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但这样是站队了。
在这件事上,卢义诚觉得林延潮欠自己一个很大的人情。
所以后来林延潮裁撤净军上疏失败时,卢义诚就改变了态度,甚至二人有一次道左相逢,他故意装作没看见,让轿夫直接过去。
这一次郭正域上疏,当邸抄到了卢义诚手中时。
卢义诚置之一笑道:“上一次天下为公疏,当朝诸公必是知道报纸之厉害,而然朝堂公论在于科道,地方公论在于学校,公论哪里有出自民间的道理。”
“报纸之事必然为有心之人操纵,重蹈当年之事,天子首辅必不会答允……这郭郎中背后必有人主使,应当好好的查一查。”
卢义诚之言就是说郭正域上疏有些其心可诛了。
他的话就是在户部山东司的衙署内说出,另外一位郎中,以及员外郎,主事等官员都听到了。
一名主事附和着道:“这么说八成是林三元鼓动,可是他现在这边向天子辞官,推掉东宫师佐的任命,那边却暗中让自己的学生上疏插手朝政,此举实在是想不通啊。”
卢义诚摇头笑着道:“皮里阳秋也是有可能的,自己不说,让别人来说,我这么说怀疑林三元实没有证据,或许另有他人。”
众户部官员闻此知道卢义诚指的就是林延潮。
以往他与林延潮交好时,天天说他好话,就怕别人不知他们关系,但现在二人似乎失和。
作为同僚大家也知这位卢郎中为人如何,前户部尚书毕锵则多次因公事指责过他。
所以卢义诚在这位毕尚书在的衙署时,言语极尽阿谀之词,毕恭毕敬的,但只要尚书一走,即在下属面前说他的坏话,特别是后来毕尚书致仕之后。
本来背地里诽议上官,说其坏话也是官员之间常有之事,但卢义诚两等态度实在令人感觉反差太大了。
眼下听卢义诚这么说,大家不由生出又来了之感,彼此摇了摇头。
却说山东司另一位郎中申郎中拿起邸抄看了一会却道:“我看此事并非简单。”
面对另一位郎中,卢义诚立即满脸堆笑地道:“申大人见识高卓,恳请赐教一二,以解小弟之惑!”
申郎中笑了笑,虽说自己是掌司郎中,但卢义诚平日面上对自己十分恭敬,几乎以下僚的态度处之。
不过面对这样的人,自己总觉得这恭敬背后,又是一套怎么样的议论,不过再怎么说面上恭敬也比面上违抗,以及阳奉阴违的人看得顺眼。
申郎中拿出邸抄道:“你看这最后的几句话,报纸发行之权,由礼部掌握,用之明令申告,教谕士民!所以不太可能是林三元推动的,应该是沈归德出面,他礼部要掌握舆论为己用。”
卢义诚闻言立即道:“申大人见识果真远在卢某之上,真是一语道破天机。”
申郎中笑了笑道:“是啊,沈归德是聪明人,与其将报纸这样舆论公器交给民间,倒不如掌握在朝廷自己的手上,这一招实在是厉害。”
顿了顿卢郎中对几名官员道:“于此事你们想到了什么?”
众官员们面露疑惑之色一并道:“恳请郎中大人赐教!”
卢郎中点点头道:“你们想啊,礼部既然说可以独立办报,将舆论公器掌握在朝廷的手中,那么翰林院身为天下文章正宗,不也可名正言顺办报,本来负责邸抄之事的通政司不是更应该独立办报,如此说来,我们户部不是也可以分一杯羹,也办一份报纸,让天下士民听到出自我们户部的公论!”
卢郎中说完,众官员们都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卢大人,此论高,实在是高!
一千五十三章 一朝天子一朝臣
就在郭正域的奏疏通过通政司的邸抄,传遍京师的各大衙门时。
各衙门里暗流涌动。
既然公论不能出自民间,那为何不能出自庙堂?
公论即可以出自科道,那么不也可以出自部衙。
卢诚义觉得自己是明眼人,但各衙门的官员当然也不觉得自己是傻瓜。
于是各衙门上疏,恳请天子下令开放报禁,由朝廷各衙门独立办报,这一番上疏可谓争先恐后,唯独害怕落下自己。
林延潮当年上疏,利用报纸这舆论的力量,帮助天子将太后排除出权力中心,给了众人深刻的印象。若是能将这舆论利器操纵在自己手上,那么也就是由了与言路抗衡的余地。
郭正域的这一疏,顿时引起了京城里的风风雨雨。
而就在这时。
闲居家中的林延潮正坐看朝堂上的风起云游,这已是万历第十五年,提起这个年份不由让林延潮想起了黄仁宇。
在黄仁宇的书里,当今天子还没有怠政免朝,但在现在却已是免朝近一年了,这令林延潮不由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出现,令时局变得更差了。
而就在林府的大门前。
林府的两个门子正坐在门边的板凳上闲聊,这时候看见数辆马车停在了府门前,马车上下来一人。
一名门子上前道:“这位大人对不住,我们家老爷今日不见客。”
那人三四十岁没有胡须,对二人的话却至若寡闻只是问道:“这里可是林学士的府邸?”
下人有几分自豪地道:“正是学士府。”
“你老爷可在家?”
“这……这我们老爷在家,但今日不见客。”
那人点点头道:“把你们那个管家陈济川叫来。”
那门子一愕,但见对方气度不凡,于是一人立即回去禀告。
此刻陈济川正在府里算账,这时候听门子禀告,头也不抬继续打着算盘道:“看起来是什么来路?”
门子回答道:“脸很白净,声音有些尖,没有胡须……”
陈济川手上一停问道:“是宫里来的?”
“拿不准,要不陈爷出去看看?”
陈济川闻言正要起身,却见门口一人闯了进来。
陈济川迎上去看清了对方后,失声道:“陈公公?”
对方正是当年去过归德的陈矩,对方点点头道:“你们老爷在哪里?”
“正在……正在鱼塘边,我这就去禀告。”
对方摆了摆手道:“不用禀告你家老爷。”
正说话间却见外头有人推搡,原来是随陈矩来的人想要硬闯却与林府的家丁发生了冲突。
这林府的家丁不少都是俞家军的退役老兵,于对方冲撞在一起不落下风。
陈矩笑了笑道:“倒是有两下子。”
此刻林延潮穿着青色的澜衫,这是他当年为生员时的衣裳,一个人坐在家中的鱼塘前观鱼,偶尔抓起一把鱼食丢进鱼池中。
就在这时候身后有人道:“林先生,好兴致啊!”
林延潮微微皱眉,自己在鱼塘边凝,但这一次有点突击检查的味道。
林延潮随陈矩走到厅里,就看见厅里摆放着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