呀!”
血煞老祖站起身来,转头看着朱流广以及鬼煞,然后又看了童念一眼,向鬼煞骂道:“竟然教主不在,你们左右护法自当互助,扶植血煞教,想不到你们却相互恶斗,实在该死。”
鬼煞被血煞老祖吓退一步,朱流广却立时跪下:“请老祖息怒,那右护法恶血处心积虑,想要夺教主之位,左护法他也是无可奈何,才会弄至这般局面的!”鬼煞见状也是一慌,连忙跟着跪下。
“为什么都是你在讲话?”血煞老祖盯着朱流广喝道:“难道鬼煞他自己不会讲话嘛!”
朱流广诚恳的解释:“还请老祖原谅,护法他前些日子受了伤,喉头受损,不能说话。”
血煞老祖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朱流广连忙再道:“虽然有些为难,但此时正值血煞教危急之秋,还望老祖成全,能传授<血煞十三击>。”
血煞老祖看了朱流广一眼,问道:“这十三击是你要练,还是鬼煞要练?或者说,这两人根本没差别?”
陈似梦默默看着,从朱流广带着鬼煞进来后,她一直觉得童念的态度觉得有些奇怪,此刻听到血煞老祖这席话,终于恍然大悟。
朱流广顿了一下,终于是站起身来露出他一惯的冷笑:“唉呀,果然阿牛装的鬼煞瞒不过你们这两位高手,他血煞神功才刚刚练至第三重天,实在太差。”
童念没有说话,从“鬼煞”一进来,他就觉得奇怪,此人脚步虚浮。
虽然邪气外漏,但那样一点腥风,就像鼓尽全力,实在不似传言中的左护法鬼煞,是一个深藏不露的绝顶高手。
只是他并不知道朱流广意欲何为,所以并不点破。
“鬼煞”听到朱流广的话,也跟着站了起来,解下面具,果然是当日罗东城新来的捕快,阿牛。
“带着一个替身来拜师,朱流广,你到底想做什么?”血煞老祖紧盯着朱流广,他虽只有五成功力,也许不敌朱流广,但他身边可是还有一个童念。
一个无不可杀地血影杀手!
面对血煞老祖的质问,朱流广微微一笑,说道:“人在江湖,总有意外,况且这些年,我大多在罗东城里,观察老祖您的状况,这件事情教主也知道,阿牛做我替身,也是他默许的。”
童念闻言,终于恍然:“怪不得人人都说,血煞教右护法恶血冲锋陷阵,杀敌无数,左护法深沉内敛,少有出手,原来不是不出手,而是实力不够出手。”
“正是如此,但这一年多来恶血逼压太过,两个月前甚至纠众在东元镇上闹事,间接害死不少我手底亲信。”
朱流广说道:“为保兄弟平安,我这才把阿牛和几个都调派外地,暂做他用。”
阿牛连忙点头,说道:“老人家,朱大哥他对我们一向很好,就像兄弟一样,请你帮帮他吧?”
血煞老祖仍是盯着朱流广,说道:“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要带这替身前来,而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呢?”
朱流广说道:“若能连你们都瞒过,那天下间又有何人瞒不过呢?只可惜阿牛功力实在太差,瞒不过两位高人法眼。”阿牛低下头。
沉寂……
突然一片沉寂,血煞老祖只是盯着朱流广,其他人没有开口说话,静候发展。
血煞老祖突然叹道:“我一生见过无数高人强者,但唯独你最为独特,直至现在,我仍不懂你是忠是奸,是好是坏。”
“忠奸好坏?”朱流广冷冷笑着:“我说过,我一生只懂一个义字,教主对我有再造之恩,朱流广自当鞠躬尽瘁,肝脑涂地,为血煞教倾尽全力,死而后已。”
仍是同样一番话,但童念每次听见,都觉得热血沸腾,似乎说这些话时,就是朱流广这人最“真”的时候。
血煞老祖今天第一次听见这番话,但也不由得动容,问道:“你的意思是,你并不想夺这教主之位。”
“教主高位,谁不想坐,但朱流广却绝不肯做背主求荣的小人。”朱流广说道:“只要蓝天皇一日未死,那我是决计不做。”
血煞老祖微微一笑,说道:“想当年我败于天战山,回血煞教草草了事。这些日子,若不是小蓝拼尽一切努力,血煞教今日也不会还有这样的辉煌。
若你真愿意拼尽一切,好好扶持小蓝,那今日将血煞十三击传授给你,也算是弥补我心中的遗憾吧!”
朱流广闻言大喜,跪地磕头道:“多谢老祖成全,多谢老祖成全。”
“你们其他人都先出去吧。”血煞老祖开口道。
童念三人闻言,都走了出去。还刻意走远,以防偷窥之嫌疑。
“希望朱大哥这一次能够成功练成血煞十三击,大败那个恶血。”阿牛说着,字字真诚。
陈似梦有些担忧的说道:“若他真能练成血煞十三击,只怕这天下间,能够制住他的人,就没有几个了。”
“是啊,朱大哥他若能练成神功,定能教训那恶贼!”
陈似梦问道:“阿牛,你知道朱流广血煞神功炼至第几重天了嘛?”
阿牛一连迷茫,摇头说道:“不确定,但应该只有第六重天。”
“阿念,你说第六重天能不能练成血煞十三击?”陈似梦疑惑看向童念,却见他直直盯着地平线彼端。她顿觉疑惑,顺着童念眼神看去,只见得一个人影缓缓逼近!
“小心!”童念猛然一喝,身形站到陈似梦之前,右手凌空一抓,竟抓到了一张黑色的卡片。
跟着只见远处的人影渐渐消失,似乎是往回头走了。
阿牛一愣,那人竟能从那么远的地方将卡片凌空射来,修为高深,不知是什么来头。
但陈似梦想得却深一层,她见到童念的反应,猜想这人多半是“杀手楼”的一份子。
童念手中拿着黑色的卡片,表情沉重,不知在想些什么。
“阿念,怎么了?”陈似梦关切问道。
“梦,对不起,我要走了!”童念应道,声音充满着无奈与惆怅。
平原上突然没来由的吹起一阵风,不强,但有点冷。
陈似梦疑惑道:“为什么,你不是答应血煞老祖,要帮他恢复功力的嘛?”
“现在鬼煞既然来此拜师,六重天修为虽然谈不上绝顶,但以朱兄的机智以及权力,相信可以弥补其中不足。”
童念说道:“血煞老祖当是无虞了。”
“那张卡片上写了什么?”陈似梦走近童念身旁,隐隐约约可见黑色的卡片上面写着几行白色的字。
童念微微一叹,看向陈似梦说道:“梦,若我此趟能活着回来,我会告诉你一件藏在我心底的秘密。”
童念抱着陈似梦,轻轻吻了她的额头一下,这似乎是这两个多月来,最主动的一次。
“保重……”
童念松开双手,朝着地平线彼端走去。
陈似梦看着童念背影,突然有种他再也回不来的感觉,不禁悲从中来,只想放声大哭一场。
风,是冷的。
人情,是暖的。
但离别,是酸的。
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