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九章 解决问题(1 / 1)

起源树下的猎人 牧官 5438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八百零九章 解决问题

  前哨战第13日。

  临近早上的时候,王辑从青焰湖回来。向朔月确认醒酒汤没有问题(门图列斯卡未离开捣魂地窖的情况下制作),王辑利索地为了自己醒了酒。

  “就和我最开始观察的一样。”

  紧闭的蜂巢厅大门前,朔月站在阴暗处突然开始自言自语,“我从见到陛下决定强上天使的时候,就已经感觉陛下变了个人。我现在不太懂,你完全可以按规矩好好活着,为什么在一面向我说明自己想活着的时候,又一面继续作死。我姑且不管您是谁吧,陛下,您这样做的意图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生存。”

  王辑靠在椅背上回答。

  “你可能看不懂我做的很多事情,但我能给的解释就是这些。我所做的一切只为了让我活下去。包括对你也是,朔月,没必要将我视为知己,我只是拿自己所知道的知识换取你的信任,在关键时刻让你能够救我一命,仅此而已。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懂得这些。”

  王辑向朔月说这些话时,意味着他已经对自己的目的毫无隐瞒。包括因为兴趣和知识相匹配带来的那些好感度,王辑全都消费掉了。

  因为他知道,凭这点好感度是没有办法让朔月在关键时刻拯救自己的,坦诚布公的交谈会让他的计划更加顺利。

  “呵呵。”

  朔月冷笑道:“我的陛下,所以在你看来我们的一切都是交换的吗?”

  “不是吗?”

  王辑扬眉:“朔月,咱们都是对相互知根知底的人,就没有必要在这小事上玩虚假的话了吧?我们至少都信仰一个等价交换的理论,这是我们认知世界的至理。亚哈兰德有太多人不遵守这个东西,还试图用信仰和荣誉来补救。但这改不了亚哈兰德这个文明世界的真容,阻止不了血腥的王位更迭,也挡不住所有背叛与伤害。我认为,我们目前能够让彼此深入交流的,从来不是易趣相投,而是我们根本认知上的相同,可以让我们这样谈话。”

  “或许你说的对。”

  朔月放弃了争辩。

  “你知道在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吗?”

  王辑忽然问。

  “陛下可以为我说明。”

  朔月早就想到了王辑会用的套路。

  “和亚哈兰德差不多。”

  王辑没有依照朔月所想的套路去说,而是毫不犹豫地说道:“比亚哈兰德相对来说要平静点,但平静不到哪里去。该有的一切黑暗依然存在,该有的谎言与欺骗也都存在。只是那里稍微有那么点希望,没有这里的彻头彻尾。朔月啊,生命自诞生起便陷入了牢笼,因为只有真正足够复杂的意识,才会发现自己被困在牢笼。你到外面换了个地方,只要你本性没有变化,世界对你来说依然是一样的。所以你得给自己定一条自由之路,只有走在这条路上,你才能确定自己没有被囚禁,自由活着。”

  “自由之路?”

  “我随便编的一种概念而已,你自己走心地去理解,就像你在亚哈兰德喜欢钻研这些古物一样。到外面,你会发现这样的古物非常多,它们涉及到的很多规则与道理,其实最终能够通往世界最初奥秘的。世界没有你想的那么真实和带有痛苦,你觉得自己是有血有肉的生命,根本不知道,自己可能只是一团虚假的信息罢了。当你有一天能够意识到这些,你会发现,目光的变化会让你的整个精神提高……”

  王辑隐晦地表达了某些信息,没有明说出来,那些没有明说的,就让朔月自己去悟吧。

  “所以我们再聊聊信息吧,你如果更懂这个概念,对那些古代造物的控制,能够更加精准。首先你要明白,你,我,都可以被视为一段信息……”

  ……

  天亮之后,王辑在享用早餐之际,一件来自翡智的紧急密封卷轴,送进了蜂巢厅。

  送信的乌鸦只是向朔月说明,这是一封急件,没有说明是哪方面的急件。朔月几乎是以为前线出事了,因为以剃刀疾军的速度,这时确实已经和王子的叛军对垒了,但输这么快的话,朔月有点不相信,堂堂枢纽巨头哪有那么容易溃败的。

  王辑尚未拆封前,就知道这其实是御前大臣给他的东西,而且内容非常重要。

  卷轴拆开,一封由羊皮纸支撑的魔法书信,一封普通信件纸张。普通信件纸张是翡智给的,上面内容说,她的妻子在种族内截取到了一份非常重要的外出信件,这份信件事关重大,他们在看过后,一致决定将其送到蜂巢厅处理。

