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刺激(1 / 1)

火头将军 楼台风 2 万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一百九十九章 刺激

李猪儿闻言,原本颓丧的面色中,隐隐升起了一丝求生的**,但随即又转为暗淡,陈文周知道,是残酷的现实,将那些希望破灭。

“在下有一言,不知道李常侍愿不愿意听?”

“阁下请讲吧。”

“我看李常侍也是一个爽快的人,所以我说话也不想拐弯抹角!我是晋王的谋士,今晚也是晋王派我过来的,他让我告诉李常侍,如果他能够登上皇位的话,不仅保留李常侍现有的一切,更会为你加官进爵,荣华富贵,有求必应!”陈文周掷地有声的说道。

李猪儿浑浊的目光中,突然闪烁着一丝亮光,就像行走在黑夜中的人,突然看到了前方的天幕,竟然有一丝黎明。

只不过李猪儿随即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恕咱家直言,郑王如日中天,既有主上的宠爱,又有大将军史思明的支持,反观晋王,被削了兵权,闲置家中,晋王是无论如何也斗不过郑王的了。”

陈文周面色淡然的一笑:“李常侍所言不虚,从表面看来,晋王的实力确实不如郑王,但事情并不是绝对的!在陈某看来,郑王不过是一个虚架子,大燕国真正的命运,还是掌握在晋王的手中!”

李猪儿看了陈文周一眼,目光中透露出不相信的神色,还夹杂着一丝轻蔑,“阁下如此说,恐怕是有些吹嘘了。”

陈文周却严肃地摇了摇头,“在下并没有吹嘘,不过就实而言。”

李猪儿见陈文周确实不像是吹牛皮的样子,他的眉头微微一皱,“那阁下倒是说一说,郑王怎么就是虚架子?而晋王却是握着大燕国的命运呢?”

陈文周看着李猪儿大有深意的一笑,“想必李常侍也能看出侍郎大人与我家王爷的关系吧?”

李猪儿点了点头。

陈文周既然能够深夜入宫,那除了严庄还能有谁有那个手段,况且刚才严庄也来过了,临行之前还说了一句,‘这位陈老弟想说的就是我想说的’。

陈文周接着说道:“晋王确实没有兵权,但他早年跟随主上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在军中是有威望的,也是有资历的!如果我家王爷登基,恐怕除了大将军等人反对之外,其他人并不会心生不满!因为这是我家王爷应有之分!”

李猪儿点了点头。

陈文周又说道:“我家王爷虽然被夺了兵权,但却有侍郎严庄的支持,严大人是兵部侍郎,他手里握着一半的兵符,而且现在我大燕国的将领中,也有不少是他的门生故吏和旧交!这且不论,最主要的是侍郎大人手里掌握着禁军,这是一股心腹的力量,因为它可以直接控制皇城乃至是主上!”

李猪儿闻言身躯一震,他抬头看着陈文周,眼睛里流露出骇然的神色!

他不是一个笨蛋,结合陈文周的话,再想一想他为什么要来找自己,李猪儿似乎明白了陈文周话里的深意。

陈文周笑道:“李常侍,不必惊慌。”

李猪儿看着陈文周问道:“你们是不是早有预谋?”

陈文周笑道:“李常侍英明!”

“怪不得侍郎大人要向主上献策,劝阻他召回大将军史思明,果然是好手段,”李猪儿叹道。

陈文周笑了一下,“李常侍果然是法眼如炬,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李猪儿摆摆手,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说道:“就算如此,可是主上那边呢,你们要真是杀了郑王,只怕主上也不会放过你们!”

“那就一并杀了便是!”

“啪!”

李猪儿手里的茶杯摔在了地上,他睁大眼睛看着陈文周。

眼里的震惊之色无以复加,这突然而来的话语,就如春日惊雷,振聋发聩!

让李猪儿一时之间回不过神来!

而整个房间也变得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大胆!”

过了好一会儿,李猪儿终于反应过来,一拍桌子,大声呵斥,“你们想谋逆不成!”

陈文周看了李猪儿一眼说道:“为求自保,不得不如此。”

“自保?”李猪儿面露疑惑之色,冷笑着问道。

陈文周说道:“如果郑王登基,我家王爷还有性命在吗?”

李猪儿闻言,嗫嚅了几下嘴唇,却没有说出话来。

他当然清楚,如果郑王登基,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晋王安庆绪。

因为安庆绪不仅是嫡长子,更重要的是,他曾经带过兵,有过战功,如果任由他生存下去,早晚会对郑王构成巨大的威胁。

“就算是如此,你们也应该去对付郑王,而不是”,李猪儿一边说,一边指了指皇宫里安禄山寝宫所在的方向。

陈文周摇了摇头:“李常侍难道不知道玄武门之变吗?就算郑王把我家王爷杀了,以主上对郑王的宠爱,恐怕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责备一番,这个事情就算是过去了。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个道理,李常侍不会不明白吧?”

李猪儿没有说话了,他看了看眼前这个年轻人,心知这个人当真不简单,这一番说辞毫无漏洞,更重要的是极具煽动性,没想到晋王手底下还有这样的人才。

“咱家跟随主上多年,主上待咱家极好,咱家不会害他的,”李猪儿淡淡说道。

“在下以前现在都没有挑拨您和主上之间关系的想法,只不过陈某还是要重复一句,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于人乎!李常侍真的就不为自己想想,人在世上走一遭,最后却落了个陪葬的下场!真的就不觉得悲哀吗?”陈文周说道。

李猪儿再次陷入了沉默。

是啊,有谁不怕死呢?有谁不想多活几年呢?如果说他李猪儿活够了,那简直是在骗自己。

“可我为什么要帮你们?我又能帮你们什么”?李猪儿反问道。

“为什么要帮我们?陈某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觉得还有什么话是你不敢说的?”李猪儿没好气的说道。

陈文周嘿笑了一声,“既然如此,那陈某就直说了,如果得罪了李常侍还请恕罪!”

李猪儿摆摆手,示意陈文周但讲无妨。

“难道李常侍真的就不念当年宫戮之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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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章 有一套呀

“阁下不必再多说了,恕咱家直言,你们成功的几率很小,如果事情败露,只怕是株连九族,遗祸无穷,”李猪儿沉声说道。

“古人云,富贵险中求,!再说了,事情不去做,且没有到最后的关头,鹿死谁手犹未可知”,陈文周看了看李猪儿,然后大有深意地说道,“若事情不济,我家王爷大不了放弃储君之位,即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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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一章两难

当陈文周在范阳城紧锣密鼓的部署发动一场惊天之变的时候,河北博陵郡一带的叛军也在史思明的带领下,向驻扎在常山的朔方军和河东军,发起了最后的进攻。

叛军以十万左右的兵力,对唐军三万左右的兵力,无疑占着巨大的优势,更何况此时灵武以及河东都被叛军威胁,唐军顿时陷入了一场苦战之中。

常山太守府。

“不行,颜大人不必再说了,你们若是留下来,后果不言而喻,我郭子仪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们送死,此事万万不可,”郭子仪的语气不容置喙。

两天以前,郭子仪和李光弼共同探讨了撤军的事情,然后便召集众将,一同商议。

当然绝大部分将领都是反对的,因为他们都知道朔方军的中军将军郭晨和朔方军的行军司马陈文周,此时都还留在范阳。

如果就此撤军,那无疑是将二人抛下,范阳是叛军的老巢,郭晨和陈文周便危险万分了。

河东军的许多将领,都是原来朔方军的大将,如李光弼,李嗣业南霁云,浑,荔非元礼等等,朔方军自然就更不必说了。

这些将领都与郭晨和陈文周有着不菲的交情,将此二人弃之于不顾,众人都是于心不忍。

但最后郭子仪力平众意,坚持撤军,众人自然就没话可说了,因为他们都知道,郭晨是他的女儿,他这样做,颇有些弃车保帅的意味在里面。

如果是其他人决定撤军,哪怕是李光弼说出口,李嗣业等人自然不会服气,因为陈文周是他的结义兄弟。

但是郭子仪说出来就不一样了,因为郭晨是他的亲生女儿,为了几万大军,老郭连女儿都舍弃了,其他人还能说什么呢。

可正当唐军准备撤退的时候,史思明却似乎洞悉了先机一般,他竟然提前发动了围攻。

唐军毕竟有几万人马,不是说撤就能撤的,这样一来,便又只能够和叛军先厮杀一阵。

常山太守颜杲卿,见战局陷入胶着,而且如果叛军只围不攻的话,那么不出一月,常山就会变成一座孤城。

到那时可就真是一座伤痕累累的城市和两次伤亡惨重的孤军,再想撤军,恐怕已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颜杲卿在和,卢奕李商议之后,三人决定,带领一万团练兵殿后,让朔方军和河东军先行撤退。

郭子仪当然是不同意了,他既然是一军主帅,自然明白,留在后面殿后是什么意思。

所以郭子仪才断然否决了颜杲卿的建议。

颜杲卿面色凝重,沉声说道:“郭节帅,,如今叛军三路围攻,其势甚急,如果咱们还要一起撤退的话,只怕叛军会将计就计,将咱们一网打尽,如今的大唐风雨飘摇,郭节帅的朔方军和李节帅的河东军,是我大唐最后的依仗,如果真要尽墨于此,那我大唐恐怕真的是要完了,当此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万不可再犹豫不觉啊。”

