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73 章(1 / 1)

大明文魁 幸福来敲门 2000 汉字|6 英文 字 1个月前

在堤内的泥沼地上,不沾不塞十分便利。”

林延潮向黄越道:“这我知道,只是这土从何取来?”

林延潮知河工取土为重,这修堤取土上塘在百丈之内,称为“主土”,俗谓“就地取土”;距离较远的土方,名为“客土”,也叫“远调土”。

出于对人力节约来看,当然是离堤越近越好,但近了又怕伤了堤根,实在是件左右为难的事。

黄越笑了小,直接拦住了一辆板毂车,用车箱里掏出一把土来,在手里捏了捏给林延潮过目。

林延潮见土黑而胶问:“莫非是淤土?”

黄越笑着道:“正是,之前修缕堤时放淤固堤,积了三尺深的淤土,现在正好铲了一些来夯实堤脚。这筑堤取土以淤土为上,淤土也分几种,要老河工方能看出。”

一旁一名河工道:“司马老爷,小人取土都是从河边选老淤或牛头淤,至于新淤之土粘性不够,护堤有余,修堤脚不足。”

黄越解释道:“那也是从新淤之下的挖出的老淤,若非修了一道缕堤,哪里有这面河取淤的好处。”

“瞎说,之前你说新淤之土就行,但你看这稀泥一般如何可行?自是不如淤下的老淤,牛头淤。”

“新淤也没什么,要不然叫尔等隔堤取土,上坡过堤顶再下坡,这就是“过梁土”,别说人,牛也给累趴下。”

黄越与河工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论。黄越官虽最高,但几名老资格的河工顶撞他,他也不生气,不过道理上总要争个面红耳赤的。

林延潮虽大多听得不懂,但却是很喜欢这等‘求真务实’的气氛。众河工官员是真真正正想要修一条好堤。

黄越向林延潮道:“缕堤建成虽耗了大量的人工,但收益已是可见,反哺遥堤,已是渐渐在显出好处来。但虽是进展顺利,但司马大人,河工账上已是没钱了,是不是再从府库那拨一点?”

见黄越可怜巴巴地向自己要钱,林延潮对黄越道:“钱的事不急说,我方才从上游行来时,见不少老百姓在缕堤与遥堤间的淤地里建屋,似打算在此种庄稼,这是怎么回事?”

黄越连忙道:“这是下官失察,这河堤内的淤泥乃是第一等的田土,总有人抱着侥幸之心,以为靠着一条缕堤可以挡住大水。故而他们冒险在堤边种庄稼,若大水真没有漫了缕堤,那么他们可白收得一年庄稼,就算庄稼真被淹了,也损失不大。”

林延潮肃然道:“此绝不可为。万一大水漫决缕堤,这些住在堤内的百姓,都会没命,立即知会县衙将这些人迁出堤内。”

appapp

八百四十七章 官吏奸滑

听林延潮这么说,但见黄越脸上露出一抹为难之色,然后还是道:“下官照办。”

林延潮见黄越的脸色,心知事情别有蹊跷,不是派县衙衙役驱除这么简单的事。

这堤内淤田,林延潮是准备除了小部分作为官田,其余尽数作民田卖给民间的。这一共是近千顷田亩,可值几十万银子。

李林延潮打算清理堤内,就是准备卖田之用,自己费了如此辛苦才修得了百里缕堤,怎么能纵容人来薅自己的羊毛呢?

林延潮问道:“看来不是普通百姓所为,这到底是何人所作?”

黄越闻言低声说了数句。

片刻后,林延潮取消了原本的行程,而是命展明调了一队官兵,然后率一众河工溯流而上,行了近里路,来至上游堤防处。

这里的堤脚已是修得差不多了,三升旗上树起了蓝旗,民役们在河工的组织下,正延河栽种柳木。

遥堤上设了一堡。

按河道衙门规定,河堤每里巡防十人,三里设一铺,铺设铺长,再数铺设一堡,设堡长一名。

铺长堡长皆是由河道衙门下河兵当差,类似事业编,至于堡夫铺夫都是从民间征役而来,属于临时编。

林延潮看去此堡,左右多竖土色牙旗,这取以土制水之义。

在堡前长杠顶梢上还有一木鸟,尾插小旗,四面可以旋转,用于堡夫测风速之用。

林延潮来至堡前,早有人通报,堡长堡夫皆在门前相迎。

林延潮视察河堡,堡长等人陪着小心,但见堡前多竖着'昼夜巡防',普庆安澜”,“四防二守''等字的虎头牌,看起来十分显眼,可起提神醒目之用。

林延潮这等上官来视察时,理所当然地充作门面,可见这古往今来这形式主义的一

套可谓是根深蒂固。

林延潮巡视堡内,命官员盘点堡内所储称河工具,盘点后打水杆、试水坠,五尺杆、围木尺、梅花尺、夹杆、均高、旱平等不是缺失,就是不齐。

堡长不由提心吊胆,生怕林延潮兴师问罪。

林延潮却没说什么,然后走出堡外,堡长满头是汗的跟在一旁。林延潮笑了笑道:“尔等不必忧心,例行公事而已。”

堡长闻言心底一松,垂头道:“卑职事后一定竭力补上。”

林延潮点点头:“要尔等河兵监视这几十里长堤,在坝上风餐露宿也是不易,这点我们作上官也是可以体谅的。”

堡长闻言仿佛是遇到了亲人吧,大吐苦水道:“谢司马体谅,我等堡夫着实不易,护堤整堤打獾,汛期还要做埽抢险。”

林延潮笑道:“这些都是堡夫铺夫所为,与堡长无关吧。”

堡长厚着脸道:“回禀司马,卑职也有居中运筹的微功啊。”

林延潮指着遥堤和缕堤间搭盖的十几间窝棚道:“这些是什么?”

堡长叹道:“都是些不怕死的泥腿子,想碰碰运气,赌今年黄河的水不大,运气好了,能赚一年的粮,运气不好,都得喂河里的鱼虾。”

“那你怎么不阻拦?”

“卑职本也想阻拦,但说实在的都是些苦命人。要不是堤外家里没有粮田,或被大户人家当牛马使唤过不下了,哪里会有百姓,拼着一条命,在这堤内收几斗粮食。”

“哎,人家都活不下去了,卑职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了。”

林延潮闻言道:“这么说堡长还是个善心人了?”

堡长垂下头道:“卑职不敢。司马若是有意,卑职这就命人将他们赶走。”

林延潮冷笑道:“若是将他们赶走,本官岂非背上不恤百姓,赶尽杀绝的名声。”

堡长连忙道:“司马体恤百姓,卑职佩服。卑职方才所言绝无此意,只是不知如何办,还请司马大老爷示下。”

林延潮道:“本官修这百里缕堤,一来为了本境百姓不遭河害,二来濒河开千顷民田,以惠民生,兼富库藏。”

“眼下这遥堤与缕堤之内,都并非是无主之淤田,而是归府县所有。本官的意思,堡长明白了吗?”

堡长闻言垂下头道:“卑职明白了,既是淤田归府所有,那么这些百姓不能再在堤内。卑职这就赶他们走。”

“将此人拿下!”

林延潮一声厉喝,展明当下率人将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