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如何?”王黻道。
他对弹劾蔡京信心十足。
日食,乃是天地警戒皇帝的最高手段,一旦出现,便说明朝堂有妖人。
按照惯例,蔡京、郑居中、余深三人应该谢罪请辞。
当然,三个宰相肯定不能全都离职,职位最高的蔡京要替赵佶背锅。
天子德行不修,因此上天降下预兆,显示不满。
然而皇帝是不能有错的,必须是大臣有错。
作为百官之首,蔡京不主动背锅,就是不为臣子,很可能为赵佶不喜。
去职三五个月还有机会复起,失宠那就只能啃老米了。
再则,按照惯例,御史中丞弹劾宰相,宰相必须辞职。
如此双保险,王黻当然要来卖个顺水人情。
确实是顺水人情。
同样是惯例,宰相被弹劾去职后,由御史中丞递补进去政事堂,接少宰位置。
于情于理,王黻都要弹劾蔡京的。
因此,赵桓道:“王中丞欲肃清朝纲,东宫自然支持。”
“多谢殿下支持。”王黻心满意足地走了。
“文武进殿~”
诸多大臣分成左右两列,鱼贯进了殿内。
“见过道君皇帝。”
“诸卿免礼,起来说话。”
“多谢陛下恩典。”
见礼结束,赵佶道:“天有日食,百姓惶恐不安,滕和,立刻通晓全城,安抚百姓,”
“臣领命。”滕和应下。
“可还有事?”赵佶又问道。
“臣有本奏。”王黻出列道。
“可。”
“辅政蔡京为官不正,败坏朝纲,是故苍天降下警兆,请陛下做主,勒令其去职思过,回应上天。”王黻道。
“一派胡言!”有蔡京的小弟跳了出来,道:“陛下明鉴,日食乃是天灾,非人力可以阻止,与蔡京并无瓜葛。”
龙椅上,赵佶问道:“蔡京,你有话说?”
蔡京拜道:“臣德行不修,朝政不靖,百姓不满,是以获罪于天,罪莫大焉,臣请陛下降罪,以安天下。”
“朝堂有序,天下安泰,皆是辅政劳苦功高,朕岂能因天象而去肱骨之臣?”赵佶道。
“凡夫俗子不知天象,只以此为上天示警,臣恋栈不去,定然群情汹议,或危及天下社稷,恳请陛下放臣归乡,以安抚天下黎庶。”蔡京再请。
赵桓道:“便是上苍不满,朕自当奉表祷告以慰上天,辅政却不必轻言离去。”
“臣何德何能,得陛下如此厚爱?”蔡京抹着眼睛道:“臣不能为陛下分忧,已是大罪,何敢让陛下为臣掩饰?
臣自去,当谨言谨行,反省过失,以平息苍天之怒,安抚百姓怨言,亦成全了这场君臣情分。”
“即如此……”赵佶沉吟片刻,道:“进蔡京为辅国公,天使亲送其荣归故里,以为恩宠。
另,加郑居中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进余深尚书左仆射,太宰,王黻尚书右仆射,少宰。”
“臣遵旨!”众人领命。
一番你唱我和后,蔡京离开中枢,郑居中头上没了太上宰相,自己成了宰相。
余深成了左宰相,进了一步,王黻成了右相,得偿所愿。
想来,接下来朝堂定然是热闹非常。
郑居中一朝大权在握,定然要清除异己,要大权独揽。
余深自然要努力保全己方小弟,肯定要和郑居中打对台。
至于王黻,他成了少宰,距离宰相不远,当然要继续努力。
当然,这一切和东宫关系不大。
六十五 高达上路
叮当~叮当~
脚镣拖在地上,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
高俅看了,情不自禁地抹起了眼睛。
“爹~救我啊,救我~”
见高达哭的凄厉,高俅忍不住就要上前。
滕和拦住,道:“高太尉,拖延至今方才上路,已经极是顾念你父子感情了,莫要得寸进尺。”
高俅张嘴无声,只有老泪纵横。
负责押解的捕快上前,道:“禀相公,人犯高达已验明正身,请发落。”
“即刻押解沙门岛!”滕和挥手道。
“喏。”两个捕快领命,半扶半拖地带高达上了驴车。
旁边,王进见一切准备就绪,上前冷笑道:“高太尉放心,某家自会好好招待令公子的!”
高俅充耳不闻,只把目光随着高达移动。
王进也不在意,面具下噙出一丝冷笑,喝道:“人犯上路,有车便是格外开恩,如何要得许多东西?
来啊,把瓶瓶罐罐全都扔了!”
“喏!”
随行五人应下,把茶壶杯盏碗筷全部扔了,那崭新的被褥也全部扯了,只剩下光秃秃的车板在。
“竖子!”高俅骂道:“欺人太甚!”
看他要上前,滕和不动声色地拦住,道:“始作俑者,岂无后乎?当初你追杀王进不停,把人家老母亲烧死在眼前,岂能怪他如今报复?”
“好!好!好!”高俅咬牙切齿,道:“以后莫要落在我手中,定有他好过的时候!”
王进耳聪,听得分明,回道:“随时恭候!”
“竖子!”高俅气的发抖,却无计可施。
心如刀割!
但他能怎么办?
凉拌!
除非他派人劫杀,然后全家落草,否则只能等高达到达沙门岛再行想办法设救。
只是那样的话,怕是没人肯跟他高俅干。
于是,高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高达渐行渐远。
高俅身后走出两人,拜道:“殿帅切勿忧心,我等定然护送衙内平安到达沙门岛。”
“若有闪失,提头来见!”高俅回道。
闻令,两将并二十余兵丁翻身上马,紧紧地跟在高达驴车后面,护持着前进。
皇宫内,赵佶正在写字。
他的身后,赵桓静静看了一阵,道:“爹爹的瘦金体确是独树一帜,堪称天下一绝,比孩儿的字强的太多了。”
“你说你才学暴涨,为何这字还是那般……”赵佶停了片刻,补充道:“好似蚂蚁上树,看似整齐,其实无甚美感。”
“大约……是因为后世之人不用毛笔了吧。”赵桓笑道。
赵佶突然问道:“大郎,那高达左右不过一纨绔,为何便不能饶过他一次?”
“一个高达,其实无关紧要,实在是高俅那厮太过跋扈。”赵桓道:“当日,因为制冰事孩儿着人去少府支取硝石,却不想被库使阻拦。
而那库使,不过依附高达罢了。
孩儿自然不能同高达一般见识,便请高俅过来说话。
却不想,那厮半点不曾把东宫放在眼里,并不理睬。
东宫如此式微,焉能不择人立威?只是高达倒霉,正巧撞上罢了。”
“原来还有这番内情。”赵佶颌首,道:“你所虑不错,东宫式微,确实不利于接掌皇位。”
其实,赵佶话只说了一般。
储君太鶸,没有威信,皇帝肯定不乐意,因为这是皇帝继承人,弱鸟一只如何放心?
但是东宫太强,皇帝更不乐意,因为储君威胁到了皇位。
只是这话不必明说,自行体会罢了。
赵桓自当不知,道:“爹爹,孩儿有一事相求。”
“说。”赵佶随口道。
“目下开封水军十不存一,船只更是腐朽不堪。
为将来计,孩儿寻思着与其继续练原来的水军,不如新编一部海军。”
“海军?”
“不错,海军!”赵桓道:“海军者,行船与大洋者。
目下我国海贸发达,多有海船,出入海洋者不计其数。
孩儿便从其中招募军兵,专事海战。
待北上幽州,可从登州出发,渡海而击,想来女真契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