  另外就是,目前这个信件仅能通过翡智来传递了,他无意知道这些事情,但他的妻子目前被魔鬼种族控制得很紧。

  王辑展开羊皮纸,端庄的魔法文字在他面前铺卷开来:

  尊敬的亚哈兰德王;

  请容许我现在就提前这样称呼您,因为我们已经没有必要容忍心中的不满与怒火。当您决定起兵的时刻,您就是亚哈兰德的王了,您现在就是这个世界的现在式,是亚哈兰德解放的未来。在此之前,我对您伟大的勇气表示敬意,并向您献出我个人的忠诚,种族的忠诚,整个魔耶城的忠诚。

  我,哈翁,死寂议事厅议长,拥有这样微不足道的资格。

  如您所预料的那样,当您决定起兵时,您的父亲,那个暴虐成性的家伙陷入了恐惧和疯狂。他已经完全没有了理智,只会在自己的最后时间里,动用已经不属于自己的权力,疯狂向这个帝国做出不合理的索取,请打败剃刀吧,勇敢地率领军队到来,当您在走在胜利的路上时,您的敌人就会瓦解,当您抵达目的地,入住魔耶城时,必会得到夹道欢迎,您的父亲,那个罪恶多端的恶魔将会沦为被自己折磨到半死的阶下囚,等待您的审判。

  我是哈翁,您忠诚的仆人,等待您的到来。我将自己与族群的命运,全部押在了您的身上。

  ——哈翁

  “……干的漂亮。”

  王辑将卷轴重新卷起,细心收好信件后,和朔月说道:“我现在要去一趟歹毒枢纽,我要求马上召开紧急会议。”

  “歹毒枢纽是不可能开紧急会议的。”

  朔月提醒。

  “没事,那里不出意外已经待命了。”

  王辑言谈之间透露出十足的自信。

  ……

  死寂议事厅。

  今天的会议照常,议员们依然穿着庄重的传统服饰,坐在议事厅内办公,不出片刻,王城的禁卫军便将能议事厅团团包围。

  王驾到来,翡智率先下车,然后将王辑从车上扶下。

  “陛下,到这里就不用进去了吧,我派人进去把哈翁抓出来。您进去的话有一定程度危险。”带队的翡智提醒。

  “不用,哈翁好歹也是元老,我要亲自送他一程。”

  王辑摇头,坚持己见。他可不希望这件事情就这么草草结束,他认为自己也是这一幕的必要演员,有亲赴现场的必要。

  ……

  进入议事厅后,这才有哈翁出来迎接王辑,些许是看到今天阵仗不对,哈翁并没有组织议员们出来集体迎接,显然心里已经藏了心事,并对即将发生的坏事心里有了猜测和打算,王辑就希望他这样,这老鬼如果心里还没点数,那演出就不够精彩了。

  死寂议事厅禁止喧哗,所以礼仪上的客套话哈翁也没有机会说,迎接王辑也做的不是很隆重。

  但王辑并不在乎,他随便甩甩手示意迎上来的议员都让开,径直去了议事大厅,在一号位哈翁的位置坐下,挥手示意议员们都坐下。

  这次他做事是轻车熟路,根本不用哈翁给他做任何开场白,便拿起笔,在投屏下开始“侃侃而谈”,毕竟他是个主力演员,而现在的另一位主力演员哈翁心态有点忐忑,看样子很不在状态。这是可以理解的,王辑就当他在提前锻炼演出状态了。

  其实不止是他,议事厅坐着的议员们表情都很严肃,直觉告诉他们君王此次降临不是好事。事实上,萨墨来过几次死寂议事厅,有几次是好事?

  “就在昨晚,我差点被毒死。”

  这是王辑的开场白:

  “近来我因为一些难言之隐,花了很多的钱。有些话难以向各位解释,在这里我也不会做具体解释。但各位做的足够优秀,这点我能确认就可以了。我面临的危险是因为各位尽忠职守,忠于自己的神圣使命,才发生的结果。所以从理性去思考,我觉得我不能怪罪各位,正好我也因为中毒差点身亡,捡了条命回来,一方面算是命不该绝;另一方面也算是个交代。毕竟在议事厅看来,我就是在挥霍国库,所以遭受这样的惩罚,于各位的使命而言,算是换个交代。”

  王辑先写下这一番话,来看议员们的反应。

  普通议员是无法发声的,所以哈翁理所当然地应该代表议员集体来恭维君王。

  “陛下遇到毒害的事情,我们也始料不及。如果再有第二次选择,我们宁愿失职,也要保证陛下身体安康。”

  哈翁做出表态。

  “不,我希望你们能够尽忠职守,做好自己的工作。”

  王辑态度坚决地写道:

  “在职能上,我们可能不可避免地出现矛盾点和制衡点,需要经过磨合和相互之间的妥协,才能达到有效的融合。但这并不代表在绝大多数立场上,我们能够无视自己的立场。这件事情大家做的非常好,也值得我们每个人反思。为什么我们都在做自己应该做的事,到头来却又不可调和的矛盾冲突,是因为什么缘故?”

