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49 章(1 / 1)

大明文魁 幸福来敲门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好在他人屋檐下避雪。

陈济川看李廷机的神色,然后道:“每年冬末京师都冒出不少的破落户来,很多人都过不了这冬天,每日五城兵马司的人都要将这些冻死的人用草席裹了,装上车拖出城门去埋了。”

李廷机道:“这几年年景不好,灾害连连,朝廷又在打战无力赈灾,大宗伯虽从南方引入了番薯,并在北方各省推种,但碰到这年景,还是无力救得太多百姓。”

陈济川道:“番薯在其次,以往破落户还可以去开荒屯垦,但你看莫说这天下,就说这天子脚下哪一处有无主之田。”

“光景再不好,大户尚有余力支撑,但小户呢?只能卖屋卖田,大户吃小户,地主再吃大户,王公官宦再吃地主。当然最可怜还是那些破落户,只能逃到京师找气力活干讨一口饭吃,没有饭吃就只能冻死饿死了。”

李廷机没料到陈济川一名管家居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不由大是诧异。

陈济川却知他的心思般,笑了笑道:“跟着老爷久了,自然而然也有些墨水。李洗马不必太诧异。”

李廷机失笑道:“岂敢,对于大宗伯,李某一贯是敬仰的。”

“这话说的,大宗伯对李洗马也是欣赏。”

李廷机道:“惭愧,惭愧,只是李某为官十年在翰林院里为一名小史官,不能为百姓办一点事,实在愧对事功二字。有时候李某常想,要是当初没有考取会元,成了榜眼就好了,如此能外放为官为百姓做一点事。”

陈济川笑了笑道:“诶,李洗马不要妄自菲薄,我常听老爷说为官就是在其职谋其事。李洗马可知自己要谋什么事吗?”

李廷机一愕。

陈济川道:“李兄现在为司经局洗马,在以往就是太子洗马啊。”

“但现在只是翰林官转迁之职,”李廷机沉吟片刻,“陈兄,吾一向视兄为亲兄长,现在坊间传闻天子有意立东宫,然后先择皇长子讲官,不知是真……”

陈济川笑着道:“若是真,莫非洗马有意皇长子讲官吗?”

李廷机顿了顿道:“确实有意,但是……但是李某也知道才疏学浅,在翰院里的孙稚绳,方中涵都比李某更受大宗伯赏识啊。”

陈济川收起笑容道:“你从何处听来?大宗伯虽重师生之谊,但乡谊也是看重的。”

李廷机大喜之色一闪而过道:“若是如此,李某愿一切听陈兄的吩咐。”

陈济川笑了笑道:“你放心,陈某一定在大宗伯面前替你进言,当然最重要还是得失淡然。好了,翰院到了。”

说完二人下了马车。

李廷机送走陈济川后,方才的笑容也是淡去。今日他到礼部明是办事,其实还要找找机会看看能不能遇到陈济川。所以他逗留许久,一直到了陈济川出现,他才作出半路相逢的样子。

读书的时候,李廷机也不耻于用这样的方式,但为官后看着方从哲,孙承宗,叶向高等的终南捷径,不由也是动了心。更重要是王家屏告诉他,要谋取皇长子讲官。

当日陈济川办完事后,回到礼部火房向林延潮禀告此事。

陈济川道:“小人向仆役打听过李尔张在小人出门前,在至仪门的必经之路倒是徘徊了许久。”

林延潮闻言笑了笑道:“我早有意推举九我,但他找上你却是多此一举了。”

陈济川道:“老爷,这一次为何一开始不推孙稚绳,而是推了李九我,当初陈公公不是早说了圣眷在孙稚绳吗?”

林延潮道:“正是圣眷在孙稚绳,所以我才不推举他,而是将这个机会留给陛下,如此我也能多推举一人。至于我推举李九我,一来是因为当初王山阴离京时曾向我举荐过,二来是打算让他为皇长子讲官之长。”

林延潮一口气给天子推举了十名皇长子讲官,但是孙继皋,盛讷是侍讲学士,萧良有是国子监祭酒,他们三人都是有正式的差事在身,所以不能真正担任皇长子讲官,成为侍从之官。

三人就是挂个名而已。

至于剩下八名讲官,资历最高的当属万历十一年进士的李廷机,如此顺理成章的他成为讲官之长。

林延潮对李廷机早有安排,但没想到他却主动上门,这倒是令林延潮对李廷机有几分刮目相看。

到了万历二十一年的岁末,首辅王锡爵终于抵达了京师。

王锡爵甫一到京,天子当即令他以首辅佐理国事。而王锡爵则单独请求天子接见。

于是天子同意乾清宫暖阁接见了王锡爵。

大冬天里,刚拜受了新命的王锡爵一身大红坐蟒的衣袍行走在宫墙之间。

沿途的内侍见了王锡爵无不退避一旁。

到了乾清宫门前,张诚,田义,陈矩这三个最炙手可热的内监在门前一并迎候。

而距离乾清宫门还有段距离,引导王锡爵前行,打伞随侍太监们即已是一排跪下道:“见过老祖宗!”

张诚,田义,陈矩则没有理会,一并上前都是满脸堆笑道:“王老先生,终于把盼回来了。”

王锡爵见了这三位天子面前的红人,只是微微点头就算答礼了,话也不多说半句。

几个人都早知道王锡爵脾气。

张诚笑着道:“皇上就在暖阁,王老先生让咱家给你带路。”

随即张诚神色一冷对左右道:“这么冷的天还不快给王老先生让道,伫在门前作什么?”

听张诚这么说左右一并让开大道。

王锡爵则始终负手,看了张诚一眼淡淡地道:“有劳公公了。”

说完王锡爵举步入内,张诚恭敬地陪侍在旁。

陈矩,田义二人站在乾清宫门前看着王锡爵,张诚二人的背影。

田义冷笑道:“看咱们新首辅的架子怎么比当年的张太岳还大呢?张太岳见冯双林时也没有这么狂吧。”

陈矩道:“我看王老先生不是架子大,而是他的眼中根本没有咱们这帮阉人。”

田义叉着双手道:“我看就算心底看不起,也不至于连稍假辞色也不会吧。”

陈矩道:“君子者表里如一啊!”

田义怒道:“是么,那我早晚让王老先生这位君子好好认识一下何为小人。”

陈矩闻言则笑了笑。

乾清宫暖阁。

王锡爵入内后一见高高在上的天子,即是连忙上前数步,跪拜在地泣道:“老臣去国逾年,在家事亲,八辞君命,求远退却反进。诸公当事在先,老臣却以老成起废者矣,一旦即蒙召起,即骤居首揆者,得陛下三命五召,老臣实在愧对陛下这高天厚地的隆恩。”

王锡爵言辞恳切,耿耿忠心溢于言表,这一番话下连天子也不由十分感动。

“先生快快平身,咱们君臣坐着说话。”

见王锡爵坐下后,天子道:“元辅来京了就好,眼下国家多事,宁夏虽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