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宫殿之上

　　什么狗屁的阴谋!

　　分明是一艘快要沉没的船，船上的那些强盗有一部分想要跳上他的船，甚至准备鸠占鹊巢，一部分强盗不甘心大好的基业就被这么沉没海底，试图利用强盗们逃走后留下的资源，挽救一二……这怎么算得上是阴谋！？

　　这样的阴谋多一些才好呢，再说，关他屁事！

　　罗安不置可否，既然知道了众神们的打算，稍微一想，不难发现到底是那里出了纰漏。

　　除了另外两处分殿还能有谁？

　　——只是有些不好办啊！

　　正思量间，一转眼看到了索菲亚，不由的露出一个笑容，温和的问：“怎么样，还习惯吗？”

　　“菲，菲力蒙……”

　　“是我！”

　　“菲力蒙先生，菲力蒙……”

　　“吾主已经是神圣的天使，伟大而至高的源初之主！”，查尔斯跪在地上，拉了拉已经傻掉的索菲亚的裙摆，小声的提醒纠正。

　　“啊！”

　　索菲亚正准备跪下去，罗安的手指一抬，止住了她的动作，点了点头，身形随风化去，消失在的无影无踪。

　　至于阿加塔的提议，全没加理会，像是已经知道了她的私心。

　　阿加塔失魂落魄了好久，查尔斯劝了几句，最终叹了口气，捡起斧头，又准备劈木头了。

　　在河对岸的森林里，一位少年已经在大树的枝丫上搭好了木屋，最后安装好简陋而狭窄的窗户，刚松了口气，一只灵动的松鼠跳上了他的肩头。

　　少年一边逗弄着松鼠，一边推开了房门。

　　“啊……菲力蒙先生！？”

　　郊狼形态的罗安点了点头，打量他的木屋，笑道：“很不错。”

　　“菲力蒙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只是想成为非凡者。”

　　少年并不知道突然被拉来的这个地方到底是什么，更不知道现实中已经魔灾泛滥，世界末日了，更这里的大多数一样，都还懵懂着。

　　事实上，罗安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招收这么多的“乘客”，自己是处于什么样的考虑，他的记忆中的空白太多，已经很不连贯了，每一个分身回来，都带来一些变化，而他全不多做思考，照单接受。

　　此时，完整的神话形态已经让他处于另一种高度，已经看到了神秘的本质，也被神秘的本质说容纳，自身也成为神秘的一部分，也许这种状态才是常态呢？

　　“世界末日了！”，罗安淡淡的说：“费伦已经走向崩溃和毁灭，不适合大多数生命生存，我们这是要前往一个新家园，开启新的生活。”

　　“啊！？”

　　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懂的什么。

　　不错，眼前的少年正是菲力蒙的弟弟，三四年的罗安对他有过承诺，不仅仅是他，还有他的关联人和亲属，都成了这个分殿创世界的一名乘客。

　　总算有数十万人的“乘客”一点都不显得拥挤，罗安猜测，所谓的“斩断与费伦联系”，可能就是将自身留在费伦的痕迹连根拔起，所谓的因，所谓的果，涉及到不可名状的层面，所以才会有这么多的“乘客”。

　　当然，肯定有个度，如果无线因果下去，数十万人可能还远远不够，不过他们都是没有“船票”的，等于被圈养在分殿营造的特殊的环境之中，没有什么隐患，就算是有什么“不干净”的地方，在这对罗安来说不存在任何秘密和障碍的环境中，也能发现并及时抹去。

　　麻烦的是另外两处分殿。

　　闻言勉励了迷茫而惶恐的少年，看到其他木屋陆陆续续的有人出来，罗安也就离开了。

　　另一处阴暗的沼泽，巨大的菌盖就好像森林将一个峡谷完全充满，菌盖下是阴暗潮湿的空间，女巫们终于停止争吵，认命的建设起新的家园。

　　凯瑟琳已经是新的主母，但她的丈夫已经丧生在一次针对邪神教徒的行动中，她的身边跟着个两三岁的女童，这是她的一个后裔，所以特别宠爱，一直形影不离的带在身边。

　　这个新的女巫家族只有七八个成年的女巫，剩下的全是序列9的【异种】，跟她的血缘关系很是疏远，不是其他女巫家族的弃子，就是孤儿，所以从掌控力和向心力方面来说，远远比不上她的母亲，奥黛丽所执掌的家族。

