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3 章(1 / 1)

老兵不死 玗石页 2000 汉字|2 英文 字 1个月前

九十七人!”

老人颤颤巍巍,声音却特别地洪亮。

众人望向这位老人,只听老人淡淡地说道:“我当时就是守四行的。”

接着老人有绘声绘色地讲述着当时与日军肉搏的细节:“我抓起一把手枪,腰杆上别四颗手榴弹,带了四十多个人冲了出去。有个鬼子兵端着刺刀长枪朝我刺来,我头一偏,刺刀在左额头上挑开一道血口子,我甩枪把他给撂翻……”

老人操着一口浓重的四川口音,让七十三年前那场战斗重新呈现在人们的眼前。

老人自称杨根奎,九十岁,是四行仓库保卫战的老兵。

闻讯赶来的樊建国为了证实老人的身份,故意将谢晋元遇刺的地点说成在操场上,老人马上纠正:“不是在操场上!不是在操场上!当时还没有出早操!”

杨根奎继续道:“1941年4月24日晨5时,团长按例率官兵早操,当时有上等兵郝鼎诚、龙耀亮、张文清、张国顺等四人迟到,谢团长即询问他们迟到的原因。”

“谁成想他们早就已经被汪伪收买当了汉奸,突然取出预先带进营内的匕首及铁镐等凶器,蜂拥而上,猛刺团长胸部及左太阳穴。”

杨根奎老人愤懑地说道“谢团长多处重伤,流血不止,一个小时后就离世了,年仅三十七岁!当时我们全营的官兵们都痛哭不止。团副上官志标见状上前捉拿凶手时,也被刺成重伤。四个民族败类被当场擒获,移交给了租界当局羁押。后来那四个叛徒都被判处了死刑!!!”

樊建国回忆并为大家讲述当时的情形。

在中国壮士1931-1945群雕广场,杨根奎找到团长谢晋元的雕像,摘下手套,脱帽,立正,敬礼并道:“团长,部下杨根奎,第一营第二连第一排中尉排长。抗战结束,退入英租界。我给您敬礼了。”

在常凯申的雕像前,杨根奎深深鞠躬之后,肃然立正:“蒋委员长,部下杨根奎给您敬礼了……”

杨根奎又给***、***、朱德的雕像依次敬礼。

随后,在中国老兵手印广场,杨根奎老人留下了右手的手印。

杨根奎老人紧紧地握着樊建国的手说道:“我看到中央电视台播出的《峥嵘岁月》,简直不敢相信真有纪念正面战场抗战的博物馆,于是让侄儿带我来这里。”

说着,杨根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木盒,推开盖子,里面是三枚铜质证章。

分别是【抗战胜利章(编号6716)】、【中训团军真蓉荣誉章军官证No.191】和【24中队3909】证章。

正文 0408 我们不怕死亡,我们怕被遗忘

0408 我们不怕死亡,我们怕被遗忘

杨根奎对樊建国说道:“我要在淞沪会战的展厅里,把这三枚证章捐赠给你的博物馆。”

2010年12月4日,博物馆外下着蒙蒙细雨,在馆内,杨根奎老人向樊建国讲述了自己的一些经历。

在逃回川省金堂白果场的老家后,杨根奎不久就订婚了。

但在那个战乱的年代,打铁营生已经难以维持度日。

于是杨根奎就找到了成都,被成都军官大队24中队录取。

之后,杨根奎又在奉节遇到了原88师的师长、时任16兵团司令的孙元良。

杨根奎被任命为127师中校侦察队长,后又被任命为124军223师少将副师长,赴川省新繁上任。

杨根奎得到124军223师少将副师长任命的时候已经是1949年12月了。

在杨根奎到新繁准备走马上任的时候,124军军长吴峻人借故未予认可。

无奈之下,吃了闭门羹的杨根奎灰头土脸地回到了白果场的老家,没过多久便听说124军起义了。

回到老家后的杨根奎改用旧名字,继续以打铁为生。

日子过得紧巴,但好歹也可以勉强维持生活。

同村的人只知道他在国民党的军队当过兵,但至于他的军官和‘八百壮士

’的身份,就没人知道了。

尽管如此,在后来的四清运动中,杨根奎还是被划为五类分子。

在遭受到冲击的时候,杨根奎将自己珍藏的‘谢晋元纪念章’带到派出所想证明自己虽然是国*军的编制,但却是抗战军人,从来都没有打过内战。

但殊不知,杨根奎的这一举动给自己招来了更大的灾难。

那枚‘谢晋元纪念章’被当场没收,杨根奎本人也被当即关押。

在七十年代的那场大风波到来的时候,杨根奎也没能幸免于难。

他和当地的旧保长、地主们一起成为时常当众表演跪瓦砾、跪高板凳的老运动员。

杨根奎回忆起大风波时的那段和在日军战俘营一样的噩梦日子时对樊建国说道:“当时最痛苦的就是他们问你坐快车还是坐慢车。坐快车就是让你躺在地上,拉着你的腿往前跑,背就在坑洼的地上磨,磨出血;坐慢车,就是慢慢拉着走。残忍得很啊!”

打那之后杨根奎就明白了,仅仅暴露了自己是国民党士兵的身份就要接受这样非人的折磨和惩罚,那一旦暴露了自己的军官身份,不用说223师少将副师长,哪怕自己是连排长的身份暴露,那也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死无葬身之地。

就是这样,杨根奎咬紧牙关,隐藏着昔日英勇故事和英雄身份的壮士,默默忍受着一次又一次非人的折磨。

樊建国仔细回忆着杨根奎的讲述,道:“最让老人家心惊胆战的是这样一件事情......”

大风波的时候,杨根奎所在大队的书记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杨根奎的一张老照片。

照片中的杨根奎身着国民革命军中尉排长军服,腰里别着两支手枪。

面对这张照片,身处绝境的杨根奎一口咬定照片上的年轻人不是自己。

幸运的是,杨根奎当时已经隐姓埋名多年,大队的人在国*军的档案中始终没能查到记录,加上多年磨难让杨根奎老得不成样子,最终让他侥幸地躲过了更为残酷的迫害。

王亮认认真真地听着,这是他从未了解过的一位抗战老兵。

王亮能够体会到杨根奎在那个年代里所遭受的痛苦,因为王亮也一样经历过,遭受过打击。

王亮能够理解,在那段苦难而漫长的岁月中,每当杨根奎听到‘杨根奎’这个自己在国*军服役时所用的名字的时候,会恐惧成什么样子。

等到那场大风波过去,等到那场全民族人民从那场噩梦中彻底清醒过来后,杨根奎才敢吐露一直以来隐藏在自己内心深处的那一段段往事。

也是在那个时候,杨根奎的妻子和儿女们才知道,自己的丈夫,自己的老爸,竟然是当年的四行仓库保卫战中的八百壮士之一。

震惊,不可思议。

他终于不用再隐姓埋名了。

他终于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他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