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1 / 1)

退无可退 嘎巴菜 3001 汉字|15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15章

小秘书在大厅里来回踱步,她不想出去,怕紫外线,但也不敢不盯着,怕错过出租。

于凤岐叫她进去时,脸色阴沉得像冬日里霾着的天,他说一定要接到小陈先生,不要多嘴多舌,一路带进来这里。小秘书以为人快到了,出了办公室,忙急急地按电梯的钮,进去后又对着镜子补了个口红。

总裁办的人都认识小陈先生。于凤岐脑子里对丑闻殊无概念,至少他不认为带情人来公司有什么不对,有一次记者采访,他说新华的公司文化就是这样,以厂为家,只要你完成本职工作,你就是带游戏机来上班也无所谓,当然你也可以不戴,公司里休闲设备齐全,健身房就不说了,我们甚至有VR体验室。

偷情们不过是高级的游戏。总裁办的人见过于凤岐各式各样的情人,有人张狂,对秘书颐指气使,提出各种个样的要求;也有人小心翼翼,对每个秘书鞠躬,弯着腰说话,双手接送东西;还有人管他们叫姐姐,叫哥哥,把零食分给一办公室的人。

陈献云呢,他和总裁办的关系一直冷冷淡淡,无所图,无所求。但小秘书记得清清楚楚,三年前她加班到半夜,陈献云突然问了她一句每个月的工作量,之后她仿佛听见办公室里,老板和陈献云吵了一架。第二天,于凤岐给总裁办全体员工抄送了陈献云发的调查问卷,之后他们扩了编,人手多起来后,每天加班再也没超过十点。

小秘书等得小腿几乎要静脉曲张,才看见一辆出租车停到了门口。她赶紧跑出去,付了车费,引着陈献云去搭电梯。电梯间惨败的光照得陈献云脸色奇差无比,小秘书心里咚咚打着鼓,她才不管于凤岐吩咐什么谨言,大大方方根陈献云说:“小陈先生,老板正不高兴,您多当心哦。”

陈献云搪塞着,忽然见她上衣口袋露出金色的笔夹,便问她借了笔。小秘书正想问您要写什么?电梯就到了。陈献云的脸色实在叫她担心,她想起北京冬天的雪,白的,但看着总是脏,积得厚时还好,稍下薄一点,透出地下煤黑的路面,看着就有种别样的颓。

“您要不先喝口水吧。”小秘书指了指墙边的饮水机。

陈献云朝她笑笑,说不用,你也该下班了吧,今天受累。然后他就敲门,不等里面人应声,直接推开进去了。

于凤岐正站在落地窗前面看着下面的风景,街灯已经亮了,蚂蚁一样的人,火柴盒一样的车,低矮的楼顶上的储水箱、广告灯箱和天线,杂乱又丑陋。从高层写字楼的层楼看下去,才能明白什么是众生何以芸芸。

他回头,看见陈献云出现在门口,这个孩子惨白着脸,径直地走过来。他甚至还来不及从胃里找出一个汉字,陈献云已经动手。

那是一只英雄牌的钢笔,书写质量其实并不好,小秘书也只是把它插在口袋里做装饰。但它的笔尖足够硬,至少可以穿过人手上的皮肤,可以扎破血管,卡进肉里。

陈献云拉着于凤岐的手,撞在落地窗上,狠狠扎了下去。

他只扎出来一个钢笔尖大小的伤口,血甚至不会像电影里演的那样,飞溅、四溢、流淌、开出红色的花。那只是一个小伤口罢了。

“我恨你!”

于凤岐回答说:“没关系,陈献云,你会冷静的。”他用另一只完好的手夺下了笔,远远掷开,“你能坐下来听我分析吗?”他的声调甚至称得上温和。

陈献云回答说:“不能。于凤岐,我恨你。”

于凤岐的办公室里长年点着皮革调的Penhaligon\'s香氛,像把钱烧成灰,扬进空气,那味道让陈献云隐隐作呕,他剧烈地喘息。对视。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这样生气吗?”于凤岐等他喘得不那么厉害,把人硬拖到桌边,陈献云靠坐在办公桌上,他几乎已经站不住了。

“我们做的一切,只是因为DL放任他的代工厂违反各类安全生产条例且不依法赔偿,因此我们曝光他。但这不代表新华旗下的工厂是无可挑剔的。”

于凤岐说:“有你在我身边,献云,我敢说新华已经是同类型厂商里做的最好的了。”

“那又怎样?比烂没有意义。”

“然后呢?”于凤岐耐心地问。

“你利用我。于凤岐,你听我问你,然后就给我下了个套。”

“小宝贝,你可真是幼稚。”于凤岐松了松领带,“你动身从北京去东莞后,我们的公关部已经在准备文案了,因为我信任你的能力,我知道你们的调查报告会写得多好。”

他按住陈献云的手,不叫他挣扎着来打人,“我从前叫你进公司,你拒绝我,所有你不知道商业竞争有多残酷,你不知道资本的逻辑如何运作。这是你的错。就像过去人们总说要打倒走资派,他们见过资本主义道路吗?怎么可能打倒?”于凤岐说着,甚至忍不住笑了起来,“我是给你上了一课,小宝贝,你应该庆幸,至少我们的目标是一样的,我们的敌人是一样的。你们不是因此为工人谈下来了不错的赔偿吗?”

