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不敬,就是朝廷不敬,更是对陛下不敬,这样无君无父的狂徒,谁知道会不会变成本朝的安禄山?”
安禄山是安史之乱的罪魁祸首,他与史思明的叛乱是唐朝由盛转衰的转折点,把夏天南比作安禄山,可谓诛心之言。
“还有这么回事?”崇祯闻言迟疑起来。琼海军已经证明了自己的战斗力,是大明首屈一指的强军,可是事实如果真像杨嗣昌所说,整件事情就要仔细考虑考虑了。
杨嗣昌见崇祯有些犹豫,趁热打铁:“听闻琼海镇在南京之时,还曾经与南京的神机营打了一场?这样无君无父的人,今日能打南京神机营,明日就可以打京师的京营。今日臣亲眼所见,慑于琼海镇的凶名,京营的人马到达后,畏手畏脚,连驱散对方都不敢,可想而知,倘若有朝一日夏天南真的在京师行大逆不道之事,京营十数万人恐怕敢应战者寥寥无几”
一番话顿时勾勒出了一个跋扈、残暴、心怀叵测的佞臣形象,原本满心欢喜想要给琼海镇和夏天南封赏的崇祯马上改变了想法,他目光炯炯地问:“文弱此言,可否出自公心?”
杨嗣昌一听,当即跪下,“臣可对天起誓,与琼海镇之前从未打过交道,也没有任何过节,这番话发自肺腑,完全是为了大明江山社稷!”
因为欣赏杨嗣昌的才华,对于他的政治生涯,崇祯是非常了解的,每个任命都是他亲手安排的,确实和地处南疆的琼海镇没有交集,自然也谈不上有过节。既然是站在客观的立场上,那么他的观点是值得相信的。
崇祯亲手把杨嗣昌扶起来,安抚道:“文弱的人品,朕是信得过的。既然如此,此事该如何处置?”
杨嗣昌建议:“大捷是陛下励精图治的成果,不能埋没,应该昭告天下,但对于琼海镇,含糊带过即可”
崇祯踌躇道:“可是仗毕竟是琼海镇打的,只字不提,会不会让人觉得朕刻薄寡闻?”
“陛下可将夏天南爵位升为平南侯,让他得个虚名,就不会计较这些了,天下人自然也不会觉得陛下亏待了有功之臣,对于陛下而言,也是惠而不费之事。”杨嗣昌说,“对于这种军头,既要许之以利,又要小心防备,才能拿捏得住。”
第八百一十九章 阴谋
崇祯觉得有理,当下连连点头,叹道:“朕就是需要文弱这样的能臣助一臂之力,否则北有祖大寿之流、南有夏天南,拥兵自重,张扬跋扈,朕拿他们头疼的很。”虽然这么短的时间内将夏天南从伯爵升为侯爵,不符合崇祯抠门的性格,但是两千余鞑子首级的赫赫战功,不给些像样的封赏,确实也说不过去,难堵天下人悠悠之口。反正夏天南已经是平南伯了,封侯也无妨,反正不给他实权,不让他有增强实力的机会就是。
杨嗣昌趁机继续兜售自己的政治主张:“所以臣提议征收练饷和剿饷,增兵十二万。只要陛下掌握了足够的兵力,不必把希望都寄托在祖大寿、夏天南之流身上,让他们没有了和朝廷讨价划价的本钱,然后在粮饷上卡脖子,这些问题迎刃而解。”
崇祯苍白的脸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有了你这番话,朕心里就踏实了。”
杨嗣昌话题一转:“陛下,琼海镇负责押运首级的武将说,夏天南欲率军在天津拦截奴酋阿巴泰,但苦于一支孤军势单力薄,想要兵部调动天津一带的兵马助其一臂之力。这些话,碰巧被温首辅听去了,瞒是瞒不住了,明日朝堂之上,可能会讨论此事,陛下对此事意下如何?”
崇祯想了想:“既然他要打阿巴泰,那就随他打啊,要调兵增援,那就调啊!如果能重创建奴,甚至阵斩一个贝勒,那可是数十年从未有过之大捷,把这两千余首级都给比下去了……”
杨嗣昌叹道:“陛下,阿巴泰不过是建奴一名闲散贝勒,地位远低于多尔衮兄弟、代善等人,就算能斩杀此人,对建奴而言,并未伤筋动骨,却有可能激怒建奴,让伪汗皇太极有了最好的借口大举入寇,让大明陷入腹背受敌之困境,得不偿失啊!”
崇祯皱眉道:“此话怎讲?”
“陛下明见:建奴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皇太极即位后,先后罢黜莽古尔泰、圈禁阿敏,以巩固汗位,可仍有多尔衮、多铎、阿济格兄弟对汗位虎视眈眈,据说阿巴泰也是颇有怨言。正是有了争权夺利的牵制,皇太极才无法全心全意南下对付我大明,若是阵斩阿巴泰,岂不是给皇太极铲除了一个对头?届时皇太极以复仇为名,大举南下,多尔衮等人亦无法反对,同时洪承畴、卢象升诸路兵马都在陕北无法抽身,则辽东危矣、大明危矣!”
崇祯一惊:“若非文弱提醒,朕险些铸成大错!既然如此,那该如何做?朕总不能下令让琼海镇放过阿巴泰吧?”
杨嗣昌低声说:“很简单,一个字:拖!只要夏天南没有帮手,天津卫不供给粮草,阿巴泰便能摆脱拦截,扬长而去。这样一来,陛下不必背负骂名,还可以追究夏天南贻误战机的过错。”
“那放阿巴泰北归,岂不是让阿济格如虎添翼,北直隶狼烟四起、生灵涂炭,岂不成了朕的罪过?”崇祯有些踌躇。
杨嗣昌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一将功成万骨枯,陛下要成就一番伟业,些许牺牲是难免的。臣已经写信送往辽东,方一藻收到信后就会派人赶赴盛京与皇太极密谈,只要议和能够成功,北方平定,腾出手来剿灭流寇,除掉心腹之患,一切都是值得的。”
崇祯陷入了沉默,昏暗的烛光照在他脸上,忽明忽暗,看不出喜怒哀乐。一旁的王承恩把这番对话全都听在耳中,眼中露出一丝不忍,暗中摇了摇头。他觉得这位杨大人的主意对百姓太过残忍,心中不以为然,但是他的身份决定了不能干涉朝政,除非皇帝主动问他,才可以说两句自己的看法,眼下这样的状况,他是没法插嘴的。
良久,崇祯开口道:“便依卿所言!”
当夜,十余骑从崇文门出城,连夜往天津卫方向疾驰而去。
天津卫。
杨由基按照夏天南的吩咐,带人寻找潘达,可是找了一天一夜,把天津三卫都找遍了,也不见潘达的下落。
夏天南得知这个消息时,恨恨地说:“这厮是故意躲起来了。算了,没空跟他玩捉迷藏,做咱们的正事要紧。算算时间,阿巴泰这会只怕已经过了沧州,快到天津的地界了,安排部队准备拦截,等兵部的调令一到,就把天津、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