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
姚政看着眼前摇晃不止的宝剑,吓得脸色煞白。
“此乃父皇亲赐御剑,授予本宫先斩后奏之权,尔可要先被斩了?”
声音幽幽,如同来自地狱。
姚政彻底瘫坐在地,说不出话来。
这把剑,确实是御剑,也就是尚方宝剑。
赵桓出发之前去与赵佶辞别时,恳求了赵佶赐下御剑以获得全权督察赈灾时,本来没抱什么希望,只是随便提一句。
却不想,赵佶直接就同意。
皇帝敢给,太子有什么不敢用的?
这就是在树林里说进城杀人的底气!
赵桓轻轻挥手,道:“立刻监押回京处理。”
“喏。”立刻有亲卫到了前面,扒掉了姚政的官府、解下了官印,把他押了下去。
本来,赵桓是准备用尚方宝剑直接杀人的。
毕竟段恺那伙流民的罪行,姚政这个知州难辞其咎,死了也是应该。
然而,陈朝老劝阻了太子。
尚方宝剑杀人没有半点问题,有问题的是身份。
太子本无权力处置大小官员,若是凭御剑杀了一州知州,定然惹得各地官员不满。
若是各地官员都来弹劾,怕是储君之位不稳当。
可能的后果,让赵桓放弃了任性的打算。
什么,食言而肥?
在政治利益之前,区区几句大话算的了什么呢?
拖走了姚政,赵桓问道:“本州通判何在?”
通判出来,拜道:“下臣润州通判顾东拜见太子殿下。”
赵桓道:“即可起,你为润州灾民安置大使,润州县令为副使,负责城外灾民安置。”
“喏。”顾东与县令应下。
“另,太子舍人刘子翼、中舍人韦嘉为赈灾顾问。
本日内,本宫要见到城外灾民安顿完毕。”
顿了顿,赵桓又道:“但有一个病饿而死者,你们便赔命吧!”
“殿下……”顾东想要解释两句。
“本宫主意已决,绝不改变!”赵桓打断道。
“喏。”二人垂头丧气地再次应下。
知州品级高,关系广,牵扯众多,一个通判,一个附廓县令可没什么关系。
看他两半死不活的样子,赵桓不屑,道:“若是安顿好灾民,本宫定当表功于御前。”
两人唯唯诺诺地应下。
奖赏什么的都是虚的,威胁确实实实在在的。
东宫初来,便把知州剥夺了官职,他们如何敢反抗?
通常都是杀鸡儆猴,现在杀猴儆鸡,效果一样卓著。
于是,请示了赵桓后,二人领着大小官员,立刻忙碌开来。
九十七 赈济
两百余口大锅一字排开,下面的柴火烧的正旺。
锅中白气升腾,散发着诱人的米香味。
各色粗粮熬成的稠粥,对饥肠辘辘的灾民来说,实在是难以拒绝的诱惑。
此时,各个锅前已经排满了人。
叭~
刘罡毫不留情地抽出柳树条,落在一个青年身上。
“直娘贼,方才说得清楚,老幼妇孺在前,青壮在后,你急甚么?滚到最后面去!”
那青年看了他一眼,却不敢争辩,只能低头走到了队伍最后。
与刘罡同样,百余军兵都持着柳条,来回巡视,督促灾民们排队。
人太多了,若是不加整治,极易因为发生拥挤而发生踩踏事故。
甚至要是有人被挤到火力锅里,悲剧更甚。
因此赵桓吩咐,但有争抢者,鞭打绝不留情。
柳条这玩意附近多的是,打人又疼,却不容易打伤,十分合用。
于是,每个人打断三五根柳条后,队伍是排了出来。
梁红玉拿着一把筷子,走到一个锅前,插了一根进去。
随着锅底气泡翻滚,筷子微微倾斜,却未曾倒下。
“不错,符合要求。”梁红玉微微颌首道。
说完,她转身往下一处去。
熬粥的衙役长出一口气,觉得自己的腿有些发软。
太子就在城头看着,知州被关进了大牢,通判县令都撸起袖子熬粥了,他们能不紧张。
各自检查一遍无误,梁红玉素手一挥,喝道:“开饭!”
“哦~”
“多谢殿下~”
“吃饭咯~”
熙熙攘攘中,灾民们不禁又要向前挤去。
叭叭叭~
监督军兵把柳条挥舞得震天响,喝道:“别急,按序取食,人人都有!”
听到柳条响,人群里不少人下意识一顿,缩起了脖子,随后又热切地看向了前面。
方才吃的疼痛都不是事,唯有食物才是永恒的追求。
梁红玉已经接过了铜勺,从脚边的木桶里取出一个大碗,舀了满满地递给了前面的大嫂。
“新粥出锅,小心烫着娃儿。”
“哎~哎~多谢娘娘。”大嫂忙不迭地接过,没口子感激道。
乡下妇女,又是遭逢大难的,直把这个还未正式纳入东宫的姑娘当成了皇后。
梁红玉懒得纠正她,只道:“去旁边吃罢,莫要挡了后面的,也别着急,吃完还有。”
“哎~”
大嫂小心翼翼地端着碗,浑然不顾烫手,同时也没忘记拉着自己的孩子。
到了旁边空地坐下,她从怀里掏出两根剥了皮的树枝。
没错,灾民们大多没有家当,碗都是统一提供,筷子却没有,只能自己折两根树枝用。
她轻轻搅了搅粥,又吹了吹,才给自己的孩子喂。
大人不着急,娘娘都说了还有,那肯定还是有的。
当然,梁红玉的话只是安慰,让她放心的是地上堆着的一袋袋粮食,还有护城河里的一艘艘粮船。
粮食,才是她们相信能够吃饱的依据。
孩子也是饿久了,根本顾不上烫,大口吃了起来。
“咦,咸的,里面加了盐。”
“是啊是啊,还是殿下想的周到。”
“可惜都是粗粮,要是精细白米就好了。”
“吃的都堵不上你的嘴。”
唏哩呼噜中,伴随着议论纷纷。
粥里加盐,是赵桓的要求。
灾民可以捕捉蛇蛙,采集野菜草根树皮果腹,甚至运气好的话还能有人施舍点米面,强撑着活着问题不大。
然而,盐这东西除了偷抢,是决难搞得到的。
江南近海,距离产盐地不远,盐价也要四五十文一斤。
这价格对寻常百姓都是不小的负担,自然不会施舍给灾民了。
没有盐吃,力气不足,还容易生病,赵桓就给粥里加了盐,让灾民补充点盐分。
顷刻间,许多人的碗底见空。
贪婪些的,非得把碗舔干净不可,反正碗口不比脸小,舔起来也方便,聪明些的立刻端着空碗,再去打一碗来。
“都听着,吃了第二碗,立刻去洗澡,洗干净了方可吃第二碗。”韦嘉带着几个兵丁来往呼喝着。
“韦爷,好端端地如何让我等洗澡去?”有灾民问道。
曾经韦嘉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只是被太子赏识,得了个协助赈灾的差事,算是飞起来了。
说不嫉妒是不可能的,然而毕竟相识一场,也不会真就视若无睹了。
而且,心中有疑惑,自然也可以问出来。
韦嘉道:“大家来往奔波,身上久未清理,已经脏得不成模样,极易得病。
为防止大规模传染病,须得各自洗澡一次。”
“这没热水,万一洗澡得了风寒,可不得了。”
“是啊,我等衣服也都脏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