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7 章(1 / 1)

刹那 郭沛文 2000 汉字|11 英文 字 1个月前

大坚硬的嘴钳、长着钩毛的脚,如果还长上了一对嗡嗡挥动的透明翅膀,那是再可怕不过了。

  它们从来不会和你单打独斗,只会成群结队地来啃噬你的皮肤,根本杀不完。

  它们会把你分解。在你还活着的时候,不停咬下你的肉,一次只咬一点点,芝麻那么大,所以要咬上亿次,你全身都会不停地疼。

  它们最贪婪。它们吃你,如果吃不完,就排着长长的队伍,搬运回巢穴。

  “周沅!”周叔叔从渔父阁诗墙的方向跑来,叫着他的名字。

  那些模糊又快速移动的黑点是摇蚊,曾有人教他不要怕。那人说摇蚊只是对二氧化碳敏感,所以喜欢在人的头顶绕着飞,尤其是人在流汗发热的时候,排出的二氧化碳多,它们来得就多。但摇蚊不咬人,只是在进行一种名为“婚飞”的群交。

  周叔叔为什么什么都懂?他是周沅这辈子见过最博学的人。

  更重要的是,他那么温柔,总是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并且相信自己,愿意帮助自己。

  坐上唐主任的车,周沅还是忍不住把头伸出窗外回头张望,他多么希望,周叔叔是自己的爸爸。

  在朝阳路下车,林立莲和田刚一齐抬头,望见蓝底白字的“上善心理咨询”招牌。

  “您好,请问是苗若娟吗?”

  两人做完自我介绍又说明了来意,若娟先是一愣,而后起身去饮水机旁倒了杯水喝。

  “不好意思,忘了给你们倒水。”她顺便去拿一次性纸杯,给两位警察也端了水。

  若娟见林立莲对桌上的老式录音机好奇,便告诉他这是自己以前在康复中心工作的时候买的。买来教小孩子们唱歌放伴奏带用,很有些年头了,但一直没坏。

  后来想做更能帮助人的工作,若娟发奋考了心理咨询师。从康复中心出来后,她开了这个工作室,也经常用这台录音机来录咨询案例。

  “现在慢慢学会用电脑和手机录音了,就偶尔用它来听些以前喜欢的老歌,有老味道。”若娟轻轻叹了口气,似是想到了些什么往事。

  “他走的时候,还讲要写首歌给我的。”

  后来却就此断了联系,再也没有来往。

  林立莲问若娟,她这个名叫周启森的男朋友,和她交往的时候,有没有向她打听过一位名叫黎冰心的患者。

  “冰心呀?我记得她啊,挺好的一个女孩子。”但是周启森从未和自己聊起过她。

  警察又问她,那是否曾察觉到,黎冰心和2008年康复中心去世的护士赵蓉之间存在什么恩怨。

  若娟摇头称应该没有:“赵蓉去世的时候,冰心都出院好久了,而且她们两个关系挺好的啊。”

  提到赵蓉的死,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目光也看向一边,仿佛思绪到了另外的地方,嘴唇动了动。

  “你说什么?”老田从她的嘴形判断,“蚂蚁?”

  “对,蚂蚁。”若娟回过神来,告诉他们那时候有个13岁的小孩,名叫周沅。

  “是崔老板让你来的吧?”

  “是的。”周沅说。

  “他让我做的事都已经做好了,这些玩意儿给你。”黎万钟递给他一个旅行包,问他晓得怎么搞不。

  包里有一些衣服和布料,一些颜料瓶和喷雾罐,还有一台手机和小三脚架,以及其他物资。

  “晓得,来,先拍一段视频。”

  周沅把手机用三脚架支撑在桌面上,说先换身衣服,再拿面罩把脸遮起来,不然等下把自己的相貌录进去就不好了。

  “No problem!你慢慢换。等下拍的时候小心一点,不要真伤到我了哦。”

  他让黎万钟放心,说这刀都没开刃的,伤不了人。他用白色尼龙绳,把黎万钟的双手背在后面捆好。

  “崔哥说,等拍完绑架你的视频,就让你把这身西服换了。头发上打点啫喱水,脸上我给你画点油彩。走快点,低着头,底下的那些人就不会在意到你。”

  他假意给黎万钟交代各种注意事项,打开手机开始拍摄视频。

  “骗子黎万钟现在在我手上,三天之内,把钱……”

  他清了清嗓,松开捂着黎万钟嘴巴的手,把架在他脖子上的刀拿开,说台词漏了,再来一遍。

  黎万钟笑了笑,问他怎么还玩NG,不过感觉挺真实的,吓出一身冷汗。

  周沅一下不知该说点什么好,就告诉黎万钟,有点紧张感才更像那么回事。

  “有点意思啊!”黎万钟的眼角都笑出了皱纹,仿佛已经体会到了刺激转化而来的兴奋,“要演就演出一种专业感,来来来,我们再来一遍,都好好演啊。”

  周沅点头说没问题。

  “开始吧。”黎万钟面向手机,变脸似的整理好自己的表情,重新去体会那种紧张与恐惧。

  “骗子黎万钟现在在我手上,我的钱和他的命你们自己选啊!”周沅压低了声音,对着镜头厉声说,“三天之内,把钱准备好,买一千个比特币汇入字条上的钱包地址就自动放人。不晓得比特币怎么搞,自己去网上查。不要报警,报警没……”

  话未落音,他的右手忽一发力,使劲捏住黎万钟的嘴,让对方无法出声,握刀的左手尽力一拉,那些飞出的血液就洒了一地。

  黎万钟的身子抽搐了几下,很快就失去了支撑,周沅几乎要扶不起他,顺势把他往前放倒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音。

  有那么十几秒钟,周沅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加速狂跳,手不停地抖,时间也变得好慢。

  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不停对自己说。

  很好,自己没有必要像小时候那样慌张,周围的一切都是安全的,可以做好接下来的事情。

  除了该死的人死掉了,什么也没有发生,没有意外,没有人看见。

  只要按照周叔叔说的做,接下来也就没有人知道。

  若娟详细讲述了2008年赵蓉去世时,自己和唐主任对于赵蓉衣服中蚂蚁尸体的困惑,以及自己送别周启森那天,回到医院碰到周沅外婆时,她说的那些话。

  如果当年赵蓉真是为了周沅外婆每月五百块钱的好处,而想了某种办法尽量把周沅留在医院,这一切都太荒诞了。

  “这么看来,赵蓉的死,更可能是和周沅有关,而不是黎冰心?”林立莲问老田。

  老田点头认同。

  “那崔远,也就是周启森,平时和周沅关系怎么样?听说他经常去医院帮你教唱歌?”林立莲继续问苗若娟。

  若娟说关系挺好。

  “好到会为了周沅去杀害赵蓉的程度?”

  “我也不知道。”若娟总是问一句答一句。

  “你那段时间,有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异常?还记得吗?”

  “不记得有什么特别的了,回想起来,总觉得他那时候好像身上哪里有伤。”若娟说,但是他身上本来就有很多伤疤,是他父亲以前打的。

  “周沅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