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要先纳为妾室的,否则其子就与奴婢无二了。
而王氏宫女离临盆不远了,但是皇帝还没给个信。如此王氏宫女没有名分的话,按礼法宗法而言,所诞之子,不是皇子,而只能算是普通宫女之子。这事若传扬出去,让满朝视礼法为性命的儒臣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难怪何洛文这样暴走,对于他这样的儒臣而言,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这样的事了。
林延潮见何洛文如此,心底也没太着急。身为穿越者,他天生对儒学的辩礼辩名的那一套,一贯是不敢兴趣了。再说小皇帝自己已是进言过了,若是他不听,没有必要再说第二遍,若是强行再说下去,恐怕就要自辱了。
眼下他来劝何洛文,也不过尽了一个同僚的职责而已,于是就很没营养地劝道:“何前辈,不要着急,万事好商量嘛。”
何洛文听了道:“也好,看在林中允的面上,我就罢了此念头了。”
林延潮正诧异自己面子还是挺大的时候,何洛文下一句就跟着道:“林中允,若是天子再拖延下去,你可愿与我一并至通政司上奏,向天子呈报此事。”
林延潮为难道:“这……”
“哼!”何洛文话不说第二句,拂袖离去。
看着何洛文离去,林延潮此刻也只能在心底长叹,这都是什么破事。
早朝之后,就不需日讲,林延潮回到值房后,就在案上写明****讲的讲章。
写完之后,林延潮拿着讲章出了值庐,直接右拐经会极门来到文渊阁,将讲章呈给张四维看定。林延潮见张四维时,见他却有几分忧容。
张四维看过讲章后忽然道:“宗海,那一****在文华殿上进讲,所说的魏征将奏章私给诸遂良过目,却不在这讲章之内!”
林延潮答道:“回中堂的话,当时天子相询,下官急切故而临时答之。中堂可以为不妥?”
张四维笑着道:“无妨,无妨,本阁部也不是拘泥于此,相反那日进讲却令上上下下耳目一新,事后天子也略有转意,说来也有你一份功劳。只是咱们做事,需有头有尾才是,不可半途而废,令全功尽弃啊!”
林延潮听张四维这话,知他意思所指。
林延潮垂头道:“中堂,下官实已是尽力了。”
张四维听了笑着道:“宗海,何必这么早就言已是尽力,你还是勉为其难再试一试。”
张四维都这么说了,林延潮还有什么办法。
“是,中堂,下官再想个办法。”林延潮只能揣着讲章离开文渊阁。
林延潮返回了值庐之中,心想如何应对张四维那边,拿出一个对策来。
林延潮这才在值庐坐了没有多久,就听门外值吏道:“林中允,门外有位乾清宫公公名叫高淮的来找。”
林延潮听说高淮来了,不由讶异,高淮是太监,属于内廷,而他林延潮虽是侍直,但怎么说还属于外臣,大庭广众下还是要避避嫌嫌比较好。
不过都人来了,林延潮也没有不见的道理。
于是林延潮走出值庐外,笑着道:“高兄,你怎么来了?”
高淮连忙行礼道:“状元公,小的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一次奉命而来,是因宫里有一位贵人,有要事与状元公相商,故而命我而来。”
林延潮听高淮所说的贵人,第一个想起的就是小皇帝,他不是就王姓宫女再找自己商量吧。不过林延潮转念一想,天子要见自己实不必这么麻烦,派人传召就好了。
何况天子怎么会知道自己与高淮的关系呢?所以林延潮立即就想到了另一个人。
不过无论是谁,高淮的面子,林延潮还是必须要卖的,当即就道:“好啊。”
高淮大喜道:“多谢状元公,小的给你引路。”
林延潮随着高淮由东华门出了紫禁城,然后折向往北。这里属于皇城,大多是二十四监衙门所在。
林延潮随高淮来至一处屋舍,高淮停下道:“贵人就在里面,状元公请进,小的就在外头等候。”
林延潮点点头,当下推门而入。
这屋舍有三间这样,两边摆着桌椅,堂上挂着一画,这画画得是‘岳母刺字’。而在画下站着一名锦衣太监。
这太监正背负双手抬头看画,听了有人进屋,也没有转过头来。
而林延潮则是向这太监的背影,恭恭敬敬地行礼道:“下官见过内相!”(未完待续。)
五百五十四章 耍赖
这紫禁城里,能称为内相的只有一人,那就是司礼监太监冯保。此外冯保还兼提督东厂,称一声厂督也是可以的。不过按照官场就高不就低的称呼叫法,还是称一声内相。
就眼下万历九年里,大明朝的权力排名。张居正妥妥的排第一毫无争议,至于冯保可以算排在第二,李太后算第三,而九五至尊的皇帝只能勉强排在第四,至于张四维,申时行等就表示很遗憾了,他们连前五都进不了。
王世贞在笔记里就曾道,国朝的文武大臣对冯保这样权监的态度。说大明官员见王振而跪者十之五,见汪直而跪者十之三,见刘瑾而跪者十之八。
不过王振,汪直,刘瑾,都没有如冯保那般,同掌司礼监和提督东厂。不少外头以清高自诩的重臣们,甚至一些部堂,在私下见了冯保也是要跪的。
所以林延潮见冯保所持礼数十分恭敬,不亚于见几位阁老。
这时冯保转过身,看向林延潮道:“哦,林中允仅凭背影,怎知是咱家?”
林延潮道:“下官胡乱猜之。”
这时冯保脸上露出一抹笑意道:“林中允胡乱猜之,就能猜中,若认真度之,有何庙算不成?难怪陛下赞你有陈平,张良之谋。”林延潮听冯保这句话,**暗暗心惊,陈平,张良之谋这句话,是林延潮与小皇帝私下说的,但冯保怎么能知道。
二人分坐,冯保就背对着‘岳母刺字’的画面南而坐,而林延潮则是坐在右侧。
林延潮微微打量冯保,但见他面皮白净,举止温雅,望去像是一名士大夫。宫中太监凡司礼监出身的,都经过内书堂教习,才学文化都不低。当今天子蒙养之时,就是冯保教天子读书的。
据林延潮所知,冯保还是一个非常善琴能书之人。他以一手好书法而受知于嘉靖皇帝,嘉靖皇帝称他为‘大写字’而不叫他的名字。除了书法,冯保的爱好就是弹琴,不仅弹琴还喜欢造琴,而且手艺很高,流传到宫外旁人都拿之当作珍宝。
冯保坐下后与林延潮道:“这高淮嘛,进宫后就列于我的名下,咱家拿他来当作儿子来看。听闻他与林中允交情甚好,我听了后也是替他高兴。”
太监入宫,必投一大太监为其主子,称为名下,或认干爹这样。不过如冯保,几百个干儿子肯定是有的。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