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出面和张鲸硬肛吗?
林延潮想了想道:“赵郎中,先不要着急,慢慢说来!”
“部堂大人,下官如何不急,几十名举子的前途就靠你一言而定。”
林延潮看向赵南星,心底也很是为难。
自己与顾宪成,赵南星分道扬镳前,自己与顾宪成,赵南星二人的私交没得说。
赵南星与顾宪成不同,赵南星为人不苟言笑,就算有事找自己帮忙时,也是淡淡的道一个谢,绝对不多说一个字。
他在林延潮面前没有半点阿谀之色,但在同僚面前却极力说林延潮的好话,称自己高义,堪为天下的脊梁。这些话自然而然,就有人转述传到林延潮耳里。
再说分道扬镳后,顾宪成因弹劾张鲸被贬离京,对同僚言谈之中对自己颇有怨言。而赵南星却没有说什么,反而多次为自己开解。
正所谓分手见人品,作为东林党三君子之一,赵南星可谓是名副其实的。
所以赵南星虽与林延潮政见不合,但他来恳求自己帮忙时,林延潮倒是……
面对赵南星,林延潮当即道:“来人!”
曾孔目来到堂上,林延潮道:“立即请右宗伯,四司郎中一并到本堂有要事相商!”
然后林延潮对赵南星道:“眼下大宗伯不在,部里的事我也无法一人而决,所以我们先议一议,一定给赵部堂一个交待。”
赵南星拱手道:“下官多谢部堂大人了。”
林延潮点点头。
片刻后,右侍郎徐显卿,礼部四司郎中都到了堂上。
林延潮道:“这位是吏部的赵郎中,还请赵郎中将来龙去脉与各位讲一遍。”
赵南星当即说了一番,徐显卿与众人面上虽没什么表示,但都有些坐立不安。
新任祠祭司郎中于玉立是林延潮新拉进部里的,他知道林延潮与赵南星翻脸,当下问道:“据赵郎中所言,这离会试不过数日,东厂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抓人,还是会试的举子?赵郎中可知道一共被抓了多少举子吗?”
“据说茶楼二楼上的人都被抓了,听茶楼掌柜所言有二十余人之多,大多是今科举子。”
赵南星道。
仪制司郎中汪可受不明白林延潮与赵南星的关系,模棱两可地道:“参加会试的考生一共有三千多人,被抓了二三十人倒不至于会试进行不下去,但也不是没有影响。此事说小不小,说大却也不大。”
徐显卿道:“大体的事我几位都知道了,正如于郎中所言,为何东厂会突然捉拿这些举子呢?缉拿的罪名是什么?”
赵南星道:“结党聚众,妄议时政,搅乱朝局,图谋不轨,犯上作乱!”
徐显卿问道:“这罪名可是不小啊,是妄议什么时政,搅乱的什么朝局?”
赵南星道:“据本官所知,一群举子聚茶馆之中,因不忿张鲸,打算联名上书向天子建言,但事情不密,被东厂探知故被缉拿。”
徐显卿心底揣测林延潮的态度和意见,他现在也是拿不太准,不过在这件事上他必须表现自己的态度,免得日后张鲸报复。
于是徐显卿道:“就算要弹劾张鲸也不是在茶楼这样人多口杂的地方,真不明白的招人去抓吗?书生妄议朝政,这纯属咎由自取。”
徐显卿说完后看林延潮的脸色,却见林延潮微微点头,既没有不悦,也没有赞同。
徐显卿额头上有些汗,喝了一口茶微微平复心底的情绪。
于玉立一直在看林延潮的脸色,见徐显卿抛出主张后,林延潮没有出声反对,然后叹息道:“这些书生所为不过是一腔热血,但朝堂诸公都弹劾不倒张鲸,这些人又能济得什么事?真是太不自量力了。”
见众人你一言我一句都没有到点子上,赵南星当即起身道:“诸位大人,眼下不是议论这些事的时候了,这些举子现在都被关在东厂之中,东厂的手段大家都是知道了,不比北镇抚司差多少,这些读书人被关入东厂,会有什么后果大家可想过吗?”
原来大明的厂卫制度是,东厂负责抓人,北镇抚司负责审问。
但后来东厂自己也设了监狱,可以自己抓人自己审问。对于厂卫而言审问就是拷问,北镇抚司的手段,不用多说了,文武随时会给消息,众官员们都没有更衣,依靠参汤强撑着勉强在礼部衙门过了一夜。
到了次日一早,东厂的人没到,倒是生了其他的事端。
次日一早户部郎中姜士昌,行人司行人安希范一并赶到了礼部。
姜士昌乃林延潮,顾宪成的同年,礼部员外郎于孔兼的女婿,安希范则是万历十四年进士,林延潮的门生。
二人联袂而至,不用说也是与赵南星一样,请林延潮出面过问薛敷教被关押东厂之事。
林延潮对二人极力安抚了一阵。
刚过了一阵,礼部员外郎于孔兼也来了。林延潮心想好了,自己的礼部衙门已经成了东林党的大本营了。
哪里知道刚过不久,杨道宾,袁宗道,李沂也带着一帮翰林赶到了礼部衙门,原来孙承宗昨日不知去向,他的家仆孙大器等了半天,都不知道他老爷去了哪里。
孙大器急了于是连夜找孙承宗平日交好的同僚,这一下好了惊动了半个翰林院。终于打探出孙承宗最后是去了一个茶楼喝茶,结果茶楼里的人都被东厂带走了。
于是众人大惊一并请林延潮出面。
这下好了,东林党,林党一碰头,林延潮的礼部衙门热闹了。
孙大器见了林延潮即叩头道:“部堂大人,你是老爷的座师,无论如何也要救救老爷啊!”
林延潮此刻也是不淡定了,东林党不提了,现在连孙承宗都陷入东厂了,张鲸要干什么?
“求部堂大人救救老爷,救救老爷。”
林延潮道:“你先起来。”
“部堂大人不开口,我就不起来。”
孙大器也是昏了头,林延潮使了个眼色,一旁袁宗道立即上前低声道:“你糊涂了,你家老爷是部堂大人的门生,他怎么会见死不救。若是对外传出去是你磕头部堂大人才出面相救,那么以后让部堂大人在百官面前如何抬得起头来。”
孙大器一愣这才道:“这倒是我疏忽。”
然后孙大器向林延潮道:“部堂大人,大器给你赔不是了。”
林延潮笑了笑道:“无妨,你倒是一个忠仆!”
然后林延潮问道:“去东厂探听的人回来没有?”
这名官吏回报道:“下官刚回衙,东厂回话说督公张鲸今日又不在,说让我们明日再来东厂探听消息。”
“好个昨日拖今日,今日拖明日。”
堂下顿时群情激动,林延潮道:“诸位稍安勿躁,本部堂亲自去东厂一趟!”
有林延潮出面,众官员都是欢声一片。
林延潮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