　　但孩子大了，总要分家出去单过的，千万年来，女巫们就是以这种形式在这个诡异而危险的世界生存的。

　　“妈妈，这里是什么地方，太荒凉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小小的女童撅着嘴，很是不满的拉着凯瑟琳的手。

　　“我……也不知道……”，凯瑟琳放下手中裁剪了一半的衣裙，有些怔怔的说。

　　“连外婆也不知道吗？她那么厉害？”

　　“你外婆……谁！？”

　　“是我。”

　　罗安掀开布帘走了进来，很是轻松的左右看了看，带着微微的歉意对一脸寒酸的女巫说：“条件简陋了一些，真是对不住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什么把我们囚禁在这里？”，凯瑟琳大声喊问。

　　罗安摊手，有些无奈的说：“末日来了，覆巢之下无完卵？我是在救你们啊！”

　　“我们女巫也有天使，不劳阁下费心。”

　　“你们的那位天使已经自顾不暇了，末日是全方面的，不存在任何可以独善其身的地方，就连失落位面也不行。”

　　“但我们并没有求助你。”

　　“因为有因果。”

　　“因果！？”

　　罗安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凯瑟琳，有些无奈的说：“你我之间有一根“线”联系着，虽然它很脆弱，但这样的线太多太多，我要是想离开，就必须将这些线都斩断，有两种办法，一种是将你们全都抹去，很彻底的那种，一种是带上你们，将所有的“线”都收到船上，这样才能启航。”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没关系，以后自然就明白了。”

　　凯瑟琳无奈，怔怔的坐下，将女童抱在身前，陷入沉默。

　　女童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罗安，两人的视线对接后，露出一个可爱又呆萌的笑。

　　罗安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沉吟了一下，另一只带起一片霞光，按在女童的胸口。

　　“你……”

　　罗安收回右手，淡笑着说：“就当是见面礼了！”

　　女童在凯瑟琳怀中酣然睡去，奇妙的变化正在她的身体里发生，凯瑟琳知道罗安此刻的位格，大受震动，排斥和抗拒之心大大的软化，一时不知道是该怎么做。

　　事实上，她根本没有调整过来，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一位序列2的天使，如果是她的母亲，此时已经诚惶诚恐的只知道磕头，那里会有她这样的勇气，敢横眉冷对这样的存在，这样的大能！？

　　事实上，罗安也没有完全适应。

　　他……噢，现在是祂了。

　　祂的意识分成了很多分，又有一个冰冷的主意识就好像葡萄串似的将之相连，每一颗葡萄都有独立的秉性和性格，可是同时进行无数个线程、任务，以完成不同的运算和思考。

　　完整的神话生物已经是另一个物种，复杂的、动态的、多面的，既有冷的，也有热的，既有这样人性化十足的，也有蕾拉此刻那种，完全屏弃了人性化和拟人化的，彻底蜕变成寄生在费伦宇宙和众生之上的“蠕虫”。

　　蠕虫是个很好的比喻和形容，只知道吸食宿主的营养和血肉，直到宿主的机体被蛀空，然后换一个宿主，如此往复。

　　罗安现在也是蠕虫的一只，不过比较特殊，勉强类比，就好像新的“母虫”，正处于“分家单过”繁衍一个族群的初期阶段。

　　所以，他要以费伦的“蠕虫们”为前车之鉴，要摒弃和最大程度削弱自身基因中的“冰冷、疯狂和贪婪”，发展出一个能与宿主和谐共存、并有所增益的“虫群部落”，自然要格外小心，将费伦的“虫群”带到自己宿主的身上去，因为祂们已经没有任何可以改造的地方了。