郭子仪深深地看着颜杲卿,“太守大人所言,我自然懂的,可如果颜大人几人留在后面,结局可想而知,我怎能舍你们于不顾?又怎能舍上万儿郎的性命于不顾?”郭子仪指的就是那一万团练。

颜杲卿闻言略显感慨:“节帅言重了,晨将军是您的亲生女儿,您却因为几万儿郎的性命,连她也不管不顾了,如此心系大局,颜某几人心中当真是佩服得紧。晨将军和陈司马都是少有的少年英杰,既然陈将军和陈司马可以为如此舍身赴义,那我等老朽之辈,还哪有退缩的道理呢。”

郭子仪摇了摇头,“这不一样,郭晨和文周,他们只有两个人,纵然一人是我的女儿,一人是我的爱将,但与这几万儿郎的性命比起来,,却也算不得什么!但是你们几位手底下却有近万团练,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两个人的性命与上万人比起来,这是不能够相提并论的。”

颜杲卿见郭子仪仍不答应,略显焦急的说道:“郭节帅,不要再争了,如果再这么拖下去,我们谁也走不了!到时候常山被围,咱们内无粮草,外无援军,到那时可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您可要三思啊!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这,”郭子仪心中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他这个人向来以宽仁而得人心。

如果真要把这一万多人马留下殿后,那无异于是拱手相送于叛军,郭子仪还是有些办不到,所以一时之间犹豫起来。

就在这时,南霁云突然来报:“大帅,方才探马来报,史思明兵分三路,分别驻扎在常山的东面,北面和南面,呈半包围之势态,将常山围住!此时,只有西面可以直通土门大营,然后经土门大运和井陉口,向河东撤退!但是,”南霁云略显迟疑了一下。

“但是什么?”郭子仪问道。

南霁云面带忧色,语气显得无比凝重,“但是如果咱们想要全部撤退的话,恐怕不可能!必须要留下部分人马,继续守住城门,才能够等大军从西门从容撤退!否则叛军便可三路同出,攻破常山城,然后紧紧追击在咱们的后面,而且井陉道狭窄,咱们过了土门之后,大军要通过井陉口,必定要耽搁许多时间,如此一来,叛军就能够追上我们了,将我们堵在井陉口里,后果不堪设想。望大帅早作定夺!”

郭子仪眉头紧皱,颜杲卿趁机说道:“大帅,不要再迟疑了,要再这么拖下去,到那时咱们谁都走不了!”

南霁云站在一旁,欲言又止,想要说些什么劝阻的话,但最终没有说出来。

诚如颜杲卿所说,常山的几万人马,如果想要同时撤退,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如果颜杲卿等人留下殿后,那么朔方军和河东军还有一丝撤出去的可能。

但是南霁云心里也明白,颜杲卿等人的手里只有一万团练兵,,这些人不是职业士兵,战斗力远逊于叛军,何况叛军有近十万人马,人数的差距十分巨大。

过了许久之后,郭子仪才站起来,握着颜杲卿的手,沉声说道:“保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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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二章 箭在弦上

晋王府。

“怎么样了,侍郎大人?”陈文周问道。

“事情已成,所以我特地过来告知王爷和陈老弟的,”严庄沉声说道,虽然面色平静,但眸子里依然带着一丝喜色。

可以想见,对于李猪儿入伙一事,严庄心底还是有些期待的。

陈文周和安庆绪同时一拍大腿,陈文周差点高兴得跳起来,“这他娘的可真是太好了,有李猪儿加入咱们,真可谓是事半功倍,只要咱们安排周详,部署严密,此事一定能够成功的!”

安庆绪自然乐得合不拢嘴,他憧憬着将来的一切,盼望着自己能够成功发动政变,将自己的父亲和弟弟送上西天,然后自己登上王位,到那时,呼风唤雨,一手遮天的日子便真的到来了!

严庄毕竟老成持重,他深刻地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以及风险性,虽然心里也有的一丝憧憬和盼望,但更多的是担忧,“陈老弟,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做,此事事关重大,可千万要忌虑周全,否则咱们几人必定会株连九族,祸及妻儿老小,死无葬身之地!”

陈文周淡淡一笑,面带自傲之色,“在下既然敢让王爷和侍郎大人铤而走险,兵行险招,那自然是在心中已经计划过千万遍了,侍郎大人只管放心,只要咱们动作够快,行事够周密,此事只会成功,不会失败!”

严庄听了陈文周的话,又看他面带自信,一幅成竹在胸的样子,心里也受了感染,觉得多了几分底气,而且这个陈平确有通天彻地之能,严庄微微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请陈老弟,把你的计划给咱们说说吧,咱们心中也好有个底!”

陈文周重重地点头,知道严庄这是在兜自己的底子,然后附耳到严庄的身旁,说了好一阵。

听完了陈文周的计划之后,严庄才问道:“如此一来,倒是果断,只怕其他人不服!”

陈文周胸有成竹的笑道:“侍郎大人所顾虑的,我早已经考虑过了!这世上不乏趋炎附势之辈,他们都是根据形势的变化而决定自己的态度,如今郑王势大,他们自然趋向于郑王!等我们大事一成,到那时这些人就算知道是我们在其中做了手脚,可王爷已经登上了皇位,他们就算想说三道四,只怕也已经迟了,正所谓形势不饶人!而侍郎大人那时已经晋升为兵部尚书,您的手底下又不缺乏门生旧交,想要与那史思明和史朝义父子二人抗衡一下,也是可以的,等到大势已去,这些人不服不行!”

严庄沉吟半晌,考虑了一下其中的得失与风险,过了许久才说道:“事已至此,宛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耳!那好,我现在就去部署。”

安庆绪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分头行事!至于皇宫那边,就有劳侍郎大人和李常侍了。”

严庄点了点头,正欲离去,陈文周却突然说道:“空口无凭,我观那李猪儿乃是精明之人,单凭一句话,绝不可能使其对咱们死心塌地,以我之见,不如王爷写下亲笔书信一封,让侍郎大人亲自交予那李猪儿,以证明我等的决心和承诺,不知王爷之见如何?”

安庆绪还没有说话,严庄便点头说道:“依在下之见,陈老弟言之有理!王爷若不首先表明信心和承诺,又怎么能要求其他人对你死心塌地?毕竟这可是脑袋提在手上玩儿,俗话说,不明己志,不忧他心,便是这个道理了。”

对于此刻而言,安庆绪早已不计较这些细枝末节了,他心里想的,只是如何才能够早日登上那梦想中的宝座!花多大的代价他都愿意。

安庆绪沉声说道:“东汉末年,有董承衣带诏之事,有吉平以头抢地之事,若要成大事,安能不作血书之盟!”

陈文周和严庄闻言微感诧异,在他们的认识中,安庆绪向来是一个孤僻内向而懦弱的人,却万万没想到他竟有这种决心!

但随即两人又都想通了,诚然,皇位对于任何人而言,都有着超乎寻常的诱惑力。

却见安庆绪招呼了一名下人过来,取来一段白娟,他用小刀割破了自己的中指,在那一段白绢上,写下了几行小字,大意便是让李猪儿倾心相助,事成之后,定许以高官厚禄。

陈文周见状,点了点头“没想到王爷竟有如此决然之诚心,小人自入了晋王府以来,多蒙王爷青睐和照拂,以先生之礼相待,如今之时,安能不忝为留名,以成全功?!”

说罢,也用小刀割破了自己的手指,写上了‘陈平’两个字。

写完之后,安庆绪和陈文周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严庄。

严庄略一犹豫,他知道如果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便无疑是落下了最大的把柄和证据,这血书也将众人完全绑到了一起!

但事到如今,便如他自己所说,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想通此节,严庄一咬牙,两条眉毛一竖,也用短刀割破了自己的手指,写下了严庄两字。

写完之后,三人相视而笑!

在此刻以前,几人都是各怀鬼胎,虽然相处在一起,但毕竟是利益相关,都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安庆绪,想利用严庄的实力保全自己,而严庄也想利用安庆绪手下的陈文周,来得到虫娘。

直到此刻为止,安庆绪才与严庄真正结成了同盟关系,白纸红字,任谁也是跑不了了!

也正是直到此刻,几人才真是性命相关。

严庄收起血书,“事不宜迟,我马上进宫见李猪儿!向他道明原委,部署方案!此间之事,王爷与陈老弟可要尽力周全才好,既然咱们决定做这件事情,那就要越快越好,越稳当越妥!”

安庆绪点了点头:“兄长勿忧,你只管按照陈先生的意思,打你好内层的防御即可,至于宫中的事情,便可全权托付给李猪儿,而我和陈先生,则负责其他事情,咱们分头行事如此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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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三章 请辞

“全权交付给李猪儿,这恐怕?”严庄略显迟疑的说道,他毕竟心里面还是有点信不过李猪儿,害怕他来一个临阵反水,那可就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陈文周胸有成竹的一笑,然后摆摆手,说道:“侍郎大人,自古便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放心,李猪儿这个人是可以信得过的。”

严庄闻言深深的看了陈文周一眼,陈文周双眼微闭,点了点头:“宫戮之恨,不可小觑!李猪儿这么多年不会不怀恨在心,只是差了一个引子而已!”

