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低,放平,中间10门炮试射一轮。”
因为野战炮安置在山腰,与平地有两百米左右的落差,如果再按以往5的射角,炮弹就会从敌人的脑袋上飞过,只有放平之后,利用炮弹抛物线下坠的原理,来打击敌人,即便这样,两百米的高度落差也能将射程延伸近三分之一。
孙可望带领部下从两里开外开始冲击,大约800到1000米的路程,按照以往的经验,这个距离是极安全的,不管是鸟铳还是弓箭都碰不到自己的一根寒毛,虽然朝廷的红夷大炮能打这么远,但是只有洛阳、开封这样的大城才配备了红夷大炮,其余地方根本不用担心,就算有对面的官兵有弗朗机一类的小炮,射程比鸟铳也强不了多少。
听到对面山上传来“轰轰”的炮声,孙可望充耳不闻,挥舞着钢刀大声喝道:“都给我上,冲散山脚的官兵,赏银二十两,冲上山腰缴获官兵大炮,赏银五十两!”
赏格开出来,流民们兴奋起来,挥舞着武器嗷嗷叫着往前冲。因为是正面冲击数千看上去可称精锐的官兵,孙可望不敢大意,没用动用那些连武器都没有的“炮灰”,这些冲锋的流民手中好歹都有一把像样的武器,从刀、剑到长矛、铁锤都有,甚至还有农民碎土用的钉耙,看起来寒酸了些,总好过手执一根树枝甚至两手空空。
“呜呜呜”的呼啸声由远及近,然后到了众人的头顶。冲击中的流民听到这奇怪的声音,不由自主抬头看,只见一枚枚黝黑的圆球飞了自己的头顶,然后落在了身后的人群中。
“嘭嘭嘭”,金属撞击泥土的闷声响起,数枚10斤实心弹落入冲锋的人流后部,砸在地上然后再弹起来,像一个硕大的保龄球一样穿过密集的人群,把运行轨迹上的人通通击倒,血肉之躯在这个铁球面前如同纸糊的一样脆弱,几十个人都无法阻挡它前进的势头。
按照野战炮的设计者林伟业的说法,根据南北战争的经验,一枚m1857型12磅拿破仑发射的实心弹,在500米左右的距离,可以击穿105名荷枪实弹的士兵。这一轮野战炮发射的实心弹,虽然距离接近1000米,但是有高度落差的加成,与500米内的杀伤效果也差不太多。有一枚炮弹在连续落地弹起后,击倒了三四十人,仍有余力,一直落到了后方督战的张献忠坐骑面前,扫倒了一名亲兵才彻底停下。
张献忠杀人如麻,再血腥的场面都见过,可是炮弹打到面前的体验还是头一回。他抹了一把亲兵被炮弹砸中后溅落在他脸上的血迹,喃喃道:“贼你妈,这些瓜皮的炮怎么能打这么远?”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他心里不免有些发憷,拉动缰绳往后退了几步。他其实很想往后退个几百步,免得冤死在炮子之下,可是大战在即,主帅后撤会动摇军心,只好放弃了这个打算。
第六百六十八章 求雨山之战(四)
山腰上,左武卫放下了望远镜,摇了摇头:“这个距离不行,直接打敌人中军差了点,打进攻的部队又多了点。”
在左武卫看来,这个炮击的距离有些尴尬,直接打接近2000米距离的敌人主帅太勉强,打冲锋的流民又射程过剩,只能打到队伍的后半部分,相当于自废了一半武功。
被炮弹震慑后,流民们的亢奋消失得无影无踪,畏畏缩缩不敢继续上前,孙可望稳住心神,高呼道:“官兵的大炮开一炮要等很久,不要怕,大伙一会上!”
流民们记起了缴获大炮五十两的赏格,见对面山腰没有再开炮,怀着侥幸心理继续往前冲。
望着短暂慌乱后又继续冲锋的流民队伍,左武卫想了想,增加射程不太现实,如果调高射击角度,因为高度的问题,相当于往空中开炮,就无法瞄准,炮弹飞哪去只有天知道;而增加发射药量的话,有可能造成炸膛,得不偿失。那么只有缩短射程这个办法了。
可是野战炮的炮口已经是水平位置,不能再调低了,否则炮口朝下,炮弹会滚出来,只有减少发射的药量了。左武卫下令道:“把发射药包刺破,倒出两成的火药。”琼海军从子弹到炮弹都是定装弹,发射药都是事先用布包装好绑在炮弹的尾部,药包与炮弹的中间隔着一个木制的碟状托盘,要想减少发射火药的量,就只能刺破药包倒出一点了。
减少了发射火药的分量以后,炮兵们迅速装填好了炮弹,做好了第二轮的发射准备。
左武卫下令:“炮兵营全体都有,一轮齐射!”
“轰轰轰”,震耳欲聋的炮声再度响起,炮兵营的30门野战炮几乎同时发射,火力全开,乌压压一片实心弹带着撕破空气的呼啸声飞向了冲锋中的流民。
经过刚才血的教训,从孙可望到流民士兵都知道了这些铁球是能打到自己的,而且威力超过了自己所知道的任何一种武器,他们也没想到大炮能够这么短时间内再度发射,满脸恐慌地望着逐渐降低飞行轨迹朝自己飞过来的铁球。
孙可望大声呼喊:“迎上去,大炮打远不打近,离官兵越近就越安全!”
他的常识是正确的,可是炮弹飞行的速度比人反应的时间快的多,不等他的命令传达下去,几十枚实心弹像是坠落的流星一般钻入了人潮中。
“嘭嘭嘭”,金属撞击地面和的声音此起彼伏,灾难降临在这群冲锋的流民中间:带着巨大动能的实心弹毫无阻碍地撕裂前进轨迹上的一切物体,不管是血肉之躯还是刀剑。带着血丝的残肢肉块连同被砸得变形的武器一起在半空中飞舞,被炮弹犁过的路线血肉模糊,侥幸躲过死亡的流民被鲜血和脑浆溅满一身。炮弹像是打水漂的石子一样连续落地再弹起,无情地收割着生命,数千人的队伍几乎被从头到尾打穿。
在后方指挥的孙可望运气不错,他没有被炮弹直接击中,只有一枚跳起来的炮弹扫断了胯下战马的腿,把他重重甩在了地上,当场断了几根肋骨,性命倒是保住了。
当最后一枚炮弹在连续弹起四次、打穿了几十人后,蹒跚地滚动了几米后不再动弹,正面冲锋的战场变得一片死寂。
孙可望忍住胸口的剧痛挣扎着做起来一看,眼前一黑,差点昏死过去。这一轮炮击,把冲锋的队伍扫倒一大片,到处是残缺不全的尸体,鲜血流淌成了小河,就连旁边的树枝上都挂着断手断脚。幸存的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