  “……”

  哈翁有点搞不懂面前的君王在说什么,难道是想抨击制度?他小心翼翼写道:“出现这样的问题,不一定是说明我们的制度有问题,也有可能是您刚才提到的,磨合与相互妥协的关键点,没有抓好。君臣部门之间,没有足够好的配合。”

  “说的对。”

  王辑写道:“但是我们已经磨合了这么久的时间,还有这样的情况,就说明我们之间可能确实无法配合到更好,我们没有办法做更好的君臣典范。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我必须要理智地承认,我们之间无法调和。”

  这话写出来,君王的态度在悄无声息中有了转变,在座的议员们显然都闻到了一丝不对的气味,一个个正襟危坐。

  这话的意思,有点针对死寂议事厅集体。

  “陛下这句话有些言过。”

  哈翁感觉到了这个问题,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开始了自己擅长的思辨与分析讨论:“在我们王城历史中,还是不缺乏好的君臣典范的。这是可以说明,我们的集体制度与君王权力配合,是可以达到完美的,在这里出问题,是因为……”

  因为什么,哈翁没写出来。

  他写不下去了。多少年的纸上讨论,哈翁一直感觉是无敌的,但这次因为心里提前有了包袱,他竟没有发现,自己是在主动步入别人的陷阱。这要是放在以前,当萨墨放出前面的论点时,他早就能看出,萨墨这是在自寻死路。

  但是现在,他硬把对集体与制度的思考,牵引到了个人身上。

  这样带来的后果,毫无疑问他是可以在辩论上胜过萨墨的,成功维护死寂议事厅的集体制度,但这个结果带来的坏处,就是他必须要牺牲个人。他不该往这方面做考虑的,在这个时间点,他们死寂议事厅议员集体意志统一,才是最有效的力量。

  多年在议事厅和族群的经营,让他习惯了舍个人保集体的理性做法,但这种牺牲如果落在他个人头上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是因为个人出了问题,而不是集体与制度,对吧?”

  王辑做出补充。

  “也可能是确实是集体出了问题。”

  哈翁果断临时改口。

  “是的,毕竟个人出自集体,这是文明性。”

  王辑确定了这点,继续写道:

  “所以我认为死寂议事厅的种族垄断,确实在一次程度上影响了这里的职能。因为族群的垄断,导致了某些个别人可以为所欲为。比如说,有些人可以不要脸的代表整个魔鬼族群。今天是所有议员都在场,所有魔鬼族群的精英都在场的环境,可以说,在座的各位代表着你们族群在亚哈兰德的根基。我在这里有一样东西,给各位看看,我今天到这里的问题也很简单,就是想清楚,究竟是你们个人出了问题,还是集体出了问题。”

  该说到的话已经说到了,王辑接下来也不藏着掖着,把截获哈翁的那个卷轴在水晶下敞开,将里面的内容公之于众。

  哈翁面如土色,一声不吭地沉默作者。

  “我想请问,这是代表哈翁个人,还是代表你们整个族群。”

  王辑用笔问话。

  哈翁没说话,御前大臣也没说,还有王辑根本不在意的那位墙头草也不吭气,三位拥有话语权的巨头都不吭声,自然也无人能给回答。

  议员们表情都不自然起来。

  “我们提出问题,就要解决问题。”

  王辑继续写道:

  “对于从死亡线回来的我来说,做事已经有没有太多的顾忌,我相信我能够快刀斩乱麻,有足够解决问题的勇气和魄力。如果是你们族群出了问题,我相信在我们亚哈兰德历史中,灭亡了多少种族,也会不在乎现在多一个。反正从确定我的儿子造反起,我的统治就可以算是倒计时,不是吗?我决定在自己倒下前,为我们王城做些好事。”