严庄不再多说什么了,朝安庆绪和陈文周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第二天,范阳城皇宫。

“父皇,自从那日你对儿臣说了那一番话之后,儿臣已经想通了!”

安禄山微微皱眉,“庆绪,你想通什么了?”

“王弟自幼胸怀广大,包揽四维,更有一往无前,舍我其谁之气势!反观儿臣自己,除了沙场厮杀,带兵打仗以外,更无其他强项,我大燕国的天下得来实不容易,在开国之初,更需要一位雄才伟略的帝王去经营打理,儿臣深有自知之明,在这方面我不是那块料,说到底这大燕国,始终是咱们安家的天下,不论是儿臣也好,王弟也罢,始终都是咱们安家的人!谁来做储君不是一样的?只要把咱们大燕国励精图治,绵延下去,那便是最好的了!”

安庆绪跪在大殿的下面,对安禄山说了这一番话。

安禄山略显诧异的看着安庆绪,他着实没有想到,安庆绪竟然主动放弃了。

因为安庆绪的年岁毕竟大安庆恩很多,正当壮年,在战场上又立有战功,素有威信,对于开国皇帝的处境而言,有没有战功、有没有资历是完全不同的。

比如说隋朝的皇帝杨坚,长子扬勇被立为太子,次子杨广则带兵征伐,消灭了南朝最后一位皇帝陈叔宝,到最后,依然是个杨广成了皇帝。

唐朝的开国皇帝李渊,封太子建成为储君,可真正为国家立下大功的,却是次子秦王李世民,到最后秦王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虽然大家都知道他是一位杀兄的罪人,可却没人不满,因为李世民立下了赫赫战功!说一句毫不夸张的话,整个大唐都是他李世民打下来的。

没有功劳,便不能服众,所以当初烛龙说赵太后的时候,便说过一句千古名言: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如果长安君当初不是在齐国当人质,恐怕后来也不会在赵国当上皇帝。

“庆绪,这是你的真心话吗?”安禄山犹自不信地问道。

跪在下面的安庆绪又磕了一个响头,“父皇,儿臣句句属实,绝无假话!这么多天以来,儿臣也想通了,世上之事皆有缘法,亦系天定!再者说了,父皇所做的,是站在一个帝王的角度来看待问题!我相信在父皇的心中,不管是我还是王弟,都是父皇的儿子,您会不偏不倚的对待!但因为您是一国之君,所以要为大燕国的国运着想,王弟雄才伟略,正是我大燕国储君的不二人选!父皇有此决定,说实话,儿臣心中没有一点郁垒是不可能的,但是如果站在父皇的角度来看,这却是最英明的决定,儿臣句句实言,父皇明鉴!”

安禄山闻言,注视了跪着的安庆绪良久,过了好半晌,才叹了一口气,他勉强在李猪儿的搀扶下,站起身来,走下龙椅,亲自将安庆绪扶了起来:“好,我儿深明大义,深知朕心,不愧是朕的好儿子!你能够看明白这些,父皇很高兴,很高兴!”

安禄山的心里确实高兴。

自古以来在于立储的问题上,当皇帝的确实很难抉择。

一方面,皇帝也是人,他们不得不考虑感情因素,对于皇帝而言,他有众多的儿子,在这些儿子当中,难免有一两个特别喜爱的!

但另一方面,他们作为国家的君王,考虑的不仅仅是父子之间的感情,更多的要为天下人和王朝考虑!感情好的不一定是适合的,而适合的不一定是自己喜欢的。

尤其是在面临立长还是立幼的问题上,立长不立幼,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废长立幼,便是大患。

安庆绪也知道,如果自己表明没有一点儿不爽的话,安禄山肯定会怀疑,因为这违反了人之常情,古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所以安庆绪才说自己心中虽然有些郁磊,但为了大燕国的国运着想,自己主动放弃。

安庆绪又磕了一头,然后说道:“父皇,儿臣愿意放弃储君之位,但儿臣有一个条件,不知父皇可否满足!”

安禄山闻言略一皱眉,然后问道“庆绪,你有什么请求就说吧,只要父皇能够办到的,一定答应你!”

安庆绪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儿臣这句话恐怕冒犯了父皇,请父皇恕罪。”

安禄山摆了摆手,“咱们虽为君臣,也是父子!关起门那便是一家人,有什么话直说便是,不必顾虑。”

安庆绪先没有提条件,而是问道:“不知父皇是否已经拟好了诏书,立王弟为太子?”

安禄山看着安庆绪,注视了半晌,见他面无异色,才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朕已经拟好了诏书,立郑王庆恩为太子!”

安庆绪,闻听此言,心中最后的幻想已经破灭了!

与此同时,他与安禄山的父子之情也已经走到了尽头!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就先前那番对话而言,安庆绪其实已经有些心软了,他意识到,安禄山不仅是一个父亲,也是一个君王,所以如果安禄山还没有正式立下诏书的话,安庆绪或许还会退步,因为毕竟杀掉自己的父亲,这不仅是道德问题,更是对于自己情感的一个重大挑战。

安庆绪之所以有这样疑问,便是想试探一下,看看安禄山,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

安禄山既然如此回答,安庆绪的心彻底凉了,他想到了自己当初舍生忘死,和父亲南征北战,用生命和鲜血打下了大燕国的基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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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四章 东风

可事到如今,却要让一个乳臭未干的奶娃娃夺了他的储君之位,甚至自己还有性命之忧,这是无论如何他也不能忍受的!

安庆绪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激动情绪,然后沉声说道:“父皇,儿臣想说的是,自古废长立幼,便有无穷祸患,您自己也说过,王弟有的时候有些六亲不认,作为普通人,这自然是无法容忍,但作为君王,这是作为君王的不二情怀!既然话都说到了这一步,那儿臣也不妨直言了,当初您离开范阳之后,我的王府发生连环凶案,其实又哪里有什么无名刺客呢,儿臣虽然愚钝,但心里也清楚,这便是王弟下的手了!”

安禄山闻言,略微皱眉,但却没有说什么,他刚刚回到范阳的时候,就听说了无名刺客的事情!

他虽然生了病,但绝不是聋子瞎子,如果这点小事情都看不明白的话,也没那个本事发动兵变,自称雄武皇帝了!

安禄山在回到范阳之后,听说了这件事情,稍一思量,便知道事情的原委如何。

不消说,这是安庆恩在为上台做准备,剪除安庆绪的手下人!

所以这时安庆绪有此一说,安禄山并不为怪。

安庆绪接着说道:“儿臣如今孤家寡人一个,无兵无饷,孤独无所依靠,恕儿臣说一句冒犯的话,假如有一天王弟登基之后,我想第一个不会放过的,便是儿臣了。”

安禄山安庆绪一眼,断然说道:“此事我儿尽可放心,朕决不会让庆恩对你下手,兄弟相残,朕无论如何也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在我大燕国之内发生!”

安庆绪苦涩一笑,摇了摇头说道:“父皇,您是真龙天子,必有万岁之福!儿臣不敢妄加揣测,我最近听说北边的同罗族又蠢蠢欲动,意欲犯边,儿臣索性闲来无事,想去北边看看,不知父皇意下如何?”

安禄山看着安庆绪,虽然安庆绪的话没有说明,但是安禄山又怎么会不明白呢?

其实安庆绪话里的意思,便是逃难,逃避安庆恩对他的迫害!

自古以来,废长立幼,便存下了无穷的祸患。

如果储君的势力不够强大,那他上面的哥哥们,自然会想尽千方百计将他们赶下皇位,然后取而代之!

可如果储君的力量够强势的话,那么他们自然也会视上面的哥哥们为眼中钉肉中刺,想尽千方百计将他们铲除,以绝后患!保证自己的皇位不受到威胁!

此事并不鲜见,比如说秦二世胡亥杀扶苏,二世杨广杀杨勇,唐二世李世民杀李建成和李元吉,数见不鲜!

安庆绪便处于这样的人情境之中。

自己一心立幼子庆恩为储君,而安庆恩又势力强大,手握重兵,反观安庆绪,既无兵权又无门第,俨然光杆司令一枚,拿什么和安庆恩斗呢?

所以如果有一天自己死了的话,安庆恩第一个要对付的便是安庆绪。

安禄山能够听出安庆绪话语之中的无奈,曾经有那么一刻,他的决定有所松动,但转念一想大燕国的国运,以及他对安庆恩的宠爱,还是放弃了那一丝想法。

这时安庆绪又说道:“还望父王允准。”

安禄山在李猪儿的搀扶下走回了龙椅,低头沉默半晌,然后说道:“也罢,如今同罗一族犯境,朕心难安,我儿骁勇善战,去北边守着,朕也能够放心,既然如此,那朕就封你为征北将军,去北边平定同罗之乱吧。”

说完这句话,安禄山叹了一口气,而安庆绪的心中也叹了一口气。

其实心照不宣的是,父子二人之间,对于彼此的那一丝牵连已经断了。

安庆绪想到了自己当年浴血奋战,为自己的父亲,为大燕国,立下了多少的汗马功劳?

他又想到了当初年幼的时候,父皇对自己多么的宠爱,可事到如今,情随事迁,一切都已经变了。

自从安禄山说了这句话开始,安庆绪便决定自己与父皇之间,再没有了任何父子之情。

安庆绪以头磕在地上,“多谢父皇成全!”

