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3 章(1 / 1)

大明文魁 幸福来敲门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3个月前

二老爷已是延请名医给老太爷医治,仅是名贵药材就费了几万两银子。不过二老爷说世上无必治之病,也请老爷你早作准备。”

张四维道:“未雨绸缪也是应当,本辅守制要有二十七个月,朝堂之事可不能放。”

董中书建言道:“若是相爷守制,朝廷必会推阁臣,阁臣人选不可轻忽。还有相爷不在朝堂这二十七个月,大大小小之事也要托申时行关照才是。”

这时外头禀告道:“相爷,李植,江东之及科道官员在外求见。”

听到这几个名字,张四维也是不愿理睬。

董中书道:“相爷,他们好歹是你的门生,不如一见。”

景仁宫。

景仁宫为东六宫之一,素来为后宫嫔妃所住。不过因当年明宣宗的第一任皇后胡善祥被废后,就住此宫,所以后来宫内嫔妃一直以为此宫不吉,不喜住在此宫之中。

所以景仁宫被赐予刚刚诞下皇长子的王恭妃。

眼下天子正至景仁宫探视皇长子,王恭妃以及宫内人都毕恭毕敬侍侯在旁。

天子看了一眼身旁的恭妃,眉头一皱,当初对恭妃他只有欲念,却没有喜爱之情。临幸后却让恭妃身怀皇嗣,因此事天子被太后,百官,强行让他承认恭妃的身份。

这对于皇帝而言,当然是大失颜面的事,恭妃还是他母后的婢女,难免会被饶舌之人说成淫协和乱母婢。

但现在皇长子诞生,举国同庆,他也不得不接受了恭妃的身份。甚至身为皇帝,他也不得不\'屈尊\',试图重新接纳恭妃。

但天子怀抱着皇长子,看了一眼身旁的恭妃心底就是厌烦。

这厌烦,一是因恭妃身份低微,平日与她没什么话好说。

其二是因恭妃与后宫的嫔妃永远是如此,面上对他都是百依百顺,但心底因他天子的身份,终是心底有所距离,疏离,甚至保持警惕。

她们与天子每说一句话都是想过几遍,小心翼翼地生怕得罪,缺少了许多诚恳。后宫里唯有真挚直率的郑贵妃给了天子一份与众不同的感觉。

其实天子也是自嘲,不说嫔妃,大臣们不也是如此,面上各个忠君奉国,大公无私,内里却一肚子坏水,整日试图蝇营狗苟。

天子将皇长子交给一旁的宫女,心底却想到朝堂之事,大臣里真正能为江山社稷考虑,不以朕喜怒为迁移的,恐怕也只有已过世的张居正,严清,海瑞,还有林延潮了。

或许还有其他大臣,但朕却不敢肯定。尽管如此,但这样的大臣实在有时候太不给朕面子了。

天子想到这里叹了一声,顿觉得兴致全无,当下起身。

恭妃见天子欲走,连忙道:“陛下,不留在臣妾这里用膳吗?”

天子摆了摆手道:“不了,朕还要去郑妃那坐坐。”

恭妃脸上失望的神情一抹而过,然后从宫女手里抱过皇长子道:“是,陛下,洛儿还不与你父皇告别。”

天子看得清楚,身处帝位,他比他人更容易看透人心,但也更容易为人所蒙蔽。不过恭妃那一点小心机怎逃过他的眼睛,但对皇长子他毕竟还是有一份亲情在其中。

天子对皇长子笑了笑道:“过些日子朕再来看你们母子。”

就在这时,外头禀告张鲸求见。

天子一见张鲸即问道:“如何?林延潮写了伏辩了吗?”

张鲸当即跪在天子面前,双手高高奉上一书帛,头却压得低低的:“陛下,奴才无能。”

“这林延潮竟一而再,再而三地辜负朕的好意?他当真要学海瑞?”天子满脸怒色,从张鲸手里接过书帛,扫了一眼后当场失声道:“这是血谏?”

张鲸不断叩头地反复道,奴才无能,奴才该死。

天子将血书一展,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了下去,看完后正要说话,却发觉声音已是沙哑,如什么东西咽在喉头,竟让他说不出一个字来。

天子过了好一阵才缓过来,然后道:“由着他去吧。以后朕不会再给他机会了。”

张鲸道:“是。”

这时王恭妃,轻拍皇长子。皇长子忽然啼哭起来。

天子听得皇长子哭泣,陡然想起林延潮在拥立恭妃,以及皇长子之事上是有大功,心底又生几分犹豫。

“摆驾!张鲸随朕来。”天子道了一句。

王恭妃与众宫女等连忙欠身道:“臣妾恭送陛下。”

天子飞云辇走在御道上,路上宫女太监见了天子御驾,都是立即在道旁跪伏。

天子坐在飞云辇上闭目沉思一阵,然后对随在驾旁的张鲸吩咐道:“让北镇抚司不必再审林延潮了,就以辜负君恩,藐视太后的罪名,将林延潮革职削籍。不过之前对林府封赠的诰命,以及封荫不夺。”

“这段时日来,朝野上因为林延潮上疏之事,已生太多议论,早日结了此案,堵住好事之人嘴巴,最重要是不可扰乱太后大寿的心情。”

张鲸称是一声,心底想着天子对林延潮的处置。

革职就不说了,削籍就是削除官员的身份,变为平民百姓。这是比贬官,冠带闲住更重的处罚。但林府的封赠都保留,说明天子对林延潮还是有恩情的,如此不算最好的结果,但也是不坏的。

争取到这个结果,也算是张鲸对得起林延潮送的一万两银子了。

张鲸急步跟在天子的飞云辇旁道:“陛下,不过就这几日东厂刺探的情况来看,革除林延潮官职,恐怕仍不足以平息朝野舆论啊。”

天子皱眉道:“怎么朕饶恕林延潮死罪还不足以平息朝野议论吗?难不成要学先帝处置海瑞那样,将林延潮在诏狱关至朕死的那一日为止。”

天子这么说,张鲸吓得脚步一乱,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天子见了不由大笑,拍着飞云辇的扶手道:“瞧你吓得那样子,到乾清宫暖阁陪朕说话。”

至乾清宫暖阁后,张鲸服侍天子更衣换上燕服。

张鲸细心地为天子梳理鬓发,天子满意地道:“宫里这么多太监,还是你最深悉朕心。”

张鲸笑着道:“奴才没啥出息,只知如何一心一意服侍万岁爷。”

天子笑了笑道:“别说那些漂亮话,你告诉朕东厂这几日刺探到什么?”

张鲸斟酌词句道:“陛下,据东厂在各衙门的眼线回报,眼下朝堂上百官为林延潮之事不平,不断向言台,内阁施压,名着意思是要释放林延潮,暗着实欲陛下,太后减免潞王大婚之费,以及停止清算奸党。”

张鲸看了一眼天子的脸色。

现在张居正之事现在已成了天子心中的逆鳞。

天子对张居正各种心情都有,十分复杂难以用言语来形容。天子年少时的敬,怕,到了后来的忌惮,恨,以及现在愧疚,怜悯。

这么复杂的感情,连天子都不明白,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