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置换

　　罗素不见了。

　　连同狼堡的石碑在内。

　　罗安感觉，好像身后有人提着鞭子在追着，那鞭梢的呼啸声，已经到了耳后。

　　现实容不得在这件事上纠结太久。

　　返回现实后，他该向圣阶发起冲击了。

　　兰特斯特王国，靠近北部边境的一座小城。

　　夜幕下山丘，隐隐听到嗷呜呜的狼啸声。

　　珈蓝之心的两名非凡者护卫着一个苍老的教士，听到狼啸后停下脚步。

　　三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改变反响，向不远处的山丘走去。

　　来到山丘之下，眺望狼啸传来的方向，只见一片漆黑中屹立着一个影影绰绰的树林，树林的阴影在暗淡的月光下，显得无比静谧和神秘。

　　教士摇了摇头，带着两名非凡者找了个北风处，激活结界、布置仪式，两刻钟后，教士才苍白着脸醒转，说：“他在那里。”

　　珈蓝之心的非凡者并没有欣喜，反而露出迟疑和愁苦之色。

　　两个多月，对方屡屡脱出十拿九稳的追捕，说起来，真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以往对付这种邪神分子，那怕最难缠，一旦确定行踪和位置，成功率还是很高的。

　　就因为他们是命运教会的人，在这方面有着得天独厚的能力和天赋。

　　但这一切在追踪的这个人身上失效了。

　　锁定对方的行踪和位置并不难，难就难在每次都让他莫名其妙的逃脱。

　　“走吧，回去，这次的痕迹和气味很清晰，等见了主教大人后再说，现在不能轻举妄动。”

　　三人离开后，在他们原来立足的位置，一只蜥蜴从石缝里钻了出来，遥望他们离开的位置，喃喃的说：

　　“狗皮膏药似的，没完没了！？”

　　“看来得抓紧了，这些家伙可不会给我充足的时间来布置。”

　　嘀咕两具，蜥蜴又钻进岩石缝隙里，消失无踪。

　　于此同时的小城，也进入到一片静谧的沉睡之中。

　　只有打更人敲打的邦邦声，定时的响在大街小巷。

　　这个夜晚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然而，悬挂在天空的那片月牙似乎有些不一样了，当静谧中的吱呀一声后，一个苍老的妇人从屋内走出，第一时间就觉察到了。

　　老妇人的五官随即变得有些陌生，好像另一个人的五官在这张脸上“苏醒”，银灰色的狼毛微微一闪，很快又恢复正常。

　　老妇人身后是她的儿子、媳妇和孙子，一家人鱼贯出门，和一条街上的所有邻居一样，无声无息的排出两排整齐的队列来。

　　没有人说话，上百人统一行动却好像一人，诡异的气氛出现了，如有实质的，弥漫在一双双近似的眉眼之中。

　　排在队前的老妇人领头向丁字型的岔路口走去，另外两只类似的队列出现在汇合的位置，悄无声息的完成了聚合。

　　伙伴点亮，队列有了近四百人的规模。

　　然后是游走。

　　沿着城市的大街小巷，脚步很轻，却动作如一，面无表情，眼睛却泛着让人头皮发麻的微光。

　　走着，走着，主干道上的一个临街的商铺被惊动，守夜的店员打着哈欠从窗户探出来投来，一见这么多人大半夜还在闹腾，正要发几句牢骚，面容就是一呆，然后眼神一片迷茫，两个呼吸后，一个狼脸的幻影在额头上一闪。

　　他清醒过来，嘻嘻一笑，关上窗户打开了店门，加入到游走的队列中。

　　队列自动让出一个位置，恰好融他进入，步伐未停，所有的姿势不变还是那样的统一，精准、机械、同质的让人头皮发麻。

　　更多的人加入进来，重复这样的过程。

　　当队列走到城市中心的广场，市政厅对面的时候，已经聚齐了上千人。

　　这时，队列有分成整齐的四个方块，将中央的一块区域围绕起来，火把熊熊，映射着一张张宛如鬼怪般的半隐半现。

　　围起来的位置是一个规整的圆，圆形的位置，石质的地板裂开，从中钻出五个动物来。

　　它们在快速的填充这个圆，并在行动间直立起上肢，化作半人半兽的“怪物”。

　　某一个时刻，所有人都同时跪下，抬起头，扬起脸，银白色的狼毛、渐渐狼化的五官、遥遥生辉的眼睛宛如鬼蜮一般。

　　“嘭！”