安禄山摆了摆手:“罢了,我儿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安庆绪达到:“边乱未平,儿臣心中忧虑,事不宜迟,明日便动身吧。”

“准奏!”

晋王府。

“怎么样了王爷,主上怎么说?”陈文周问道。

安庆绪咬牙说道:“没想到父皇心中早已有储君人选,而且立下了诏书,哼哼!我今天一说要去北边,父皇便立马答应了,好像迫不及待似的,哎,没想到呀没想到,在父皇的心中,本王竟如此不堪。”

陈文周见安庆绪咬牙切齿,义愤填膺,火上浇油地说道:“王爷,你怎么还对主上心存幻想呢?他如果心中没有储君的人选的话,又怎么会将你削去兵权闲置范阳?很明显,对于储君的人选,主上的心中早有定夺!”

安庆绪点了点头,“我已经向父皇说了,主动请缨去北边镇守。”

陈文周喜道:“那便再好不过了!如果我所料不错,主上在你离开的这段时间,一定会颁布立储诏书,确定郑王作为太子的地位。”

“啪”的一声,安庆绪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足见他心中的气愤!

陈文周笑道:“王爷主动请缨离开范阳,在其他人看来,这无疑是避难去了!我想主上也是这样想的,但事实上,如此一来,当咱们事成的时候,您便可以脱了关系,到时候咱们再嫁祸给郑王,岂非一举两得?那时候您再入住范阳,成为大燕国的君主,那可真是名正言顺,再没有任何人可以非议了。”

听到陈文周这么说,,安庆绪漆黑的老脸才又重新泛起一丝喜色,他点了点头,说道:“先生果然计虑周全,如此一来便万无一失了!就算咱们对老头子下了手,也不会有人想到是我做的。”

陈文周哈哈一笑:“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什么是东风?”安庆绪赶紧问道。

陈文周拿手指了指皇宫的方向:“李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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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五章 惊变(一)

公元756年,这注定是多事的一年,也是作为大唐的一个分水点。

这一年,既是天宝十五年,也是至德元年,即使雄武二年,也是载初元年。

朔方节度使郭子仪和河东节度使李光弼,分别带领两军杀入叛军的老巢河北,仅一步之遥便可彻底杀入叛军的腹地范阳,将叛军击败。

但由于长安不稳,河曲九府动乱,以及叛军围攻太原,更打算南下江淮之地,两人不得不率几万大军由井陉口撤出,留下常山太守颜杲卿,饶阳太守卢毅,和定州太守李,继续防守常山。

郭子仪和李光弼撤出井陉口以后,将井陉口关闭,以防止叛军西出,进入河东地带。

叛军大将崔乾佑,和虚连那真率十五万兵马,进逼潼关,哥舒翰屡屡战败,潼关不稳,长安城危如累卵。

北边回鹘的葛勒可汗,其子叶护,在范阳城失踪,纵然想发兵南下援救大唐,也有所掣肘;

西南边的吐蕃,也虎视眈眈的盯着中原;

而西域的土谷浑以及高厂等国,在安史之乱发生之后,唐朝的所有驻军为了支援中原,大部分都撤了军,这些西域小国,又有死灰复燃的态势。

与此同时,叛军一方也发生了内乱晋王安庆绪连同兵部侍郎严庄,以及宦官李猪儿,也正紧锣密鼓的部署着一场惊天政变。

范阳城晋王府。

“方才在皇宫的时候,李猪儿向我暗中报信,他说主上已经写好了立储诏书,准备于后天朝会的时候发布!”严庄沉声说道,他看了看安庆绪,“储君人选正是郑王!”

“后天?”陈文周冷笑了一声“王爷向主上请辞的时间,便是在今天,而主上在后天就要公布立储诏书,可见,主上的心思是早就有定准的了,他就是要等到王爷离去之后,再颁布这个消息。”

安庆绪闻听此言,面色青黑,心中再不犹豫,他的眼中露出了一丝狠色,“既然父皇不仁,那就休怪本王无情了!事不宜迟,咱们这便按事先商量的动手。”

安庆绪陈文周严庄三人相互看了一眼,又把安庆绪手写的血书拿了出来,那上面赫然写着四个名字,分别是安庆绪,陈文周严庄和李猪儿,随后几人郑重点头。

一场惊天巨变就此展开!

范阳城皇宫。

“启奏陛下,晋王在今天上午出城往北边去了,”严庄对安禄山禀报道。

安禄山闻言,只是淡淡地说道:“晋王深明大义,急流勇退,总算没有辜负朕的一片苦心。”

“陛下说的极是,恕微臣直言,晋王也算是有自知之明了!他知道自己的才干和胸怀不如郑王,所以主动退出,这样,既不会坏了主上与他的父子之情,也不会坏了他与郑王的兄弟之义,同时也有利于我大燕国的稳定!如今战事越发紧张,实在不能够在立储的问题上,发生内乱之事,否则可就让唐狗白白的看笑话了,”严庄分析着说道。

安禄山面带微笑地看了严庄一眼,“晋王和郑王虽然是朕的儿子,但他们却不是最了解朕的人,最了解朕的人,却还是严爱卿。”

严庄拱手,嘴里谦虚地说的:“陛下过誉了,微臣也不过是据实而言。”

严庄抬起头,看了一眼安禄山,然后说道:“陛下,以微臣之见,如今晋王已经离去,立储之事也应宜早不宜迟,郑王既然是未来太子,那就应该入主东宫才对!这样一来才不违背礼仪,到后天朝会颁布立储诏书的时候,郑王,哦不,现在应该称他为太子了,他也应该提前进攻熟悉一下宫里的规矩和环境,这样也能显示我皇家的风范!至于郑王府嘛,那就应该作为太子的潜邸了。”

安禄山闻言,略微思索了片刻,才点头说道:“爱卿说的有道理,深合朕意!那朕这就传旨,召郑王入主东宫,准备议立太子的事情!”

严庄拱手说道“陛下圣明。”

顿了顿,严庄又说道:“如今郑王成了太子,那史朝义那边,又当如何?”

安禄山看了严庄一眼,面带古怪笑意,然后说道:“怎么了?严爱卿何故有此一问?”

严庄赶紧摇了摇头:“陛下不要误会臣的意思。”

安禄山摆了摆手,他知道严庄心里是怎么想的。

史朝义是郑王安庆绪的心腹之人,有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郑王既然做了太子,也应该有自己的一帮人马才对,那么史朝义也应该有所嘉奖。

安禄山说道:“史中郎,深得其父大将军史思明的真传,文武兼备,有勇有谋,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将来若有他辅佐庆恩,朕也是能够放心的,只是目前嘛,”

安禄山看了看严庄,才又接着说道,“他年纪轻轻,就已经是监门卫中郎将,朕对他已经是非常不错的,年轻人不能够抬得太高,否则很容易摔下来!根基不稳,则难成大事,还是让他继续做两年监门卫中郎将吧。”

严庄面色不变,虽然安禄山没有给史朝义升官,也就意味着暂时不会威胁到严庄的地位,但严庄也没表现出太多的高兴,只是淡淡说道:“陛下圣明。”

安禄山点了点头,“你让你手下的千牛卫,去范阳城贴下告示,就说后天朕将要颁布立储的事情,这是我大燕国的第一要紧事情,必须让范阳众人都知道。”

“臣遵旨!”

郑王府。

安庆恩今天的心情很好,他已经从母妃段氏那里得知了安禄山准备立他为储君的消息。

安庆恩一想到后天之后,自己便是太子了,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且安禄山身体不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撒手而去,到那时他安庆恩便是这大燕国的君主!

现如今大唐气数已尽,要将其完全灭掉,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真正一统天下的日子,不远了!

憧憬着未来的大好前景,正是一片光明!安庆恩不由得开怀大笑起来,笑声中透着无尽的得意和舒畅!

他丝毫意识不到,所谓人狂有是非,在不久之后,他恐怕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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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六章 惊变(二)

“郑王安庆恩接旨!”李猪儿带着一个小太监及几名千牛卫,正操着公鸭子嗓宣读圣旨。

“臣安庆恩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着郑王安庆恩,与明日早晨,入宫听召,与朕议立储君一事!不得有误!”

“臣遵旨!”安庆恩接过圣旨,看着上面的玉玺红印,严重露出一丝贪婪,或许不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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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七章 篡改圣旨

范阳内城的城门。

两名两名千牛卫一人提着一桶糨糊,一人手里拿着一叠皇榜,正在城门处张贴布告。

此情此景此刻,在范阳内城的城墙外围处,有几十处发生着。

皇榜是皇家发布消息之用,一般代表着重大事情即将发生,所以不一会儿便有不少人围了过来。

靠前的一人看着告示嘴里念道:“大燕朝雄武皇帝谕:

大燕国建元一载有余,今四海升平,王师连战连捷,唐童败退之日当在不远。

盖闻万国之本,属在元良;主器之重,归于贤子。朕恭膺景命,嗣托丕图,远惟右昔早建之文,近考祖宗相承之典,爰遵天序,式正储闱。咨尔长子庆宗,质于长安,不幸为唐狗所害,早殉国!次子庆绪,康皇后所出,日表粹和,天姿颖异。诞祥虹渚,夙彰出震之符;毓德龙楼,允协继离之望。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为众国之良器,主国运之连城,敕封庆绪为皇太子,是用授尔册宝,正位东宫,统御六率!钦此!”