“何况我替你报了仇。”于凤岐拉着陈献云的手,轻柔地吻,他手上的血落在白纱布上,“你觉得我会饶了他们?有人会饶得了切下自己爱人手指的人吗?”

陈献云感觉呼吸都困难了,他知道自己大概正发烧,鼻腔里呼出的都是热气,他不想倒下去,“但你让我做的事情成了笑话,我不是为你做的这些事……”他在眼泪还未落下之前喊道:“你骗了我!于凤岐!”

他睁着眼睛,黑色的瞳仁一瞬不瞬,泪直直地砸下来,“而我那么信你。”

于凤岐把人抱进怀里,“小宝贝,我没骗过你,一步一步都是你自己走来的,我们冷静一点,理智一点,这是双赢。我们搭档在一起,献云,按你说的,我们克服了偶然。”

陈献云抬头凝视着于凤岐的脸,这个男人还是如第一次见到一样,英俊,晴朗。他应该是一个正面人物,政委,队长,或者书记。他的眼睛里一点阴霾都没有,世界真是简单,真是快乐。陈献云想,自己现在应该是一塌糊涂的,刚刚在电梯上,他看到镜子里有一个苍白的鬼魂。而于凤岐衣冠楚楚。

如果这是一出希腊悲剧,他应该复仇,用鲜血来洗刷耻辱。但现在是21世纪,陈献云在崩解得只剩残渣的脑海中,一抓,落空了,再抓,再抓,他抓到了一片念头。一片闪着妓女拿着的那种小手包上亮红漆皮一样的念头。

他说,于凤岐,我们做爱吧。你操我。求你。他甩开于凤岐的手,利落地脱掉上衣,于凤岐,求你操我。

陈献云在心里说完了整句话,你操我,就像你对待别的玩意儿一样。而我再不把你视为恋人,这样至少你对我的利用,就不是唯一的侮辱。这样我就能不那么痛。

他只能用更多的伤,去掩盖那个致命的创口。他想不到别的办法。

于凤岐却没动,他反而有些慌了,他恳求陈献云冷静一些,他几乎跪下来,你在发烧,小宝贝,求你理智一点。

陈献云拗着劲,三两下甩掉了裤子。裸着身子坐在宽大的办公桌上,白色的皮肉衬着深棕的实木,他说,你就在这里操我。

于凤岐脱了衬衫披在陈献云身上,近乎哀求,好,我们做,做完了我们回家,好吗?他不明白陈献云情绪转折的逻辑,他只是担心,这样的激烈,陈献云的精神能不能承受。

陈献云点头说好啊,回家就回家,他向后倒去,不用一点力,几乎是生生把自己磕在桌子上,献祭一样摊开身体。

于凤岐抓着他细伶伶挂在桌边的两条腿,跪下帮他口。陈献云很久才硬起来,哀哀地叫出声。于凤岐想他或许得了趣,拉着他的脚踝向下拽,把人抱在怀里亲昵,像抱一个没有生气的娃娃。

他们接吻。于凤岐捧着陈献云的脸,细致地吻着。陈献云那条整天骂人的舌头如今安静柔顺地被他卷进口中,口水拉成细细的银丝。他们不停地接吻。他们吻到每一个吻都是咸的,陈献云无法停止哭泣。他听说罗马的士兵曾用枪去探耶稣的伤口,那里面不停地流出水。

世界上的痛苦就是流不停的水。

陈献云拒绝于凤岐用手指进行扩张,他不断催促着,你进来。他们滚到地板上,陈献云挣扎着从于凤岐温暖的怀里爬出去,塌下腰,高高翘起屁股,你进来。他说。

这是他们并不常用的姿势,陈献云过去觉得这样后入过于屈辱,像狗。但今天他没办法允许自己被人抱着操进屁股,那是屈辱的屈辱。

这个姿势震动了于凤岐的心,他瞠目结舌,他又劝陈献云冷静,但他的阳具仍残忍地充血,甚至更硬。欲望轻松地俘虏了于凤岐,他一点点插进去,劈开干涩的肠道,血流出来,被他紧握着的细腰发出无可抑制的颤抖,陈献云放肆地尖叫。

叫声就是春药。

于凤岐猛烈地操干,直到那个紧闭的器官变成了小小圆圆的洞,白色的浊液混着血流下来,蜿蜒在大腿上。陈献云早已不能支撑,嘤咛着任由于凤岐挞伐,他侧着脸趴在地毯上,羊毛把他的脸磨得一片赭红。

他们干了很久,陈献云不愿去看于凤岐的脸,他趴在地毯上,办公桌上,甚至落地窗上,于凤岐从后面不停地干他,后穴泥泞红肿,但陈献云一次也没射,他的阳具早就软绵绵地垂下来,他甚至感受不到高潮。更没有愉悦。

陈献云记得的最后的场景,是他被于凤岐抓着头发,按在玻璃上,这样无人可见的肆意令于凤岐激动。他们高踞天上,恣肆,妄为,却无人知晓。他狠狠咬住陈献云的肩膀,一股一股舒服地射了。玻璃很冷,冰着陈献云的乳尖和他高烧的身体。他抬起头。

月亮高高地挂在夜空里,那是一轮明黄色的,温柔的满月。他想明天或许会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