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过头,大口大口咀嚼着,我拿起一杯温水往下面送食物,结果卡在嗓子眼噎得我眼前发黑,好不容易都咽下去,我把空杯子往桌上一撂,起身要走,纪先生说,“站住。”
心里再不痛快,我还是不敢忤逆他,我站在原地不动。也不回头,纪先生推开椅子走过来,他站在我面前,低头看我,他让我抬起头,我反而垂得更低。他没了办法,只好用手扳住我下巴,将我脸抬起来。
“怎么这么任性。”
他手指在我眼睛周围抹了抹,“一夜没睡吗。”
“纪先生睡得好就行,别人不重要。”
他听得出我还在赌气,他拉着我强制我重新坐下。我非常拘谨端正坐在椅子上,目视前方的保镖,大概他们被我看的发毛,原本是正面朝我,到后来全部侧过身去,面朝门口。
纪先生在我旁边说。“我没有怪罪责备你,只是不习惯有人未经允许而且我不在时进入我房间,但我也没有怎么样,好了,不要气了,是我疏于考虑没有顾及你感受。这一次我向你道歉。”
我没有想到他会开口对我解释,而且态度这么温和,我和他没什么关系,只不过睡了一次,我从心里有了些变化,使我开始过分要求一些东西。不过无数前辈用历史血一般的教训告诉我们,骄矜猖狂的女人往往都没有好下场。
我不再梗脖子生气,但也实在笑不出来,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呢这个人在我心中的所有美好忽然有了瑕疵,我所认为的令我感动到窝心的形象轰然倒塌,再重新建立起来需要一个十分漫长的过程。就好比你一辈子都做好人,临死却做了一件坏事,很有可能被人唾弃到你焚烧为骨灰那一刻,你之前经营的仁善也都不复存在。
我以为的纪先生该是永远对我眉眼温柔。
他柔声问我还气不气,我摇头说从来没有,不敢也没资格。
他伸手握住我指尖。发现是冰凉的,他将我的手贴在他唇上,轻轻呵出一团热气为我取暖,我被那股热流渐渐融化,我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心里觉得特别难受,好像针扎一样,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世上会存在这样一种感情,你明明动了心,却无法靠近,你知道靠近不了,你知道你不配。
不配是多么残忍的两个字。
我吸了吸鼻子,驱赶走酸涩的胀痛,“纪先生,可不可以别对我太好。就像昨晚那样,经常吼我骂我就行。”
他抬眸看我,眉眼内满是不解,我将手从他掌心抽回来,“你不知道女人很容易因为感动就爱上一个男人吗。”
他平静回答我,“知道。”
我点点头,“那为了避免这样的事发生,我希望纪先生还是和我保持距离,这样我不会突然爆发幻想,您也不需要等到推不掉我时再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对我狠点,吓跑我这个大麻烦。”
纪先生再次把我的手抓过去,他有些固执和霸道握住我的指尖,似乎不给它焐热了决不罢休。
“我说三点,第一,我不会排斥你爱上我,我觉得那样很好。男欢女爱本来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为什么要刻意扼杀。第二,我记得昨晚我让你喊我名字,我再重申一次,不只在床上,床下也是这样。第三。你对我不算一个大麻烦,而是麻烦精,你惹了多少祸,把我害到浑身是伤,现在你提出要保持距离,那么你把我流掉的血重新注入进来。我就可以放过。”
我被他这番话惊愕得目瞪口呆,我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但是他说的每句都让我觉得窝心,我犹豫很久也没敢问出来,几次话到了唇边,可被牙齿狠狠搪了回去,我想问他如果我真的爱上你,我的下场是什么。
纪先生用过早餐又陪我坐了一会儿,直到保镖第三次催促他,需要赶一个高尔夫应酬,再不走真的来不及了,他才有些不舍从椅子上起身。我跟着他一起站起来,他捧住我脸在我额头落下一个吻,他吻得很浅,可我心头还是拂过一阵春风。
他小声说,“我晚上回来,需不需要补一补身体。”
我当即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我红着脸摇头,他笑了一声,他呼出的气息令我颤抖。
保镖跟着他从庄园离开,我守在门口,看着他步入一辆黑车内,还有许多保镖都在外面等候。也相继坐入后面的车中,一列车队浩荡驶上街道,很快便消失在阳光深处。
我像是一个舍不得丈夫离家的女人,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还依依不舍难以离去,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开始悄无声息驻扎到我心里,我毫无知觉。等到我意识过来已经晚了,哪怕我始终明白,这场在利用和算计中滋长萌芽的感情太不纯粹,它能不能称为感情我都不敢保证,就像何堂主说的那样,我们总有一天要兵戎相见,不是他害了我,就是我害了他。
可上天不会给人第二次机会,为自己普渡。
第五十二章 机灵鬼
纪先生真的是一个特别细心温和的男人,除了那一晚之外,他之后几天对我非常顺从与纵容,我甚至经常产生一个幻觉,一个不该有的亲密幻觉。
纪先生身边的确没有女人,至少我所看到的,他非常自律。我在他没有工作的早晨,和他一起坐在露台,当时阳光洒满,我挨在他肩头觉得十分温暖,我问他,“你这样高贵的身份。应该有很多女人会往你怀里扑。”
他说曾经是,他也确实风流过,但现在上了年纪,那样的生活早就失去了吸引力。
我掰着手指算他的出生年,“你也才三十九岁。”
“也才。”他咬文嚼字的功力还真是强悍,“三十九可不是二十九。”
我差点一口气喷笑出来,“男人三十九也不老啊,四十岁的男人才是陈年佳酿,纪先生不知道女孩子都喜欢叔叔吗,那样会特别有安全感,你现在就是一枝花,芬芳得吸引全天下蜜蜂都过来采蜜了。”
纪先生笑着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你喜欢甜食吗。”
我想了一下,“原先喜欢吃点甜,日子过得苦啊,心里苦没法子,嘴巴苦吃点甜就好了。”
他伸出手摸了摸自己薄唇。将脸凑过来,“一枝花允许你来采蜜。”
我看着他那副轻佻模样觉得好笑,我把胸口别针取下来,朝他唇上扎过去,他用手指夹住,“做什么。”
我歪头笑得明媚。“纪先生不知道蜜蜂采蜜用嘴巴吗,嘴巴上长了针。”
他怔了一下,旋即大笑出来,他手指在我鼻子上戳了戳,“机灵鬼。”
我和他单独相处的时间很多,但我始终没有询问马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