那人将皇榜念完之后,附近围观的人有的明白这文绉绉圣谕里的意思,当然也有许多人是不明白的。

于是有人问道:“我说老兄,这皇榜上写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呀?酸不拉叽的,咱也听不明白呀!”

先前念榜的那人洋洋得意地指着黄榜对众人说道:“这是咱们陛下的圣谕,大概意思就是说,晋王安庆绪,才德兼备,人品贵重,是真龙之子,将来一定能够将这大燕国治理好,所以现在将他立为太子,入主东宫,统南衙六军。”

那人刚刚说完,众人便议论起来。

“这可奇怪了,我们可听说,主上宠爱郑王安庆恩,并且打算将他立为太子,可现在怎么又要立晋王为太子呢?”

“不错,我也是听说郑王安庆恩当太子的希望要大得多,据说当初主上就是害怕晋王的功劳太大,威胁到郑王的地位,对郑王不利,所以才削了他的兵权,将他召回范阳的。”

对于范阳城发生的事情,这些升斗小民也有所耳闻,他们听到的风声,便是郑王安庆恩夺嫡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可现在的皇榜却白纸黑字写着,要立晋王安庆绪为太子,的确是出人意料。

这时也有人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你们这些蠢材知道什么,自古以来立太子的规矩,便是立长不立幼,如果废长立幼的话,那边埋下了无穷的祸根,很容易导致父子相残,兄弟相害!主上这也是遵照古人的规矩和教训!”

“兄台之见,甚合我意!想那郑王安庆恩,年纪轻轻,别说上战场了,恐怕连着范阳城都没有出去过!他哪来的资格当太子?可是反观晋王安庆绪就不一样了,他是带兵打过仗的,而且立下了诸多战功!想当初扫平河北的时候,这晋王可只用了十天的时间,这可是了不得的事情,要我说晋王做太子,恐怕更能服众!”

“不对呀,我怎么听说晋王安庆绪已经去北边儿了呢,按理说要立他为太子的话,当事人怎么可能不在范阳城呢。”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听说北边的同罗族,最近正在闹腾呢,她们的神女虚连那真在大燕朝做将军,好久不回去了,他们估计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呢!他们现在正打算把他们的神女要回去呢!据说晋王就是去处理这些事情的,诸位想想,要立晋王为太子,主上自然还要给他再建些功劳才对,这样才能服众嘛,同罗族和我们大燕朝本来就是联盟关系,要把他们摆平,还不是手到擒来吗?这明摆着是送功劳给晋王嘛。”

众人你一眼我一语的议论纷纷。

“管他呢,谁做太子不是一样呢,反正关咱们这些平头老百姓鸟事儿,要我说,不管是谁做太子也好,谁当皇帝也罢,反正到头来还是只有欺负咱们老百姓的份儿。”

“说的对极了,要我说,让我当皇帝才好。那样老子就可以作用三千佳丽,保证弄得那帮骚娘们个个求饶,造他娘几千个儿子出来,挨个当太子,一人一天,谁也别抢!岂不痛快?哈哈哈哈!”

“去你娘的,就你那个样,还想当皇帝?哈哈!”

严庄手下的千牛卫,分出了近四分之一,在内城的城墙外围,张贴皇榜,所以消息传得极快,不胫而走,到了下午的时候,整个范阳城都已经传开了:大燕国的雄武皇帝安禄山,即将立储的人选,正是晋王安庆绪!

一时之间,范阳城掀起了有一场口水风暴,家家户户,老弱妇孺,墙角旮旯,都在议论燕国立储的事情!

范阳城外城,监门卫驻军屯所。

“什么!”史朝义不可置信地大声说道,“立晋王为太子?”

史朝义的一名手下人赶紧报道:“将军,小人不敢撒谎,如今整个范阳城都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主上将要立晋王为太子,还说他人品贵重,定能克承大统!”

“胡说!”史朝义看了一眼那名手下人,然后怒声斥道,“李常侍都已经去过了郑王府传旨,如今咱们王爷也已经进宫去了,咱们王爷做太子的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圣旨不可能有假吧,再说了,当时我也在郑王府,难不成是我的眼睛瞎了?还是李猪儿假传圣旨?谁又那个胆量!简直是满口胡言!”

那名手下人赶紧拱手,惶恐的说道:“将军,这是真的,不信你看!”

那名手下人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张皇榜,皇榜的背面还有些浆糊痕迹,看样子是从城墙上扯下来的,“将军请过目!”

史朝义赶紧接过那张皇榜,略微浏览了一遍,片刻之后,他的眉毛拧在了一起,把皇榜往桌子上一砸,“这他娘的是怎么一回事情!”

其余众人对视一眼,都摇了摇头,心中暗道此事确实有些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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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八章 纵虎归山

“会不会是主上临时改变了主意?”史朝义的一名手下人试探着分析道。

史朝义闻言,略微沉吟,然后却面露坚定的摇了摇头:“不可能!立储一事非同小可,乃是国运所在,绝非儿戏,焉能朝令夕改?主上不可能如此草率!如果他还没有想好之前,是绝对不会让李猪儿去郑王府传旨的,还让郑王入主东宫,就算是临时改变主意,也不可能如此仓促就贴出皇榜!依我看这件事情,恐怕大有蹊跷!”

“可是皇榜总不可能有假吧!”这是又一名手下人说道。

“嗯?”史朝义闻言,似乎找到了什么灵感,他又看了刚才说话的那名手下人一眼,“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那手下人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冒犯了史朝义,赶紧说道“将军勿要误会,属下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已。”

史朝义摆了摆手,不耐烦地说道:“让你说你就说,罗唣个什么!”

那名手下人见史朝义面色不善,只得说道:“属下刚才说,皇榜总不可能有假吧。”

史朝义眉头紧皱,突然问道:“这皇榜是谁贴出来的?”

一名手下人答道:“是千牛卫的人贴出来的。”

“千牛卫?”史朝义的眼睛皮一台,“你们确定无误,看清楚了?”

那名手下人说道:“小的们亲眼所见,绝不会错。”

史朝义见手下人言之凿凿,这才确信无疑,他从座位上站起来,背负双手,低头苦思,手下人自然不敢打扰。

半晌之后,史朝义突然身躯一震,抬头说道:“不好!”

“怎么了将军?”史朝义的手下人见他面露惊骇,非比寻常,都赶紧问道。

史朝义却没有多说什么,三步并作两步跑地,一边跑一边大声吩咐道:“赶紧去召集咱们的人马,等候我的消息,这范阳城恐怕有一场大动乱!”

史朝义的手下人闻言,纷纷震惊,还来不及问些什么,史朝义却早已经不见了身影。

皇城的东门。

“本将军要进宫面圣,你们还不赶紧开门?”史朝义冲着城楼上的王武大声喊道。

城楼上的王武看着称下的史朝义见他单枪匹马,心中暗喜:等你多时!就怕你小子不来,现在你自己送上门来了,那可真是再好不过。

王武乃是千牛卫统领,拼到今天这一步,靠的是勇猛,至于人心的算计上,却还是差了许多,他嘴里赶紧说道:“既然将军要面圣,我等自然是阻拦不得,速开城门,让将军进去。”

城下守门的是千牛卫吆喝了一声,‘吱呀’一声,便将城门打开。

史朝义点了点头,就准备策马进城!

由于天色已经暗了,所以那打开的城门,就像一张巨兽的血盆大口,正等着史朝义自己投进去。

史朝义却觉得有些不对劲,他看了看城上的王武和一班千牛,总感觉他们的神色不对,似乎,似乎有点期待!

他赶忙勒住缰绳,心中暗忖。

假如晋王安庆绪和严庄做什么手脚的话,那他们此刻应该很惧怕我进宫面圣才对呀,为什么还反而是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呢?这说不通,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时楼上的王武说道:“怎么了史将军,你不是要进宫面圣吗?还等什么?天可马上就要黑了。”

史朝义一听,更觉得不对劲,他怎么都觉得王武的话里似乎有些催促的意思,好像是等不及了。

史朝义心中一惊:不对,我得试他一试。

史朝义并没有进城,而是冲着城楼上的王武大声喊道:“王统领,我听说主上张榜布告,要立晋王为太子,不知确有此事否?”

王武眉头一皱,心说他怎么突然问这个,嘴上却打了个哈哈,说道:“不错,确有此事!正是主上下旨,让侍郎大人安排我等贴出的布告。”

史朝义心中的冷笑一声,果然有诈!

昨天白天的时候,他亲眼看见,亲耳听见,内常侍李猪儿亲自到郑王府宣的旨,明明说的是立郑王庆恩为太子,可这会儿怎么成了晋王安庆绪呢?

他可不是升斗小民,不知道内幕,史朝义早就知道安禄山打算立安庆恩为太子,而且还趁机将安庆绪派到了北边。

这是王武又说道:“将军不是要进宫吗?只怕再晚些就要到宵禁的时候了,到那时你就只能明天再出来了。”

史朝义已经确定,事情有些不对劲了,他面上点了点头,心想无论如何自己也要进宫见一见安禄山和安庆恩,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否则他史朝义寝食难安,于是双腿一夹马肚子,就准备进城去。

楼上的王武看见史朝义就要进城了,脸上挂起一丝诡谲的笑容,他们此刻盼的就是史朝义进城,到那时便可将安庆恩等人一网打尽,斩草除根!

