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4 章(1 / 1)

大明文魁 幸福来敲门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讲道理,将争论局限于书中,但后来大家争得耳红脖子粗,不少也顾不得什么了,直接改人身攻击,然后依读书人的尿性,从学问攻击,转移至人品质疑,到了最后甚至动用了物理攻击。

士子间这场争论,也不免波及到林延潮身上,疑古派,将林延潮尊为开山鼻祖,不世之才,如马融,许慎一般的经学大师。

但信古派则是嘲讽,说十五岁少年所言,焉可信之,看来解元得来也是不实。

这场大辩论,从万历四年八月秋闱后开始发酵,至十一十二月,蔓延到了省内,到了万历五年时,浙江,江西,广东等临近省份的士子间,也开始议论起尚书古文疏证了,自然也是分作两派。

浙江,江西文风鼎盛,又是科举强省,文人骚客辈出,出了如王安石,王阳明之辈的大牛人,至于文章宗匠,经学名家更是如车载斗量,数不胜数。

一石激起千层浪!

不少读书人看完此书后辗转反侧,不能入睡,半夜披衣而起,点起灯来,逐字逐句地再读。

有些治尚书的士子,看了书后,心生向往,认为治尚书者,无人出林延潮之右者,当下不远千里来至闽中,希望拜谒林延潮一面。

但也有治尚书的老儒,看了书后,气得浑身打颤,赶到闽中,要与林延潮好好辩论个三天三夜,教训一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儿。

无论伴随着褒奖或批评,万历五年开春,尚书古文疏证而起的争议,犹如疾风怒涛一般卷来,将林延潮直送至了浪尖之上,下一步是直上青云,抑是坠入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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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四十四章 何心隐(一更)

江西吉安府永新县。

此处群山环绕,七山两水一分田。

山下建着几间茅屋,三四处水田,水田里一头水牛,几名农夫点缀其中。

这几个老农眼下双腿浸在泥水里,正在插秧。

道旁一名儒生走过来,对田里一位老农道:“老师!”

其中一位老农抬起头,看着儒生道:“你等我一会。”

过了一会,这老农方才从地里出来,双脚都是泥巴。他大大咧咧地与这儒生一并坐在田埂边上,看着田间的阡陌,听着水牛哞哞而鸣。

这老农自是与林延潮有数面之缘的王学宗师颜钧。

至于坐在他身旁的儒生却是他的弟子何心隐。何心隐原名梁汝元,也是一位有六十多岁的老者了,但在老师颜钧面前,却依旧恭敬。

何心隐指着几间茅屋道:“眼下这乡间田园,令弟子想起了当年在老家仿大同之世办的萃和堂。”

颜钧道:“我一直说你这萃和堂,当初办时想得太迂阔了。”

何心隐自嘲地笑着道:“恩师所言极是,弟子本来就是一个迂阔的人。我们读书人讲‘修齐治平’四个字,真正作得有几人,阳明子不是也讲过知行合一,若不将弟子毕生所学施展开来,付诸实践,就不知是对是错。”

颜钧听了笑了笑道:“所以你知道你错了。”

何心隐听了也是笑起,笑着笑着,突然从眼角笑出了几滴眼泪道:“是啊,真相如此残酷,我所想的大同之世,也只是我所想的而已。我不得不承认,我不比张江陵高明。”

颜钧弄着脚下的泥巴,然后一节一节地挽下裤腿道:“不高明就不高明,几十年前,阳明子言天下已是病革临绝,但几十年过去了。这天下不依旧是好好的。就如三代之治,大同之世,大家抬起头来去找永远找不到,倒不如低下头去做。”

何心隐默然一阵,突尔肃然道:“恩师,张江陵要杀我!”

颜钧看了何心隐一眼道:“当年在张江陵任国子监司业,你上门去找他,彼此辩论一番,不欢而散。当时你就有言,此人异日必当国,当国必杀你。”

何心隐道:“不错,因为张江陵自以为能者无所不能,绝不容二语,他有他的大同之世,我有我的大同之世,我四面讲学。与他唱反调,因此他要杀我。”

“你可以不讲学。”

“可我讲学几十年了。”

何心隐又道:“恩师。你看了张江陵,那《请申旧章饬学政以振兴人才疏》没有?”

颜钧道:“在邸报里见过了。”

何心隐道:“张江陵,斥讲学为群聚徒党,空谈废业,欲改各省书院为公廨,废天下书院!眼下湖广巡抚已是派人通缉我了。罪名是聚集门徒,扰乱时政。”

颜钧道:“张江陵执相位后,所行所为,连科道言官都不敢发声,又何况于你。还是去避一避吧!”

何心隐摇了摇头道:“若张居正真要杀我。我又去何处去避。嘿嘿,张江陵或许,并未吩咐人要杀我,但以他今日的权势,何必自造杀孽,代之者众矣。正是心念一动,即是行了,大丈夫权势到如此,心念一动,就能杀人,以往我不知,今日方才明白真有这手段。”

颜钧道:“这就是权势一分,杀孽一分。但我泰山门人,并没有此以身殉道之说,留得此身在,何时都可以践道。”

何心隐道:“心隐再活不得一着,江陵再宽不得一筹,倒不如有个了断。”

颜钧默然无语,他知道自己弟子的执拗,长叹了一声,望着蓝天白云道:“你走吧,我会给你年年上香的!”

何心隐嘴角一翘,不由苦笑。

而颜钧则是再次挽起裤腿,走下田间。

何心隐走到田埂边朝颜钧一揖,对弯腰插苗的颜钧道:“恩师,我准备去闽地!”

颜钧的脚踏在水田地里,弯着身子没有说话。

登瀛坊巷里。

窗下林延潮正在与一帮读书人讲解尚书。

尽管因为尚书古文疏证的争议,还未过去,但他的名声已是传开了。

对于信古派对自己的重重攻讦,林延潮略有耳闻,自己也只是付之一笑。

学派从释古,疑古,信古,正古是一条线下来,每一次争议就是好事,思想都是在争议中迸发出来的,最怕是没有争议,一家独大,那说明思想走到穷途末路了。

当然对于那些信古派说要来场‘鹅湖之会’,让林延潮去与他们辩论一番,分个高下的邀请。林延潮是断然拒绝,在他眼下与其和这些呱噪,到不如在家中多写几页的书。

只是近来上门来向自己讨教的人多了起来。

去年冬天,就有两位从江西来的读书人,来拜见自己。自己当时不在,他们二人无处可去,就门外站了一天。当时雪也是下了一天,到自己回来后,发觉这两个人又冻又僵,幸亏抢救的及时。

这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