　　就算是凯瑟琳这样的“乘客”也要小心，所以在“改造”好之前，也不会将这数十万乘客放到地球上去。

　　换句话来说，凯瑟琳要在这里待上很久很久。

　　巡视的最后一处地方，是位于地下的“阴曹地府”。

　　好吧，是一个能让幽灵生存下去的特殊空间，奥伦的灵魂就在这里飘荡着。

　　这是一个燃烧着温暖壁炉的房间，奥伦正坐在壁炉前阅读着一本书，罗安推门进来，抖了抖身上的雨滴，抱怨的说：“该死的天气，怎么就突然下雨了？一点准备都没有。”

　　奥伦的嘴角上翘，很是幸灾乐祸的问：“马戏团的工作怎么样？报幕员先生？”

　　“别提了！”，罗安一边脱下连体装，一边跳上对面的沙发，拿起茶几上的点心，扔进嘴里，含糊不清的说：“最近图里的生意很不好，那什么啤酒节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我就不明白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肤白貌美的舞娘甩出来的那些大长腿么？切！”

　　奥伦乐了，说：“你一个郊狼懂的什么？呃……我说，你难道就从没有这方面的冲动么？”

　　“冲动什么！？”，罗安抱着果盘，警惕的抬头。

　　奥伦挤眉弄眼的坏笑，“发情，交配的冲动。”

　　“擦，你这个家伙……”

　　“哈哈……你是我见过的第一只会脸红的狼，哈哈……”

　　“滚……懒得跟你这种只用下半身思考的家伙多说。”

　　“唉，别走啊，你喜欢什么样的，我有门路……”

　　等罗安洗完澡下来，一楼的环境已经变了，变成了暗无天日的城堡，幽灵形态的奥伦在一个封闭的长廊的一遍遍的徘徊。

　　“你怎么来了？这里危险，快走。”

　　罗安也变成了一副冒险者的装扮，提着耀石灯，“我是来救你的。”

　　奥伦留下血泪，泪水是他的灵体，脱离后化作点点的晶莹，飘散着，“来不及了，这里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阴谋。”

　　“是上古死神沉睡的分身么？我都知道了。”

　　“不，不是，上古魔法诸神的遗产，早就被瓜分干净了，那里还有什么遗留？”

　　罗安这次是真的震惊了，“难道没有空白神性？”

　　“什么空白神性？那是死亡放置在这里的诱饵。”

　　一言即出，整个城堡都开始摇晃起来，罗安的身形定格，一个裂纹在眉心处出现，一个章鱼般的触手从中爬了出来。

　　奥伦开始尖叫。

　　一根，两根，三根，四根……然后是章鱼般长满眼睛的身子，一点点的脱离罗安的驱壳。

　　当“章鱼”完全脱落出来，在悬浮的空中化作蕾拉的模样。

　　蕾拉笑着，得意的笑着，左右看了看，打了个响指。

　　罗安的身形立刻崩溃，瓦解成彩色的微粒，惊慌失措的向外逃离。

　　蕾拉只是轻轻的一吸，就将这具分身的残余完全吸入腹中，然后拍了拍肚子，向上跃去。

　　更多的蕾拉从现实中、从分殿化作的世界中、从污染和病态的影界、星界，甚至地球……跃起。

　　所有的蕾拉进入分殿，落在青铜作案的四周。

　　罗安的本体坐在青铜的案首，眉心处有一道裂纹在艰难的撕开着，只是有一股混沌正在做修补。

　　所有的蕾拉重合成七具，正好分坐在青铜作案的两侧，一起敲了敲作案，说道：“是对抗，还是合作！？”

　　罗安漠然，好一会才说：“所谓的空白神性其实就是死神神性，也就是诱饵！？”

　　蕾拉回望一旁的青铜柱，吓的阿鲁比耶神忙不迭的隐没，不敢露头。

　　“不错，一早就为你布置了。”

　　“所谓的置换，也是你……在做手脚？”

　　蕾拉得意的点头。

　　罗安面无表情，说：“我以为是命运之轮。”

　　“祂？”，蕾拉不屑一顾的说：“祂就是个懦夫，一心只想走，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

　　“那祂现在不想走了？”

　　蕾拉闻言咯咯咯的笑道：“计划不变，只是细节要做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