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着手准备攻入宋境洪州地界时,史进倒也曾听闻过坐镇江南西路的宋军主帅张俊于驻地从士卒中挑选高大的儿郎,又招募得各地些闲散子弟,令他们刺上锦绣花纹,从手臂直到足踝全身刺满,然后这支军旅多着短打出游,纵民围观,以壮排场。
而这支军旅于洪州等州府地界也多曾横行扰民,直教乡民百姓忿然唾骂,也得了个“花腿军”的诨名称谓。
至于临阵时节这支军旅又能有甚用途?史进攻破了此间军镇一试便知,张俊所择选整编的这支花腿军,也与寻常手握军权却恃宠营私的权奸把禁军官兵当做私军私役的军旅没甚分别,纪律废弛、军政不修,也不过只图个排场,要打硬仗时却是一触即溃,华而不实的花架子。
浑然没有料到齐朝精锐军马由鄱阳湖登陆侵攻会来得如此之快,本来便从不曾打算抵死血战,而如今更是身陷于几层目光炯炯、杀气腾腾的齐军将士控制之中,这一拨所谓的花腿军将兵也与寻常色厉内茬的浮浪闲汉没有任何分别,诸般军械兵刃早已丢了一地,只是伏在地上听候发落,而统领着这一拨降兵的都监官惨声讨饶时,蓦的觑见史进身后所打出的齐军旗号,他当即又谄媚道:“原来这位爷便是九纹龙史进?恁大名当真是如雷贯耳!小人慕名久矣,也曾听闻的将军恁非但英雄了得,也刺得一身盘龙好花绣”
虽然如今轻易又斩获得一场胜阵,但史进瞪视向面前那一众败兵降将,直瞧他们虽着宋军制式衣甲,却是各自惊慌丧胆,哀嚎讨饶的模样,心里却蓦的萌生出一股厌恶之情。而听得那都监官说着,史进心中不由腾的火起,他当即飞起一脚,直蹬翻那丧胆讨饶的花腿军都监官,并厉声骂道:“我呸!直娘贼!以为刺了身花绣便是好汉了?当初俺请高手匠人刺了一身花绣,肩臂胸膛总有九条龙,也知务必要打熬筋骨武艺,磨砺得做条咬钉嚼铁、沥血剖肝的硬汉,方才镇得住这身花绣!你这干厮鸟刺得身花绣,寻常老实人家倒吃你唬,如今倒是恁般窝囊相,又有个鸟用?你这厮们的主帅张俊,如今却又在何处?”
差不多在同一时刻,洪州治下鄱阳湖水洗支流的修水之上已搭建起几座浮桥,众多宋军将兵挤挤挨挨、摩肩接踵,将官的呵责叱骂声与众多兵卒的惊呼哀嚎声混杂在一处,溃乱的人群涌过浮桥去,看方向却是要从洪州地界撤离,而直往西北面仍处于宋廷掌控之下的兴国军(后世湖北省黄石市附近),也与西面荆湖北路接邻的地界溃逃过去。
而时任浙西江东宣抚使的张俊面沉如水,冷眼往前几座浮桥上由所统领的宋军溃乱之相时,他也面庞也不禁狠狠抽搐了几下,然而片刻过后,张俊双目当中却也掠过一抹奸滑狡诈之色:“那几个废物,只是随俺与朝中贵人来往时懂察言观色、会做人情可若论战阵上有无实用处时,要打硬仗,除了王德、杨沂中两个,其余大多厮鸟到底指望不上!如今既教齐贼占了先机,也只得弃了洪州,此处只怕已是守不住了,也唯有收缩防线,再从长计议如何抵挡齐贼大军
萧唐那厮也是欺人太甚,本来老子也不愿去撩拨你,你却容不得俺能过安乐日子!可你这厮们咄咄逼人,势必再要来侵犯薅恼时闲常时草民不是说岳飞那厮比俺更懂治军,更是清廉刚正,而他岳家军不是比俺张家军能打么?如今齐贼来犯,老子便给你岳飞再立大功的机会,这块硬骨头,便留给你啃去!”
1998章 终要交锋,驰援而来的岳家军
非只是张俊所率领的宋军主力兵马弃守洪州,直往兴国军地界退去。本来以为脱离长腿将军刘光世的节制之后,与齐贼终有硬仗要打的王德也不得不奉从张俊钧旨,避免与侵攻入洪州的诸部齐军交锋,迅速率部撤返会合。可叹求战心切的王夜叉仍因帅令难违,虽忿然咒天骂地,却也只得率领所部军马星夜兼程往被撤返,前去向张俊复命。
而于洪州建昌地界,先前与齐朝由张清所统领的先头部队遭遇厮杀,并斩获了一场大胜的杨沂中却是杀得浑身数处伤口,力战突围撤离,却是遭受几支齐军劲旅的合击围攻,所部精锐宋军将士或是被歼灭战死,或是被生擒活拿,也只剩下三成溃军败卒随着杨沂中浴血杀出重围
凭心而论,杨沂中的确是一员足以与萧唐麾下众多成名大将抗衡的狠人,而以他驭军宽而有纪的手段,所择选整编的军马论战力勇猛也可与齐朝精锐之师相提并论。然而他也只能力保住一隅不失,并不具备张俊那般主持掌控一方战区战略部署的主帅大权,加之刘宝、田师中等猪队友畏战而率部擅离职守,致使杨沂中反而陷入齐军的包围圈中,兵力相差过于悬殊,他所率领的人马也不免立刻陷入苦战,也只能竭尽所能突围撤离,再无法遏制住齐朝敌军侵州占县的势头。
而张俊自知做为节制诸部宋军的浙西江东宣抚使轻易从江南西路首府要地洪州撤离,也是犯了覆军失地、辱国丧师大罪。然而官字两个口,就凭自己善于迎合朝中贵人的本事,要隐匿欺诳过去并非甚么难事。萧唐齐朝何时来犯,实难以事先预料得清,如今也尽可能保留住把握在自己手中的兵马军力,而移祸它处,刻意促使岳飞所部军旅与大举来犯的齐朝兵马尽快相遇,拼得个两败俱伤,这也是张俊早先便曾相好的计划
耽着性命凶险在尸身血海里摸爬滚打过几遭,又是殚精竭虑的巴结官家与朝中贵人,终得功成名就,这又图得甚么?对于张俊而言为的就是享乐捞钱,除了须重用安抚杨沂中、王德这等能出力揽功的猛将,也更少不得田师中、刘宝之流组建起自己的嫡系班底。然而如今战力军纪良萎不齐的张家军,在民间的风评已常被拿来与岳飞所部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的岳家军经常被比较,本来要与年纪比他小了十七岁的岳飞平起平坐,已然教张俊甚感嫉恨,许多风评传言又传进自己耳中,张俊对岳飞妒恨之意愈发滋蔓,也是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