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91 章(1 / 1)

大明文魁 幸福来敲门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咱们进了宫就是皇上的人,这条命早不是自己的。但这几年梅家给咱们明的暗的孝敬实在不少,这可多亏了当初林侯官搭桥牵线啊,咱们可不能忘恩负义啊。”

张诚一犹豫,正在这时候一名内侍推门而出道:“宗主爷,陛下醒了。”

张诚点了点头,正欲入内时忽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看了陈矩一眼然后道:“咱家没看错,你比田义出息多了。”

说完张诚换了一副恭敬的样子,低下头弓着腰小步走入殿内。

到了殿内,张诚但见天子半卧在榻上,头上扎黄稠丝巾,目光看着殿顶有些深邃。

“张诚啊!朕方才作了个梦,梦见先帝了。”

张诚一愣,不知如何接话。

但见天子道:“先帝在位时多遭言官折辱,那个詹仰庇甚至一连三疏,先后以采买珠宝,不亲皇后,纵容宦官三事指责先帝。当时先帝十分恼怒,朕记得回宫后对着太后流涕。”

“先帝乃宽仁之君,为天下所共知,不与小臣计较罢了。”

“哦?张伴伴以往你到不会这么说。”天子随意一语,让张诚心底一凛。

“朕卧榻休息休息这几日来,朝政如何?是了,林延潮进京了吗?辅臣入阁都要辞让一番,他的辞疏朕看看写什么,怎么?”

张诚跪伏在地道:“陛下,老奴不敢进。”

左右搀扶天子坐直身子道:“怎么林延潮此一疏比詹仰庇三疏还厉害吗?或许你是以为朕不如先帝远矣。”

“老奴不敢,”张诚哆哆嗦嗦将疏奉上,“老奴担心陛下龙体。”

随侍递给天子。

“念!”

殿中一片寂静,一旁火者给天子念章。

张诚牙齿微微发颤。

章数独停顿,最后念毕时,火者扑在地上发抖。

而天子则从内侍取过奏章放在掌心。

“好章!如此采真是苏韩复生,不过如此啊!”天子将奏章打开又复折叠合上,“张诚,朕本有些头晕眼花,但经此奏章一激,出了一身汗,反而好了许多,你说奇怪不奇怪。”

张诚连连叩头。

天子扯掉了头上的黄巾,手指着一旁念奏章的小太监道:“连一个小太监都知道此疏犯了朕忌,你们司礼监会不知道?此疏是何人在背后主事?是李俊吗?不,他没有这个胆子,会不会陈矩,或者就是张诚你了?”

“回禀陛下,老奴怎么敢有这个胆子?”张诚跪伏在地带着哭音言道。

“那必是有人商议,是不是皇长子授意的?来这图穷匕见,学荆轲刺朕?”

听了天子一言,饶是张诚心底早有准备,心底也是七上八下。

“当年林延潮替张太岳上疏求情,他分明就是张党余孽!”

张诚闻言道:“回禀陛下,据奴才所知,林延潮与张居正并无瓜葛,当初还是他至张居正府上请之告老还乡,还政给陛下的!”

天子闻言一愕。

左右扶起天子从塌上起身,并披上罩衣。

天子负手于殿中踱步:“依你的意思,此事无人指示,是林延潮一人的主意?”

“陛下圣明,老奴代陛下掌握东厂,锦衣卫,眼线遍布京师,据老奴所知,这林延潮自己就是主谋!”

天子道:“十余年来,宫里宫外也唯有林延潮一人敢在朕的面前提张居正的名字!”

张诚道:“陛下,其实张居正死了十余年,早就没有余党了。且陛下当年已是下旨宽宥了,不仅饶了他的几个儿子性命,还让他们重新做官,甚至还赐给了张母一百倾田地以作养老之用,此事早有定论。”

“林侯官旧事重提,欲折损皇上圣明,此实是大逆不道!眼中无父无君!”

天子看了张诚一眼道:“张诚,你又如何替林延潮说起好话来了?”

“老奴不敢!”张诚跪伏在地。

天子冷笑道:“当初他劝张江陵归政,朕还道是他的忠心;后上疏平反,朕还道他是为了张江陵,今日今日朕想来他或许是为了自己。张诚,你说林延潮当时上疏,即打算有朝一日入阁与朕分庭抗礼?”

张诚也觉得不可能。

“张诚,你退在一旁,宣中书官李俊!”

张诚轻轻拭汗退至一旁。

而李俊入内后,战战兢兢地在天子面前道:“内臣叩见陛下!”

“你慌什么?朕问你,你传旨给予林延潮,他到底说了什么,一五一十地都告诉朕。”

李俊当即将林延潮的话转述给天子,足足讲了一盏茶的功夫。

张诚看见天子一直很认真地在听,没有出言打断李俊。

“出则为帝者师,处则为天下万世师?真好大的口气,他还说了什么?”

“当地知县还说了一句,他在内臣未至的迎诏之前,言了一句江河之中的日月与沧海之中的日月有何不同?似早有打算。”

天子嗤笑道:“要在江河,还是沧海?他林延潮自己能做得了主吗?”

张诚从乾清殿走出来时,长长舒了一口气。

但见陈矩恭恭敬敬地立在阶下。

张诚心道,陈矩此局将自己套进去,却没有把自己算死。

待到陈矩抬头看来时,张诚微微一笑,与陈矩似没有半点隔阂,大有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的意思。

“宗主爷,受惊了。”

张诚笑道:“咱家这么多年,在宫里经历的风风雨雨了,这场面难不倒咱家。”

“不知此局如何了结呢?”

张诚道:“陈公公,你那么深谋远虑,不如试言一二。”

陈矩笑道:“宗主爷,这是考校咱呢,那我斗胆试言一二,在旁人眼底林侯官疏入之后,最后此局不过两等。一是皇上受了此疏,恢张居正的名位,然后林侯官入阁。”

“二是皇上不接受,然后林侯官辞命回乡。但这二者都遂林侯官之意。那么宗主爷的意思,是陛下偏不如他所愿,对吗?”

张诚鼓掌起来道:“陈公公,你锋芒毕露的时候,还真是个人物。不错,皇上就是这个意思。方才皇上已下了一道口谕,让中书官李俊继续催林延潮立即进京入阁办事,但在圣谕上于张居正之事的绝口不提,你明白了吗?”

陈矩一怔道:“陛下的意思,就是让林侯官既回不了乡,也不会恢复张居正名位。给他只有一条路走,那就是入阁办事!”

张诚点点头道:“是了,你明白了吧,你跟谁斗,都别和皇上斗。既是进了宫,作了官,也就是入了局,这辈子都身不由己了!”

说完张诚哈哈大笑,陈矩脸上流露出苦楚之色,这看似笑林延潮,何尝不是笑他们自己呢?

而当中书官李俊给林延潮传天子口谕时,林延潮也算明白了天子此局。

此局就类似于当年的入阁之李廷机。

另一个时空历史上李廷机入阁时已是万历三十五年,当时东林党在朝堂上势力极大,李廷机被视为如王锡爵,沈一贯,朱赓之流的帝党大员。

当时东林党提出一个著名的政治笑话,以过去未来见在三身比喻王锡爵,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