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5 章(1 / 1)

大明文魁 幸福来敲门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了他。

故而有读书人道,遇到孟夫子,好货好色都自不妨。遇到了程夫子,柳条动也不能动,真惨啊!真惨啊!

海瑞肃然道:“昔日灵帝征安阳魏桓为官,魏桓不往,乡人问为什么?魏桓说,今天子后宫数千,陛下可会同意减一些,厩里马匹万匹,你说天子可会同意减一些?乡人说不行。魏桓说那我此去,生行死归,有什么用呢?”

“陛下,人性如此,灵帝不肯减美女骏马,贪官岂可减贪墨,譬如贪八十贯不杀,那八百贯杀不杀?那贪八百贯杀,则官员皆贪七百九十九贯,不肯减一贯矣。”

听了海瑞这话,小皇帝面色有些不太好。

林延潮也是为海瑞暗叹,这话规劝来看是没错,但是不该拿灵帝的例子来说。

因为朝臣都知道小皇帝年轻,故而好女色,也喜欢骏马。海瑞这么说,显然有以灵帝之事,借古喻今来劝谏,或者是讽刺小皇帝。

小皇帝沉吟了一下道:“海卿之言,朕有所得。在京兴办义学,是朕亲政以来第一要政。林卿在朕面前保荐你,朕相信他的眼光,也相信海卿之能。”

“朕决定你与林卿商议一下,拿出一个条陈来,给朕过目。”

海瑞与林延潮一并道:“臣草民遵旨。”

从中极殿离开后,林延潮与王家屏同行。

林延潮与王家屏笑着道:“忠伯兄,今日一见,你是否还以为海刚峰可以傲风雪而不可充栋梁?”

王家屏默然半响,然后道:“我只知陛下让你与海刚峰共议条陈,此非易事。在此愚兄好言劝你一句,千万小心,莫要得罪了海瑞。”

第七百一十一章 固执

日讲官值庐里。

值吏给林延潮,海瑞二人端上茶。

那值吏平素还好,但听闻对方就是名声赫赫的海青天时,端茶的手,也是一直在颤抖。

海瑞从头到尾拘着脸将茶水喝完,看都不看对方一眼,但尽管如此那值吏仍是颤栗不止。

喝完茶海瑞一副公事公办地样子与林延潮道:“既有圣命,我们也不寒暄了,老朽开门见山了,直言之处请宗海见谅。”

林延潮道:“岂敢,前辈以为兴办义学,当从何而起呢?”

“吏治不整治,兴办义学不可谈,”海瑞一句定下了基调,“天子一日未恢复太祖时严刑峻法,兴办义学之事就暂且搁置。”

林延潮心道天子是让我们来谈兴办义学的,你海瑞却关心吏治之事。小皇帝现在分明没有整顿吏治的决心,你这么说,他岂会听得进去?

林延潮道:“晚辈以为现在吏治难以根治,需以教化为先,再徐徐图之。”

海瑞摇了摇头道:“宗海,你为政经验尚浅,吏治为根,事功为实,根若腐朽,什么果子也结不出来。你切不可贪图一时功绩,为求升官,反而更令老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前辈”林延潮刚要开口解释,海瑞却没有想让自己说的意思,打断林延潮继续道。

“老朽曾向世宗上书,言革新吏治,不过是一振作间而已。二十余年转眼已过,世宗未办之事,令天下吏治愈坏,再不图刷新吏治,大明就亡了。”

“如一绳索,打了绳节,初时尚可解,但此后不去理他,绳节反是越绞越紧,你已无力解时,如何处之?唯有一刀切开,如此绳索也是断了!老朽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海瑞做势用手一斩,将道理说完,却根本不给林延潮解释的余地。

林延潮调整了下思绪道:“前辈所言确比晚辈深入,但这一次陛下命前辈与晚辈所商只是兴办义学之事,至于整顿吏治,晚辈愿与前辈一并上书,恳请陛下另请大臣整治,你看如此行吗?”

林延潮话说得委婉,但实际上意思是咱们干咱们该干的事,其他的就不要瞎操心了。

海瑞道:“老朽进京非为兴办义学,而是蒙陛下召见,要谏言革除吏治之弊,之后天下大事方有可图。吏治不清,无事能有作为,又何况兴办义学?”

林延潮问道:“若是陛下不答允呢?”

“唯有死谏。”海瑞朝北拱手,神色从容。

林延潮眼皮一跳,袖子下的双拳却已早早攥紧。

海瑞看了林延潮一眼道:“此事宗海不要参合了,进谏的条陈老朽会单独向天子上禀,若有什么事,老朽一力当之就是。”

什么叫一力当之?

海瑞是林延潮向天子举荐的,若是海瑞触怒的天子,不是他一个人的事,自己也要跟着背锅。王家屏说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于是林延潮与海瑞不欢而散,来到外间,但见王家屏,朱赓都在。

林延潮向二人摇了摇头,将与海瑞所谈之事,与二人说了一番。

王家屏,朱赓对视一眼,一副我早料到如此的表情。

朱赓对林延潮道:“宗海,君子之道,唯有忠恕二字。忠者无二心,恕者了人了己。”

“海刚峰不了己也不了人,旁人都需顺着他意思来,甚至连天子不合其意就要死谏,这样的大臣如何能居庙堂之上呢?”

王家屏负手道:“先前在殿中,我观陛下也有后悔之意。他用海刚峰一是欣赏他的清廉,二也是从于天下舆情,但今日海刚峰谏陛下不许沉迷女色,以及养马驰射时,你当场也看到陛下脸色有多难看。”

朱赓亦道:“以往陛下在中极殿面试在野大臣,若合圣意都会当殿立即授官,听宫里说,陛下连礼部侍郎的位子都给海刚峰留好了,一旦应对合意,就当殿授官。”

“但这一次陛下却令海刚峰回去与你商议条陈再奏,显然是对海刚峰十分不满,故而有保留之意。若海刚峰还是如此执拗,陛下必不会重用他,唯有外放,到眼不见心为净的地方,让他折腾。”

林延潮摇了摇头道:“两位兄台之言,宗海都知道,只是兴办义学之事非海刚峰不可。”

王家屏,朱赓听了都是不能理解。

朱赓进前一步道:“宗海,都到这地步,你还在想着让海刚峰办此事来?这不是把自己也往坑里带吗?听为兄一句,趁着海刚峰彻底得罪天子之前,你立即想办法与他撇清干系。”

王家屏斜了一眼朱賡道:“你这怎么说的,现在撇清干系来得及吗?再说惧上意而绝交也非君子所为。可是宗海你要知道海刚峰已是触怒天子,陛下念在以往之情,于海刚峰之事上不迁怒于你已是万幸,可你现在切不可再执着此事,更不可因举荐海刚峰之事顶撞了陛下。”

朱赓对林延潮道:“宗海听忠伯的话吧,你我乃侍直天子近臣,若陛下垂询,参赞枢务是可以,但切不可指手画脚,分寸在哪里,你一定要清楚。”

林延潮看向王家屏,朱赓知二人都是一番好意,于是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