　　市政厅的顶楼的一扇窗户大力的关上，一个压抑不住的惊呼声刚刚起头就被按住，广场上充耳不闻，微微裂开前凸的嘴，发出嗷呜呜的微弱呼声。

　　这呼声就好像无形的风，向四面八方扩散，更多的异响出现，诡异和恐惧向瘟疫一样传染。

　　直到这时，一只神俊之极的巨狼才缓缓出现，没有人看到他是从那里来的，也没有人知道广场中央的那根石柱是何时立起来的，巨狼跳上的石柱，石柱表面的石衣片片脱落，露出繁琐、复杂有神秘的灵性纹路，纹路点亮了，隐约有流水一样的七彩在中流转。

　　“嗷呜呜！”

　　巨狼仰天长啸。

　　很快，一片浓郁的色泽在巨狼的头顶浮现，一只只幽灵般的幻影从中飞跃而来，有虎型，有蛇形，有鸟型，还有很多人们辨识不出来的珍兽，全都长着翅膀，在低空盘旋。

　　最后，当一只巨大的狮鹫、拖着长长的曳光出现时，那浓郁的色泽才渐渐消失，所有盘旋在低空的虚影渐渐的凝实，就好像真实的巨兽一般，纷纷落下。

　　——可以了！

　　罗安在心里说。

　　于是，现场的人、半人、召唤来的珍兽、猛禽都开始向他跪拜。

　　“嗡！”的一声，石柱大发七彩的光明，凝结出一片聚而不散的色光，色光如水，漂浮到巨狼头顶，然后化作一道漏斗状的气旋，向巨狼倒灌而来。

　　刚开始，魔药的消化还只是正常幅度，但当罗安“言明”空白神性的真正用途，眉心处的那好像万年都不会融化的“坚冰”在一瞬间爆炸开来，“轰！”的一声，巨狼的体形就好像一个膨胀而起的气球一般，一瞬间撑大了数倍。

　　眼看就要粉身碎骨，倒灌而来的空白神性进入他的身体，一瞬间就转换了性质、形态和属性，置换成恰好对症的“良药”，激荡在巨狼即将爆裂的身躯和灵魂上，同时又有一股力量作用在生命烙印和历史印记，无声无息的完成了“修改”。

　　巨狼的身躯一瞬间复原，紧闭的双眼张开，两团就好像烙铁的眼睛无悲无喜的看着身下的“信徒”，意识分成了数十份，激荡在每一个被支配和召唤的身躯和意识中，神秘的反应就此发生。

　　魔药消化的洪流持续的将输送出去，在数十个支流中激荡中，形成了一个完整的环，环绕的最后，又回流到他的身上，带来回来让他不断“深刻”和“凝聚”成分。

　　罗安什么都看到了，又什么都没感觉到，他的意识变得空灵，灵魂就好像要脱离肉体而飞升出去，视野先是变得无比清晰，继而变的模糊，模糊中，无数个色彩的微粒出现。

　　它们出现的一刹那，让肉体、特性和灵魂为之剧震。

　　这种视野很熟悉，不正是通幽状态下看到的源质视野吗？

　　万物都有色彩的粒子构成，神性也是多彩的，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关联和奥秘？

　　疑惑只是一闪，他就彻底醒悟过来，随后就好像冷却一般，视野还原成高清画面。

　　至此，他以度过空白神性“赐予和置换”的完美状态，序列5的魔药消化一空，体形再次增长，冷幽微黄的色光缓缓的回缩进体内。

　　他从悬浮的空中落下，石柱瓦解，里面空白神性消化一空，但只相当于总数的二十分之一，剩下的神性足够他冲级到序列4、甚至序列3。

　　空白特性的最大特性在于“置换”。

　　换句话来说，它不能无中生有，必须基于“置换”对象，存在“置换”的条件和场合。

　　这是由其“多”出来的特性的决定的。

　　所以罗安才如此大张旗鼓。

　　不过，麻烦也很快到了。

　　两个小时后，命运教会的一位大主教和一批珈蓝之心的非凡者赶到。

　　看着睡了一地人和动物的现场，还有处于震恐与寂静状态的小城，只感到头疼欲裂。

　　“这该死的异端，现在该如何收场！？”