这是晋王安庆绪和侍郎严庄特地嘱咐过的。

突然,王武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因为史朝义就在要进门的那一刻,却突然勒住了战马。

史朝义是一个精明的人,此人不仅文武双全,更难得的是精于算计,否则他也不会成为未来大燕国的最后一任君主。

“怎么了史将军?”楼上的王武问道。

史朝义心中冷笑,我史某人今天要是进了城,恐怕就是赵巧送灯台一去永不来了!

此刻的他已经想明白了。

按理说,如果安庆绪和严庄动了手脚的话,那么他们一定要防备自己进城和安禄山与安庆恩接头,那样一来便真相大白!

如今他们不仅不阻拦,反而是任随己便的样子,那就说明有更大的阴谋,其目的无疑便是将自己放进城去,然后来个瓮中捉鳖!

史朝义略显后怕,他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冲进城去,否则此刻恐怕已经沦为阶下囚了!

史朝义知道事情的可怕之处,脸上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而是抬头说道:“罢了,今天天色已晚,主上最近身体又不好,若此时进宫面圣,恐怕会扰了圣驾,而且要是过了宵禁的时辰,我史某人恐怕就出不来了!既然如此,那我就明天早上再进宫去吧,反正到了明天早上,主上也要宣布立储的事情,大会群臣,我到时再奏报主上不迟。”

话音刚落,史朝义调转马头,风驰电掣而去,竟像落荒而逃一样,不给王武任何反应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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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九章 月若尘

王武看着远去的一人一马,气得一跺脚,把手一挥,埋伏在墙垛子处的弓箭手,只能收了冷箭。

若刚才史朝义晚去半步,恐怕此刻已经被射成刺猬了。

“你们留下来,将城门守好,另外去通知其他三门的兄弟,没有侍郎大人的手令,任何人也不得进出,哪怕是一只苍蝇!我现在马上去见王爷和侍郎大人,”王武吩咐一声,下了城楼,策马而去。

“什么?这史朝义竟然跑了!”严庄皱眉呵斥道。

王武循声低头,将城门处发生的事情,向安庆绪陈文周几人说了一遍。

陈文周一下便听出了其中的关节,笑道:“王统领心急了!那史朝义为人,十分精明,他是郑王心腹,而且昨天李常侍去郑王府宣旨的时候,他也在场,今天却见皇榜上立储人选是晋王,心中肯定起疑,再加上他见你们不加阻拦,肯定更是看出了有问题。”

严庄冷哼了一声,王武把头垂得更低。

安庆绪摆手说的:“兄长不必怪罪王统领,古人云狡兔三窟,更何况是那史朝义,此人奸诈之处,较之其父更甚。”

“谢王爷开解!”王武拱手称谢。

严庄面带忧色,然后说道:“史朝义把控着外城巡防的人马,不可小觑,如今放虎归山,为之奈何?”

安庆绪点点头,目光中也透露出一丝担忧,看着陈文周。

陈文周看着安庆绪和严庄微微笑道:“某有一计,无论捉不捉得到史朝义,咱们都可以捞着便宜。”

“哦?”安庆绪和严庄惊喜地问道:“果有此法,计将安出?”

陈文周笑道:“如果那史朝义进城,咱们就可以将其一网打尽,斩草除根,到那时,外城的人马群龙无首,对咱们不能构成任何威胁,这自然是最好不过了!但如果史朝义不进城,那他一定已经看出来立储和皇榜的事情被咱们做了手脚,他亲眼看见郑王进了皇宫,而他也一定可以想到侍郎大人手握皇城禁军千牛卫,进而可以控制整个皇宫,史朝义急于救主,他一定会带领手下的人马进宫勤王!到了那时,咱们就可以给他头上扣一个屎盆子!就说郑王意欲谋反刺杀主上,而他手下的史朝义带领人马意欲逼宫,想和郑王来个里应外合,逼迫主上修改立储诏书,将郑王封为太子,甚至要刺杀王驾,直接将郑王推上皇位!如此一来,范阳城的人就更加相信,主上是想立晋王为太子了!咱们这一出戏也算周全了,到时候我家王爷登上皇位,那可真是名正言顺,再无掣肘之处。”

安庆绪和严庄听了陈文周的计策,略微咀嚼了一下其中的意思,说白了就是等着史朝义带人攻城,给他坐实一个趁乱逼宫的罪名!

安庆绪和严庄两人眼睛一亮,拍手赞道:“果然是好计策,先生不愧有神鬼难测之奇谋!”

陈文周谦虚地摇了摇头,“此小计也。”

随即,陈文周,严庄,安庆绪三人对视一眼,都知道最重要的时刻要来临了!

今晚之后,事成则名利双收,事不成,则挫骨扬灰,万劫不复!

“那咱们分头准备,约定今夜子时一同进宫,共谋大事如何?”陈文周沉声说道。

严庄和安庆绪闻言,面色略显复杂,似担忧,又似兴奋!个中滋味,旁人自是难以明了!

然后两人重重点头!

晋王府的客舍。

“将军,今晚我就要进宫杀安禄山和安庆恩了,”陈文周看着郭晨,轻声说道。

郭晨闻言,娇躯威震,注视陈文周良久,“今晚么,怎地如此之快!你,你有几成胜算?”

陈文周浅笑,颇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势,“不成功则成仁!”

要这世上真正了解陈文周的人,当然是非郭晨莫属了,她心里明知道陈文周的为人和性格,知道他不可能临阵退出,但还是略存一丝侥幸地说道:“不去不成吗?”

陈文周看着郭晨,眼里有一丝从未有过的柔情,微微摇头,嘴里说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郭晨不再多说了,她略微侧身,看着窗外浩瀚的星空。

月色如水照清尘,半世浮生半世缘!

郭晨神色有些落寞,声音有些悠远,“其实,从你离开马邑城的时候起,我就知道你要干什么。”

陈文周闻言,笑了一下,“我那时只是想着怎么实现我心中的战略构想,却也没想到,自己会到范阳来!而且,还要做这么大的一笔买卖!”

“如果当时我把你捉回去就好了。”

“如果你当时真打算捉我回去,现在也不会站在这里了。”

郭晨侧回身看了一眼陈文周,目光柔和,但却有一丝嗔怪。

陈文周问道:“大帅他们已经撤出河北了。”

“我知道,现在不要说这个。”

陈文周闻言微感讶异,却傻呆呆地点了点头,脸上挂着些小人式的得意,心里面不知为何,想要似乎忌惮地来一场大笑。

郭晨把手伸进怀里,在陈文周惊讶的目光中摸出一只稻草蛐蛐,赫然便是官屯堡小花送给陈文周的,如今已成遗物!

陈文周心说怪不得找不着了,当初还以为是落在吕梁山了,却没想到在郭晨这里。

“这时小花给你编的,当初你在吕梁山受了重伤,我,我照顾你的时候,从你身上拿出来的,”她似乎怕陈文周误解什么,又补充道,“我只是帮你暂时保管着。”

陈文周咧嘴傻笑,他知道如果郭晨真想还他,还用等到现在么。

如果暂时就是永恒,如果一刹便是千年,该有多好!陈文周突然想到。

陈文周鼓了一下勇气,握住伊人柔荑,蜷指成拳,“那就劳烦将军,再代为保管一段时间吧。”

郭晨白皙的双颊升起一抹微不可察的晕色,却没有拒绝,在陈文周收回手的时候,也才收回秀拳,把那草蛐蛐放回怀里。

郭晨不再看陈文周,而是又把目光投向窗外,看着浩淼的夜色。

陈文周却一直盯着身侧的佳人,似乎这一次一定要看个够本!

“将军,”

“嗯,”

“你真美。”

“你说过的第三遍。”

“我想说三万遍。”

“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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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一十章 宫变(一)

当月上中天的时候,陈文周知道自己该离去了,“今晚不管事情成与不成,范阳城都会有一场大动乱,到时候你和叶护太子趁乱离开范阳,取道云中府,然后回朔方!”

“那你呢?”郭晨秀眉微蹙,赶紧问道。

陈文周摆摆手,“你们不用管我,我自有脱身之计!如果你们继续留在范阳,反而会是我的累赘,到时候大家都走不了。”

郭晨看了陈文周一眼,欲言又止,陈文周却已经下楼去了,一边走一边说道,“保重!”

郭晨看着陈文周离去的背影,嘴里低声呢喃:“保重。”

今天的月色似乎比往常都要好了许多,一轮圆月挂在当空,洒下万丈银辉,为天地间的万物都披上了一层银装,煞是漂亮。

然而,当此夜深人静的时候,晋王府却灯火通明,虽然安静,但却莫名的流露出一股涌动的杀气。

陈文周,安庆绪,严庄,蔡希德,王武等人已经聚集齐府门。

“蔡将军,王统领,你们两位带领千牛卫,务必要将内城的四个城门都给我守好,一只苍蝇也不准通过,如果不出我之所料,史朝义一定会在明天黎明之前,带兵进城,到时候不管花多大代价也要将他们挡住!另外,如果史朝义攻城,你们让人在城内放出风声,就说史朝义准备和郑王里应外合,意图逼宫,挟持主上修改诏书!二位可听清楚了”

蔡希德和王武对视一眼,同时抱拳沉声说道:“先生放心,只要我等还有一口气在,绝不让城门有失。”

陈文周点了点头:“如此甚好。”

蔡希德和王武领命而去。

看着两个人离去,陈文周对严庄和安庆绪说道:“王爷,侍郎大人,成败在此一举,咱们这厢便进宫去吧!”

