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都以最末等论处。
除非林延潮有时间重新誊写一份,但眼下考试不到半刻钟,断然是来不及了。
众人看了心道,林延潮这一次失去了参加乡试的资格不说,少不得要从廪膳生,降一等为增广生了吧。这八成是有人故意暗算的,以往也是有县学里的人,这么整过不听话的生员。
当下有几名增广生幸灾乐祸起来,廪膳生又少了一人,那意味着他们递补为廪膳生的机会又大了一分。
这是好事啊!
训导心底也是替林延潮可惜道:“大宗师那我会替你交代,你还有什么话说?”
林延潮道:“多谢训导了,一点小事而已,就不需劳烦大宗师好了。”
但见林延潮如此心平气和,这训导不由心想,此人不简单啊,换了其他人,这时候早暴跳如雷了。
训导点点头道:“也好,那你赶紧重新誊写一份。”
一旁徐子易也是内疚地道:“宗海兄,我对不住你,是我连累你了。”
林延潮却是笑了笑道:“徐兄,你也是无心之失,不必自责。”
有几人好笑,心道都到这份上,此人还在装什么大度,估计打落的牙齿往肚里吞,不敢声张吧。
训导却是十分欣赏林延潮道:“好的,等会我最后收你的卷子,你赶紧动笔。”
林延潮却道:“多谢训导好意,不过晚生来得及。”
这时却见林延潮从一旁书袋里取出两张写满字的卷子来道:“方才我怕雨水溅入窗内,早早就将誊写好的正卷放入书袋了。至于桌上弄污的,不过是我的废稿。所以丝毫也不耽搁我的时间。”
这一下峰回路转,训导听了点点头,道:“厉害,你做事很有分寸。”
“多谢,训导称赞。”
而徐子易则是脸上变色,然后立即强自笑着道:“宗海兄,真是太好了,如此我就放心了。”
训导扫了徐子易一眼道:“你的卷子拿来,眼下你可以走了。”
“是。”徐子易当下,匆匆忙忙离开考场。
而林延潮则是不动声色,将那张还未誉写好的五经题卷子,继续写了下去。
卷面被污之事,竟对他丝毫也没影响。
当下全数写完后,林延潮还是提前了一步交卷,这一幕好似一记耳光,抽在了考场里那几个幸灾乐祸的人脸上。
走出府学学宫的大门,林延潮正要回家时,突听得后面有人喊道:“林朋友,林朋友,请留步!”
林延潮转过头,但见是孙秀才满脸焦急地追了出来。
林延潮拱手道:“孙秀才,何事?”
孙秀才见林延潮一脸平静,没有丝毫喜怒,不由心底打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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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名列一等(一更)
孙秀才上了岁数了,又兼之常年教书,有这个时代读书人四肢不勤的优良传统。
孙秀才赶到林延潮身旁,上下不接下气地道:“林朋友,留……步,留步!”
林延潮没什么体恤的意思,而问道:“孙前辈匆匆而来,有什么见教吗?”
孙秀才好容易喘匀了气道:“林朋友可否到一旁僻静的茶馆一叙?”
林延潮皱眉道:“不必了吧。”
孙秀才道:“林朋友,有些话不方便在大庭广众下说。”
林延潮道:“圣人曾赞澹台灭明,行不由径,非公事,未尝至于偃之室也。我与孙秀才你没有私交,无私事可言,若是公事,又何必去偃室谈。”
孙秀才脸色一变,他也知林延潮话说得冠冕堂皇,但提防自己的意思很显然了。孙秀才左右看了一眼,所幸大部分考生还未交卷,附近人不多。
于是孙秀才连忙道:“林朋友,徐子易今日之事,都是他一人自作主张,我实在不知啊。”
林延潮道:“孙前辈的话,我不明白,徐子易不过是失手罢了,什么自作主张从何提起,若是无事,孙前辈,在下要先行一步。”
孙秀才满头是汗连忙道:“延潮兄,你不收一文钱,给其他考生作廪保,确实令孙某少赚了一些钱,但我尚且犯不着为了几两银子的事,说动徐子易来害你啊。这实是划不来,谁都知你年纪轻轻,前途无量,我何必来得罪你呢?”
“林朋友仔细想想,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了其他什么人?此事别有蹊跷啊!”
“蹊跷?”林延潮听了孙秀才这么说,确有几分道理。但没有表态而是道:“孙前辈,你说完了?没事我先走一步了。”
说完林延潮拂袖而去。
林延潮回到家后,与几个朋友说了这件事,四位朋友里陈行贵,张豪远颇有任事之能,黄碧友可以出出歪点子。侯忠书胜在能起哄。
但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几人听了林延潮的遭遇后,都是动怒。
侯忠书撩起袖子道:“宗海,这徐子易竟然害你,咱们四人将这臭小子抓起来,用麻袋捆了,丢进闽水喂鱼去。”
黄碧友将侯忠书拉下道:“你动气什么?找徐子易算账有什么用?我们要查出谁在他背后指示的,你用点脑子,好不好?”
陈行贵道:“县学里这几个廪膳生,与宗海是有不睦。若孙秀才出面来弄污宗海的卷子倒有可能,但请徐子易作这事,他们舍不得这本钱。”
侯忠书替林延潮鸣不平道:“宗海,平日在一向低调,从不得罪人。怎么会有人害他?”
黄碧友冷笑道:“真天真,那也说不定,宗海去年考了院试第二,多少人红了眼。读书人最是好妒,无怨无仇也能害人。”
听黄碧友分析。张豪远摇了摇头道:“这我不信,但若是无怨无仇,单单凭着一个妒字就敢害人,那么历次会试的状元,榜眼,早就被人害多少次了。”
张豪远向林延潮问道:“宗海。你心底可有怀疑之人吗?”
林延潮道:“确有几人。”
张豪远沉吟了一番道:“其实那孙秀才是故意混淆视线,说不准就是他干的。”
不过众人商议后却都只是猜测,没有真凭实据。陈行贵道:“宗海此事交给我办,只需派出数人盯梢徐子易的动静就好了,不用几日就能顺藤摸瓜。”
林延潮点头答允。
两日后岁试成绩公示。众生员皆是去府学学宫里报道。
堂下府学县学三百余名弟子立在那,而堂上陶提学亲自训话。
陶提学沉着脸,在那道:“本官身为提学,身负提督学校,整饬学风之责,本官三令五申,汝等考取生员之后,不可只知食廪免役,而马放南山,不求学业进步。汝等听进去没有?”
“这一次岁考,令本官失望至极。本官决定从严整治官学学风。凡岁考,考一等者,附生补增生,增生补廪生;二等无升降,廪生停米;三等者无升降,前十可得参加乡试的解额,四等发文申斥,张贴于府县学宫,以为告诫,五等者蓝衫改着青衫,廪生降增生,增生降附生,六等者!”
说到这里陶提学重重地道:“六等者,不论廪生,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