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5 章(1 / 1)

刹那 郭沛文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打算北上去往河南嵩山少林寺的崔远和养母崔静莲竟然在长沙相遇。尽管有翔实的物证表明两人在长沙是偶遇,但罗门和浩南都觉得,那很可能是精心制订好的计划,故意拿给乔先贵看的。

  “这个时间点……黎万钟为什么从澧县去了长沙?又为什么要改自己的户口和身份证号码?”罗门觉得太巧了。

  他一边思考,一边缩回被子里,忽然又掀开被子看着浩南。

  浩南问他怎么了。

  他有些激动地告诉浩南,刚才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性。

  “乔先贵的笔录中,崔远的养母是因为丈夫带着刚出生不久的女儿去了长沙才想着去长沙的吧?会不会黎万钟,就是崔远养母的前夫啊?”

  浩南倒是没有太惊讶,说他早想过这个可能性。

  “按照小胖的记录,黎万钟伪造了长沙身份,那么婚姻关系也不是没有编造的可能。1992年,他用长沙身份证第一次结婚,但实际上他很可能在澧县已经用旧的身份信息结过一次婚了,你是这个意思吧?”

  罗门看着他的眼睛说没错。

  “但是刚才澧县公安局给我回消息了,”浩南举起手机给罗门看,“据他们查到的资料,崔静莲的前夫并不是黎万钟,而是一个叫高致远的男人。”

  罗门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你是不是又要问,高致远会不会是黎万钟以前在澧县时用的名字?”浩南看穿了他的想法。

  他很遗憾地告诉罗门,应该也没有这个可能。澧县公安局查过了,这边的档案里既有黎万钟,也有高致远的信息。他们90年代好像都在澧县当过老师,不过不是在同一所学校。

  罗门坐在床边挠挠头,又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浩南也有些惆怅,说澧县公安局表示,这边资料很少,就这么一点。80年代末到90年代初,距今太过久远了,想查一个人很难。

  “不管怎样,如果他的那些过往和现在的案子有强关联,关键还是得从崔静莲下手。”罗门闭上眼,有些慵懒但又很肯定地说。

  浩南有点不太理解,问为什么。

  “时间错位了。”罗门说。

  “我们假设那段时间黎万钟就在澧县的县城活动,直到1992年才去往长沙,”他进一步解释,“而崔远直到1992年遇到崔静莲之前,一直都是以周启森的农村娃身份生活在临澧县农村,所以不大可能会有什么直接接触。”

  “嗯?”

  浩南仔细想了想,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虽然黎万钟和崔远都在“澧县”这个空间里活动过,但是从时间上推算,他们彼此的人生几乎正好错开,应该不存在直接的恩怨。

  如果有交集与恩怨,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因为崔静莲了。她满足与黎万钟相互接触的条件,又是崔远此后在澧县最为亲近的人。她最有可能导致了两人后来的接触。

  “崔静莲是怎么去世的?”罗门轻轻问了一句。

  “一场车祸。”

  1998年负责处理那起事故的罗警官,如今已经调到了县检察院工作。在澧县公安局的帮助下,罗门和浩南还是找到了他。

  “那次出警,我印象比较深刻,是一起有点复杂的车祸。”

  根据罗检察官的描述,1998年,大洪水退去后一两个月,崔静莲带着她的儿子崔远在街边行走时,在丁公桥附近被一辆速度极快的摩托车给撞死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当时摩托车手肇事逃逸,除此之外案子全是疑点。

  因为丁公桥是当时澧县较为繁华的县城中心地段,那起车祸目击者众多。有几个目击者声称,崔静莲是自己朝摩托车冲过去的,也有人说不是,那摩托车开得快又东倒西歪,肯定是车手喝了酒,分歧挺大。

  “后来我们得知,崔静莲的精神状态一直不是特别稳定。到底是车撞人还是人往车上撞?说不清楚。”

  找到肇事摩托也不是一件容易事,好在案发第二天,肇事者就主动投案自首了。

  来者是一位50多岁的男人,名叫张广生,家住新河那边。他承认自己前一天下午喝了酒出去买鱼饲料,回家的路上在丁公桥撞了人,因为害怕就逃走了。他称自己回家后非常后悔,考虑了一晚上,决定还是前来自首。

  然而问题在于,这个自首的人和现场目击者的描述有些微出入。他体型偏胖,而目击者大都说肇事者看上去偏瘦;他年纪较大,肇事者虽然戴着头盔看不到脸,但目击者几乎都感觉应该是个年轻人。

  “我们简单调查发现,这个张广生还有一个20多岁的儿子,应该是叫张明明吧。好巧不巧,他老子那天在家里喝了酒出去买鱼饲料,他也在朋友家喝了酒,两人都是骑摩托车回去;他老子的膝盖上有瘀青,他的膝盖上也有瘀青,说是在亲戚家里摔的,亲戚都可以做证;他老子那天穿黑衣服、牛仔裤,他也穿的是黑衣服、牛仔裤。”

  罗检察官说,两人的主要区别在于,儿子的体型明显要比老子瘦一圈。

  “那岂不是很有可能,父亲自首是给儿子顶罪来了?”浩南听懂了他的意思。

  “对头。”罗检察官说当年他们也很为难,因为没有决定性的证据,于是把受害人崔静莲的儿子喊了过来。

  “他当时什么反应?”罗门问。

  一个外表斯文的小伙子,背着挎包,脸上挂着怒相,急冲冲地往里走。

  “老子今天要看看是哪个畜生!”

  刚到门口,他已经成了一头疯牛,满眼通红,叫嚷着报仇、一命偿一命之类的狠话。

  看到那穿黑衣服和牛仔裤的老头畏缩成一团,下意识地在向后躲时,他却有些愣了。

  “抓错人了。”

  积攒的火气充盈了崔远的身体,好像得靠重重的呼吸慢慢泄掉些,才可以正常说话似的。终于,握紧的拳头松开,他告诉警察撞死他妈妈的看上去是个年轻人,没这么老,也没这么胖。

  “他还有个儿子,那天正好也喝了酒。要不要把他也喊来,你再认认?”

  “儿子?”

  听明白父子二人的情况之后,崔远的表情慢慢转变成一种诧异。

  “小伙子,我给你讲啊……”这时,那老头颤着舌头说话了,“我真的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们母子。喝些酒了不明白……我有罪!”

  一记响亮的巴掌,老头扇在自己脸上,接着他跪了下来,给崔远磕头。

  “我晓得我没得这个资格啊,不过我还是想求求你!”

  他一边磕头,一边求崔远不要冤枉好人,不要冤枉他儿子。

  “要我们喊他儿子过来不?”

  死者为大,警方也觉得崔远绝望和愤怒的样子怪可怜的,说会优先考虑他的诉求。

  “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崔远站在门口,背对着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