安庆绪和严庄看了陈文周一眼,“走!”

皇宫本是禁卫森严之地,尤其是在宵禁之后更是防卫周全,然而陈文周几人却畅通无阻地进了皇宫。

内侍监甲字号房。

“李常侍,情况如何?”严庄朝李猪儿问道。

李猪儿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咱家已经让手下的孩儿们,守住各个宫门,不让任何人靠近陛下的寝宫,若有异动,格杀勿论!”

安庆绪和陈文周满意一笑,他们知道,太监们是不可能拥有兵器的,尤其是在皇宫之内,不消说,这些太监们此刻拥有兵器,那一定是严庄私下提供的。

严庄此刻补充道:“我也让手下的兄弟们,封锁住了朱雀门,定南门,长安门和宣化门,,这四条进宫的通道,都由我们把守,万无一失。”

李猪儿也点了点头,他又问道:“可那史朝义已经知道陛下已经立郑王为太子的事情了,他那边应该怎么办?他手里可是有几千的外城巡卫兵呢!”

严庄指着陈文周笑道:“李常侍放心,陈先生已经布置妥当,保管叫那史朝义不仅进不了城,到头来还得弄一个逼宫刺驾的罪名。”

李猪儿看着陈文周,笑道:“陈老弟果然厉害。”

陈文周摆了摆手,然后问道:“不知陛下那边的情况如何?哦对了还有郑王那边呢?”

李猪儿答道:“你们还没进宫的时候,陛下召见了郑王,我想应该是给他说一说明天立储的事情吧,毕竟做太子也有许多规矩的,子时初刻的时候,郑王才回到了东宫。”

陈文周略带疑惑地问道:“按理说我们在城里面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而皇城内郑王又不乏心腹之人,他们难保不进宫面圣,向主上和郑王汇报这件事情。”

李猪儿和严庄对视一眼同时森然一笑:“陈老弟说得不错,有些人还不在少数,只不过嘛。”

严庄虽然没有把话说完,但是安庆绪和陈文周都已经明白这些人要么是死了,要么就是开不了口了。

“如此说来,不管是皇宫里面还是皇宫外面,咱们都已经准备周全了!”李猪儿问道。

安庆绪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咱们就下这最后一步棋吧。”

余下的几人对视一眼,然后同时说道:“敢不效命!”

夜正静,风骤起。

“史将军,你深夜带兵到此,是何意思?”城楼上的王武向称下的史朝义大声质问。

城下面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攒动,竟然是史朝义带兵叩门来了。

“什么意思?”史朝义冷哼一声,大声斥道,“王统领还跟我装什么糊涂?难道你们自己做的好事自己心里还不清楚!”

王武故作疑惑,然后说道:“我们做的好事?敢问史将军,我们做了什么好事。我们千牛卫负责皇城的巡防和皇宫的卫戍,任何人要进皇城,我等都必须严加盘查,此乃我等的分内之事,到时你史将军,你身为监门卫中郎将,负责外城的巡防,怎么跑到内城来干预我等?况且此时已过子时,宵禁之后,你竟然意欲带兵进城,敢问史将军,这是何意呀?”

史朝义心里急得不得了,他知道自己多在这里耽搁一刻,那郑王便多了一份危险。

此时此刻的他,还根本想不到,安庆绪等人的目标不仅是郑王,还有大燕雄武皇帝,安禄山。

史朝义怒声喝道:“大胆王武!竟然在这里大放厥词,你们唬得了别人,却瞒不过我史朝义的这一对招子!昨天陛下明明派李常侍到郑王府宣旨,意欲立郑王为太子,而且将他召进东宫,可你们却篡改圣旨,放出流言,唬骗众人,你可知这是谋逆犯上的欺君之罪,我劝你早点醒悟,免得祸连九族!”

王武哈哈一笑:“史将军,这大半夜的你倒是讲起了笑话,只不过你这笑话可一点也不好笑!篡改圣旨,这可是株连九族的欺君之罪,你少给我头上扣帽子,皇榜上写的明明白白,主上要立晋王为太子,你却在这里说要立郑王为太子,我倒想问问是你在篡改圣旨还是我在篡改圣旨?”

史朝义心急如焚,这会儿可顾不得和王武打口水仗,他眉毛往上一竖,大声喝道:“速开城门,不要自寻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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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一十一章 宫变(二)

王武冷笑一声,摇了摇头,“我等千牛卫,乃是职责所在,任何人都不得在宵禁之后进城,更何况像史将军这样大兵压境,哼哼,其心可诛呀。”

“你!”

史朝义指着王武怒火冲天,直欲破口大骂,王武却不给他机会,而是朗声说道:“以我看,定是那郑王不满主上立晋王为太子,意欲和史将军来个里应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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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一十二章 宫变(三)

直到此刻,安庆恩才真正感到了一丝害怕,他已经从严庄和陈文周的对话中,得到了一些信息:这些人的目标恐怕不只是自己,更指向了自己的父皇——雄武皇帝安禄山!

安庆恩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了,“你,你们!”

严庄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向那四名千牛卫使了一个眼色,那四人将安庆恩嘴里塞上棉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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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一十三章 迟疑

安禄山冷冷一笑,他做了李猪儿几十年的主子,再加上长幼尊卑的规矩,其实在他的心里面,李猪儿不过是一条狗而已,能够赏他一碗饭吃,给他一官半职,就算他李猪儿的祖先烧了八辈子的高香了。

“简直是大放厥词,自古便是,君要臣死啊,臣不得不死,这便是君臣之道,尊卑之序。”

当初如果不是安禄山救了李猪儿,恐怕他李猪儿早已惨死街头,然而这么多年,李猪儿一直受到安禄山的迫害,又作为他的贴身下人,两人的关系也十分复杂,既有恩情,也有仇恨,恐怕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够说得清楚的。

安禄山作为一代枭雄,没点手段肯定是不行的。

想当初他年幼的时候,如果不是善于做人,是不可能从利特族逃出来的,而且还与安守敬等人约为兄弟,做了一个协议物价的牙郎。

之后,便是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被当时的河北节度使捉住,若是一般人,恐怕早就做了刀下亡魂,可他安禄山偏偏向河北节度使献计,捉拿自己的同党,将功折罪,然后趁机上位,进入朝堂,谋得了一官半职,做了一个边镇的守捉。

待到他升任范阳节度使的时候,他一边极力向唐玄宗谄媚,另一边卖通朝中的大小官员,以及派到河北的刺史,由此深获唐玄宗的信任。

其实安禄山在权势滔天野心膨胀的时候,也有人对其不满,忌惮他权力太大。

如当朝宰相杨国忠,天下兵马副元帅哥舒翰等人,都在唐玄宗面前说他的坏话,而且唐玄宗也三次召他进京,这三次对于安禄山来说,无疑是龙潭虎穴刀山火海,一个不慎,可能就要将小命留在长安。

但是安禄山却忍辱负重,甚至到了认杨玉环为干娘的地步,在唐玄宗和杨玉环的面前装小孩,他那时都已经五十多岁了,能够做到这一步,可见此人心中的隐忍。

而且为了讨得唐玄宗的信任,他将自己的长子安庆宗留在长安,与郡主结婚生子。

所以此人虽然暴虐,但其心思和手段却不可小觑,正如陈文周当初所说,枭雄之胆略,必有枭雄之才华!

李猪儿当时同意入伙,也是因为陈文周的煽动,想起自己年少的时候,便已经成了一名废人,加之安禄山多年对他的摧残,所以才决心反安,可当他真正面对安禄山的时候,却也如安庆绪一样,显得有些犹豫不决,猥琐不前了。

安禄山心中冷笑,此时此刻,他知道自己势单力薄,生死已经完全为别人所掌控!

所以他此刻要做的,就是尽量的稳定住面前的几人,如果能让他们临阵倒戈,放弃所谓的逼宫计划,才能保得自己的周全。

他看见李猪儿犹豫了,又对严庄说道:“严爱卿,朕有一事不明,想问一问你?”

严庄眉头微皱,抬头看了看安禄山,但最终还是说道:“陛下请讲。”

安禄山点了点头,然后问道:“你跟随朕已经有快二十年了吧?朕向来视你为心腹之人,更是将皇宫的保卫都交于你手,更是封你为兵部侍郎,满朝文武,无不对你敬畏有加,你给朕说一说,朕哪一点对不起你?”

严庄这个人,虽然对于安禄山也有些敬畏,却不像安庆绪和李猪儿那般,完全不知道如何面对他,就听严庄沉声说道:“,臣跟随陛下,确实已经快二十年了,这二十年来,陛下并没有对不起陈的地方,臣深感侥幸,但是这二十年来,臣也兢兢业业,一心为我大燕国的基业着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微臣自觉可以报陛下的答案呢,至于今日之事,不过是为形势所逼,我与郑王素有仇怨,如果郑王登基,恐怕在我严庄的容身之处,就如陈老弟刚才所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今日之时,我等都不过是求一条活路,谋一个生存罢了。”

安禄山微眯双眼,看着严庄,好半晌,才点了点头:“看来是朕养虎为患了!”