　　所有人都看着大主教，等他拿个主意。

　　要消除影响，怎么消除，整个小城都经历了，不知道多少人看到了，就说广场上的这些人就不好处理，总不能都用莫须有的罪名控制起来吧。

　　这个篓子该怎么补，怎么补也不了啊。

　　不料，大主教却并不担心这件麻烦，而是看着夜空中的那一轮妖异的月牙，沉默着。

　　“以后类似的事儿，都不用做清理了。”，大主教说。

　　珈蓝之心们不明所以，怎么就不用清理了，他们的职责只有不就是守护表里两世界的秩序和分隔吗？

　　大主教叹了口气，没做解释，喃喃自语的说：“守不住了，也就没必要再守了。”

　　再说罗安。

　　分殿中，灵体之狼围绕着自己的肉身转了几圈，满意的点了点头，回身对饲养的宠物说，“我知道你说的神话生物是怎么一回事了。”

　　青铜柱上，六臂的阿鲁比耶神浮现出来，点了点头。

　　“去伪存真，更加接近构成世界的真实，呵呵，以前是我想岔了。”

　　阿鲁比耶神自然不知道他想岔了什么，也不关心，沉默了一会说：“你没有序列4的配方，跟缺少序列4的主材料，就算有空白神性也是无用的。”

　　“是啊。”，罗安摇了摇头，“置换总要有可以置换的对象……你的建议呢？”

　　“我可以给你【暴君】的特性，不过你要将水手途径的序列4【风暴令主】的特性置换给我。”

　　这家伙还真是锲而不舍啊，罗安在心里想。

　　这是一种解决办法，可是这样一来，晋升到序列3就泡汤了，空白神性不够。

　　“我并不能发挥暴君的真正实力，如果置换成风暴令主就不一样了，锚不再是问题，可以为你提供更大的帮助。”

　　罗安不置可否，只是问：“前往失落的深渊位面，获取更多的空白神性，是一个序列3的作用大，还是两个序列4的作用大？”

　　阿鲁比耶神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无言以对，好一会沉默。

　　“我知道你的急切，但不能不顾大局，只有序列3我才有穿梭时空乱流千万其他失落位面的资格，才有获取空白神性的可能，才能一劳永逸的解决你的问题。”

　　“……序列4也是可以的，你有这座宫殿作为支撑，远超普通的序列4……”

　　——这家伙真是无法沟通。

　　罗安索性不理他了，回到青铜作案前，挥手招来纯黑之杖，拿在手里打量。

　　要说序列4的特性，这里也有。

　　死神途径的来自纯黑天使。

　　只是其中有个隐患，纯黑天使此时的状态还不清楚，如果将纯黑之杖中的特性抽取出来，带到现实，作为序列4魔药置换的时候，会不会把祂给引出来？

　　这样的风险无法排除，毕竟是祂而不是他，谁知道祂还有多少分身隐藏在暗处？

　　罗安有些犹豫。

　　想要稳妥，自然是用【暴君】，阿鲁比耶神的状态特殊，并不能真正消化暴君的特性，只是这样一来就要多置换一次，序列3就不够了。

　　现狩猎其它序列4又来不及，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第三阶段的候选之战随时都有可能结束，再加上身后还追着一群狗皮膏药……

　　——说不得只能冒险了。

　　罗安的决心一定，就再不迟疑，就算是天使化作的恶灵，经过这么一连番的折腾和削弱，也未必能拿自己怎样，做好万全的准备就可以了，总不能因为顾忌祂，就放弃晋升到序列3.

　　圣阶以上，每前进一步都是千难万难，拖延一步，都需要巨大的努力和无数时间去弥补，空白神性真是一分一毫都不能浪费。

　　再说，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意念一动，纯黑之杖漂浮到半空，一片浓郁的混沌色泽从分殿分离，将之溶解，还原成一块纯黑的幕布，随后开始了抽取。

　　不久后，最强大的封印物损毁了，取而代之的是序列4【极暗者】的非凡特性，静静的躺在灵体之狼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