  这段话隐晦地表达了王辑光脚不怕穿鞋,已经有同归于尽的觉悟。

  “如果是个人的问题,那我也要舍得下刀。即使要杀掉一个地位极高的大臣,我也绝不会多眨一下眼。今天我们都坐在这里,都必须讲理。如果不讲理的话,就是同归于尽。我希望我们每一位,都能禁受得住这样的生命考验。哈翁,你想做什么解释。”

  王辑在最后询问哈翁。

  “这件事是我们集体决定的。”

  哈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准备死刚到底。

  “我并不知情。”

  就在这最关键时刻,御前大臣在水晶投影上写下了她的催命符。

  “我的御前大臣并不知情。”

  王辑说道。

  “我也并不知情。”

  议事厅第三巨头,王辑并不在意地墙头草这时也有了倒向,“哈翁在我们族群内因为担任族长,早已经横行霸道惯了,有很多事都会按自己的态度硬来,根本不顾及族群集体的意愿,我作为民意领袖和调查长,对他已经的怠慢和狂妄早有观察,只是苦于他的地位和很多规则,无力去审判他罢了。”他说。

  “博美也认为,哈翁你在瞎搞。”

  王辑加以补刀,博美是议事厅第三巨头墙头草的本名。

  “现在开始是自由投票发言的时刻。这里的问题只有一个,就是哈翁是否在种族和议事厅独断专行,存在欺上瞒下为己谋利的行为,回答也很简单,只有是否,没有其它。”

  王辑写完后,打开了投票。

  清一色的是出现在结果上。

  哈翁笑了,他深呼吸一口气,面色淡然地拿起笔,要通过自己的座号,来给自己做最后陈辩,但笔刚拿起来,调查长博美便向议事厅门口的守卫招手。

  “你们这些人啊,该到丢锅的时候,没有一个犹豫的。我写这封信,是谁的意思?谁的支持?你们心里没数?我早已经位极人臣,我为什么要给自己冒风险?我为了什么?为了谁……”

  那些愤然写的话最终没有写完,哈翁的嘴巴和身体便被全部控制,他被沉默后夺去笔,直接抓起押了出去,那写到一半的控诉最终还是没有完成。

  “陛下,他是勾结叛军的叛徒,没有资格用议事厅的发言劝。”

  调查长博美写道。

  “很不错。”

  王辑给了评价:“你在这件事上立场鲜明,做好了自己调查长的工作。我欣赏你的工作态度。有关哈翁谋反的事情,我给的结果是直接处死,即刻执行,没有任何回旋余地。下任议事厅议事厅的人选,我觉得博美你很优秀,我第一推荐你继任议长,位列死寂议事厅第一位,这是蜂巢厅建议,接下来需要你们议员自己投票推选,今天蜂巢厅的指导会议到此结束,该交代的我已经交代了,散会。”

  王辑说着直接起身,从死寂议事厅里出来。

  一群议员默默无声地将他送出来,刚出来,哈翁便被巨魔士兵们一刀给砸成了肉酱,血肉模糊的。没有通过任何法律,王城的军团直接就地处理,一定程度这已经算是王家死刑了。当然,这一幕也给议员们留下了深切的印象,这就是王辑要的。

  他知道,今天杀哈翁的事情是可以被舆论拿出来说道的,但他不相信这些议员们还敢这样做事,因为无关程序哈翁确实已经死了,从他给王子的信落在他人之手那一刻已经注定。在未来相当一段时间,直到前哨战结束,王辑都不会再感受到来自死寂议事厅的压力。

  这些魔鬼们已经自顾不暇了,当王辑决定任用第三巨头直接担任议长起,他们在这些有心人就会自己陷入阴谋论。

  就算哈翁死了,按照传统第一顺位也应该是御前大臣,毕竟是掌管内阁大事。然而,君王直接跳过二号位,直接抬起了第三位的调查长,以这些议员们生性的诡诈,不可能会觉得没有问题。然而,他们对此也无可奈何。

  死寂议事厅的议长是部门最高位置,职能几乎可以盖过一切,这个位置不止需要通过议事厅全体议员票选,还要经过蜂巢厅的认可,蜂巢厅如果不认,他们选谁都没用。就算他们这时不选亦或者选了其它人,对事实都没用,因为当王辑做出选择时,被选择的那个就会成为议事厅职权最大的那位,未来也势必会成为族群地位最高的人。

  但他们会在从内心认为,在这次事件获利的那个,就是泄露消息的那个。死寂议事厅在短时间内必然会有内部混乱,也是谁都可以预料到的事。

  但王辑觉得没问题,他就喜欢这样的墙头草,因为很好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