当安禄山的寝宫,发生一场舌战的时候,皇宫周围的各处,也都发生了一场,激烈的兵变。

皇宫的主要巡防人马是严庄手里掌握的千牛卫和千牛卫备身,但除此之外,还有一部分人,便是安禄山的牙兵!

这些人虽然人数不多,但却都是曳落河出身,身手极是了得,而严庄大部分的精锐人马,都派到内城去防备史朝义去了,而李猪儿手下的太监们,其战斗力,更是远逊于曳落河,此消彼长之下,皇宫里也正进行着一场激烈的交锋!

一股浓厚的血腥味在四处飘荡,后妃和宫女们都吓得躲在屋里,不敢出来。

“庆绪,父皇知道你心中的苦楚,但你也应该为父皇着想,父皇不仅是你的父亲,更是大燕国的雄武皇帝,我不仅要为咱们安家着想,更要为整个大燕国的天下和将来着想,你真的就不能明白父皇的苦衷吗?”安禄山看着安庆绪,语重心长的说道。

“想当初你母后去世的时候,我的心中何其痛楚,他是我的结发妻子,陪我同甘共苦数十载,而后你的兄长,又被唐狗所害,死在了长安,咱们安家的人,这大燕国的天下,死得死伤得伤,好不容易得来今天的基业,难不成事到如今你要自相残杀吗,这岂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安禄山痛心疾首的说道。

安庆绪素来懦弱,他与郑王安庆恩相比,就是少了人主的魄力,说白了就是没有主见和原则,容易被别人的语言,所鼓动和迷惑。

陈文周和严庄对视一眼,都皱起了眉头,陈文周又看了看屋外,隐隐可以听见厮杀的声音,他知道,一定是王武和蔡希德等人,与史朝义的兵马斗了起来。

陈文周知道,事情再也不能耽搁了,他唰的一声抽出佩刀,递给安庆绪,“王爷,且不说咱们谋划多日,只为今天,单说如果咱们放弃的话,适合下场,恐怕你心里再明白不过,此时再不动手,更待何时!难不成真要落个挫骨扬灰,万劫不复的境地!大丈夫做事可不要婆婆妈妈犹犹豫豫,,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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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一十四章 授首!

安庆绪呆愣愣地接过陈文周递过来的钢刀,转回身去,低下头,却安禄山的眼睛。

安禄山的眼睛一眯,他盯着安庆绪开口说道:“你这个逆子,难道你真的要目无君父,做一个杀父的大逆不道之徒!你就不怕受到天下人的唾弃!”

“这,”安庆绪一时犹豫不决,,毕竟坐在他面前的,不仅是皇帝,更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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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一十五章 善后(一)

安庆绪和陈文周四人,看着倒在血泊里的安禄山,犹自圆睁双目,颇有一些死不瞑目的意味!

几人都不去看他,似乎安禄山虽然已经死了,但那双眼睛却像是活着的一样。

陈文周心中轻叹一声,虽然他弄死了安禄山,而且是通过策反了他的儿子安庆绪,让他们父子窝里斗,可他此刻心中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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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一十六章 善后(二)

仓促之间,史朝义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为什么千牛卫这会儿突然顶不住了,他一心只想着要赶紧赶到范阳的内城去看一看郑王安庆恩怎么样了。

而千牛卫这一边,依照陈文周的吩咐,且战且退,不再与外城的巡防兵针锋相对,拼死纠缠。

史朝义看着慢慢败退的千牛卫,心中冷笑一声:你们这些兔崽子,你顶不住了吧,叫你们知道我史某人的手段!

而此时的皇宫里,安庆绪和陈文周等人已经清理好了现场,而皇宫的外面,也闹成了一锅粥。

但凡是留在范阳城的文武百官,都在皇宫外面叫嚷着,要进宫面圣!

因为大家都知道,今天是要宣布立储诏书的好日子,虽然他们也知道,前两天贴出去的皇榜上写明,是要立晋王安庆绪为太子,但是这些人都是些贼精的明眼人,老狐狸,虽然他们还不敢想象到篡改圣旨的哪个层面去,但心里多少也有点疑惑:莫不是主上年纪大了,生了病,一时间又念起晋王安庆绪的好来了?

所以这帮文武百官等不及要面见安禄山,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启禀王爷,文武百官们在宫门吵着要面见陛下!”一名千牛卫禀报道。

安庆绪面色一惊,毕竟他自己做了亏心事,所以这会儿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他都害怕是冲着自己来的!

”现在该怎么办,陈先生?“安庆绪赶紧问策。

陈文周面色平静地一笑,安禄山一死,他的连环局已成,完美收官,更没有任何的顾忌了,唯一让他放心不下的,便是郭晨和叶护太子了,也不知道他们趁乱出城去了没有,陈文周心里想到。

”王爷勿忧,如今大事已成,咱们再没有顾虑了,只需要把接下来的这一场戏做好,便可以顺理成章地继位皇帝了!“陈文周胸有成竹地笑道。

安庆绪闻言,面色大喜,”怎么才能做得天衣无缝呢?“

陈文周看了他一眼,”天衣无缝是不可能的,天下间没有不透风的墙,昨夜宫里风雨喋血,怎么能完全掩人耳目呢,只要明面上不太明显就好了!“

陈文周对一名千牛卫说道:”去把,郑王给我押过来,嘿嘿,这口黑锅,他不背也得背!“

”是!“

严庄眼睛一亮,”陈老弟的意思是?“说完指了指安禄山的尸体。

陈文周看着严庄,点点头,然后两人相视一笑,大有臭味相投便称知己的意味。

陈文周对李猪儿说道:“接下来就要看李常侍的了,至于这出好戏是否精彩,可全要仰仗您了!”

李猪儿苦笑着点点头,“事已至此,咱家也就豁出去了,唉!”

说完,在安庆绪严庄和陈文周三人讶异的目光中,捡起地上的钢刀,一咬牙,竟然刺了自己大腿一刀!

安庆绪见状,赶紧说道:“李常侍受苦了!你放心,我若登基,必不薄待!”

李猪儿面色苍白,“有王爷这句话,咱家便够了!”

说完,踉踉跄跄地向宫门口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大喊,

“来人救驾!主上驾崩了!”

“来人救驾!主上驾崩了!”

“郑王刺杀了主上!”

宫门口的文武百官们还在焦急地等候朝会,可他们哪里知道,他们的主子安禄山,大燕国的雄武皇帝早在半个时辰前,就已经去了极乐世界!

就在这时,边听了李猪儿杀猪一般的鬼号!

“什么!”

“这!”

“陛下驾崩?郑王行刺?!”

众人陷入了短暂的呆滞状态!

过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赶紧拉着腿上还在流血的李猪儿问道:“李常侍,这是怎么回事?”

“对啊!李常侍,这到底怎么了?”

“主上真的驾崩了?那郑王呢?”

李猪儿捂着还在流血的伤口,被众人拉来扯去,面露后怕的神色,断断续续地说道:“主上,主上驾崩了!郑王他,他杀了主上!千牛卫这会儿正在和他苦斗呢!”

“什么?”

众人一听,赶紧撇下李猪儿,朝皇宫内冲过去,这会儿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了!

还没走进安禄山的寝宫,便听见严庄在里面厉声痛哭:”陛下!陛下!你死的好惨呀!“

众人面面相觑,赶紧冲进去,一见里面的情状,顿时都呆住了!

只见安禄山仰倒在了龙椅上,面前赫然插着一柄短刀!看样子已经是气绝身亡了!

屋内显然没有打斗的痕迹,而安禄山也死不瞑目,一副惊讶的表情!

似乎死前看到了什么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这!“

众人愣在了当场,面面相觑!

”陛下!“

过了一会儿众人才拜伏在地,失声哀嚎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李常侍,你是主上身边最亲近的人,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名大臣问道。

李猪儿掩面痛苦唏嘘,闻言才答道:“不知何故,主上昨天突然召郑王进宫,似乎要嘱咐他什么事情,主上和郑王昨夜谈得很晚!“

”那他们说了些什么?“那大臣又赶紧问道。

这也是众人最想问的问题,安禄山突然召郑王进宫,而且是在颁布立储诏书的前夜,谈话的内容必然和立储一事有关!

李猪儿哭诉道:”便是这番谈话,害了主上呀!“

”嗯?“众人闻言一惊,都听出了李猪儿话里的意思!

果然李猪儿继续说道:”主上对郑王说,他年纪尚小,又无军工资历,如果当了太子,只恐众人不服,自古废长立幼便是大忌讳!而晋王是嫡长子,虽然有些暗弱,却为大燕国立下不少汗马功劳!如果自己偏爱一方的话,只恐大燕国的基业不稳!“

”那郑王怎么说?“众人追问!

李猪儿摇了摇头,”郑王什么也没说!“

”什么也没说?“

李猪儿重重点头,”郑王当时有些奇怪,他只是看了主上几眼,没有多说什么!“

”这?“众人就感到有些纳闷了!

便在这时,一名千牛卫气喘吁吁地来报,”不好!史朝义将军带领人马进宫来了!“

”什么?!“众人吃惊更甚!

严庄皱眉说道:”武将带兵入城,又是这节骨眼上,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李猪儿面色骇然地说道:”难不成他们要逼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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