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脑袋上。
那考生捂头惨叫一声,砚台从他脑袋上落在地上,碎成了数瓣。
这时候听得这里有叫声。几名衙役按着刀跑过来道:“什么事了?谁敢在龙门前喧哗?”
那被砸的考生朝这里一指道:“他们有人用砚台砸我!看我的头都破了出血,叫我如何考试?请给我主持公道。”
衙役听说了,当下喝道:“竟有此事,考棚前也敢斗殴,你们谁干得?站出来!”
这里濂江书院的众弟子都是仰头望天,无一人答话。
那衙役当下大怒道:“好啊,不站出来,你们这些书院弟子通通都有嫌疑,给我一并拿了见督学老爷去!”
那被砸考生道:“没错。让督学老爷替我做主!看尔等还不能考试。”
“差大哥,我知道是谁砸的。”
说话间林延潮站了出来。
众人都看向他。
衙役见终于有一人站出来道:“好,总算有个识相的,你说与我听,我就只追究一人,到底谁砸得?”
“差大哥,其实没有人砸的。”林延潮一本正经地道。
“什么,没人砸得。难道是他那脑袋往砚台上撞的?”衙役这么说,众人都笑了。
“那也不是。”林延潮伸手往上指了指道:“这砚台啊!是从天下掉下来的!”
众弟子们都是噗哧一笑,那衙役大怒道:“胡说八道,你当我傻是不是?”
林延潮上前一步,低声道:“差大哥,我是府试案首林延潮,与张师爷交情好着呢。此事揭过,日后必有重谢。”
那衙役听了恍然,立即换了个态度道:“原来是林公子,咱一家人,好说。好说。”
当下衙役一挥手大声道:“你们去那边排队,快入考场了,别啰嗦了。”
那被砸的弟子上前扯着衙役的袖子,哭着道:“差爷,你就这么放过了他们。”
衙役一撒手道:“废话,没听说是从天上掉下来的?算你倒霉了!”
衙役走后,书院众弟子轰然大笑。
林延潮问道:“谁有多余的砚台?咱们没有,去相熟的人那借一借!”
不久一名书院弟子,借来一块交给林延潮道:“正好我有个同乡多带了一块。”
“好,”林延潮拿着砚台放在了叶向高考篮,笑着道,“叶兄,方才冲动了,这样的小人理会做什么,不过只会逞口舌之快罢了。”
叶向高道:“我也不是替陈兄出头,只是听不惯他,说我等书院弟子乃假惺惺之人。方才多谢林兄解围了。”
林延潮道:“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众弟子围过来笑着道:“砸了就砸了,要不是叶兄你方才出手快,我们也砸了。”
“只是陈兄现在怎么办?马上要轮到我们进考棚了!”龚子楠提醒道。
林延潮道:“眼下这样是不行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试一试激将吧!”
众弟子也是点点头道:“对,这倒是个办法!”
“反正不成,也没什么比现在更坏了。”
林延潮当下来到陈应龙面前道:“陈兄,你就算上舍第一又如何,不是一样年年过不了院试!”
“我看你今年再不过了,以后也再无颜留在书院了。”
林延潮连道几句,陈应龙气得脸色涨红,站起身来道:“林兄,我在书院里,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何苦这样讥讽我啊!”
林延潮冷笑道:“讥讽你又如何?谁叫你书院成绩好,处处压着我一头!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好,好!没看出林兄,却是这样的小人。”陈应龙手指着林延潮。
众人一见陈应龙动怒了,赶紧加火添柴,替林延潮帮腔,讥讽起陈应龙来。
陈应龙被气得,人站得不稳怒道:“好啊,好啊,你们都是这样,平日什么同窗共学都是假的,且看我进考场后,取个案首出来,再看尔等嘴脸。”
说得陈应龙一提考篮,这次竟是不要人扶了,直入考棚。
众弟子们都是讶异了一会,这办法竟是真有效,然后齐声大笑。
众人都是笑道:“我倒是想看看,陈应龙从考场里出来后,是如何我等嘴脸的!”
这时衙门口那书吏喊道:“提坐堂号之人,来考棚前,准备入场!”
听书吏这么说,林延潮,翁正春,龚子楠,叶向高,林泉等人都要先去龙门前排队了。
林延潮对书院其他弟子拱手道:“在下先走一步,诸位马到成功!”
众弟子们也是一并拱手道:“马到成功!”
第一百五十五章 首题五经题(二更)
龙门前考生们依次搜检而入。
林延潮提着考篮,从龙门下走过,搜子照例对林延潮进行检查一番后,就放了过去。
林延潮走到公堂前,但见上首坐着一名四十余岁的官员,想必是新任的陶提学,知府陈楠坐一侧,作为本场的提调官。
一旁书吏给林延潮唱名道:“侯官县考生林延潮,廪生林诚义保。”
林延潮向陶提学行了一礼,接过之前在府衙报名时,就填好的试卷,正待走人,却听得上首陶提学道:“慢着。”
林延潮停下脚步道:“大宗师有何示下?”
陶提学问道:“你就是府试第一。”
林延潮道:“回禀大宗师,晚生虽取了府试第一,但不敢妄称第一。”
听林延潮这么说,陈楠几不可见的微微点头,但想起他是林烃的弟子,不由又默默叹了口气。
陶提学轻轻点头,称许道:“倒是懂得不骄,你的府试文章,本官看过了。你需记得文章当以平实为美,要有自己的真知灼见。”
林延潮知是陶提学给自己划道道了,当下道:“多谢督学提点。”
陶提学顿了顿又道:“还有本次院试是糊名,本官只认文章不认人。”
这句话就是提点自己,既是糊名制,那么府试第一,也不一定包过哦。这句话在林延潮脑子里一转,不以为意拿了卷子,下了台阶去。
陶提学见林延潮这般,捏须笑了笑。
当下林延潮被书吏引入考房。考房正对公堂的第一排,这就是提坐堂号的待遇。林延潮从考篮里将笔墨纸砚悉数拿出,放在几案上。坐下后在那细思。
陶提学刚才的话是提点自己,府试时自己骈文的那套就收起来吧,院试时你要以平实周正的文章动人。当然这位陶提学文风,林延潮也是有打听过了,他是一贯反对文章拟古那一套的。
林延潮看过他数篇文章,可以说是重义理。重考据,重辞章,与他的榜眼兄长陶大临各有所长。
这倒是令林延潮松了口气,看来自己与陶提学的文风就差不太多了,那么就可以直抒胸臆地写了,不必再想着以文章迎合他人的口味了。
不久考生入内完毕,考棚闭门锁钥。
衙役都是退下,改由兵卒巡场,这兵卒都是从外地调来的。这显然是为了防止都是本地人的衙役,受士子托请而舞弊。
当下书吏们举着题目牌在考房中的甬道间走动。
院试考试仍是一道五经题,一道四书题,一道五言八韵诗,一道书判。
这没什么特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