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说了几句。
最后林延潮又向在天子面前保荐自己的潘季驯,臧惟一,付知远一一道谢。
这是官场上的荐举之恩,推荐的官员,又称荐主。
官员们对荐主的礼遇甚至不在于座师,因为荐主一般都是在都察院的大佬,权势赫赫,可以引以为援。
三人中推荐起决定性作用的是潘季驯,臧惟一。
河道衙门并入漕运衙门后,潘季驯现在就是天下第一总督。
或许正是他的数度保荐,天子才对自己改变态度吧。
潘季驯见了林延潮道:“按本督的本意,陛下本就不该将你调回翰林院。你如此治河的人才,应该来工部都水司任官,助我一臂之力才是。现在你调回翰林院,又有何用?这不是事功之道啊!”
林延潮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原来潘季驯当初在奏章上是推荐自己是让他去工部任职,结果……
林延潮心底对潘季驯的举荐之恩,不知不觉都淡了一些。
“下官谨记总制教诲。”林延潮叹道。
“谨记教诲有什么用?本督又去哪里找治河之才。”潘季驯甚不满意。
林延潮一愣然后立即道:“启禀制台,下官幕中有一治水之才,名叫左出颖才具不在黄越之下,制台不妨用之。”
潘季驯讶然道:“此言当真?”
林延潮笑道:“当初下官在归德时,聘了不少老河工,擅治水的人才在幕下做事,其中以黄,左二人最著。本来我要带他来京,荐至工部做事的。”
潘季驯点点头道:“你的眼光我还是信的过的。”
“既是如此,工部就免了,来漕河衙门做事也是一样,若真是有才具,本督再提携他也是一样。对了,这样的人才,你怎么不早推举给本督?”
林延潮心想,如左家父子这样的人才,自然是要自己用了。但是潘季驯这一次对自己有举荐之恩,所以投桃报李也是应该的。
不过林延潮知道潘季驯推荐自己,却没想要自己什么回报。潘季驯向天子推荐自己前根本没向自己打招呼,他老潘做事全凭公心。
但就是这样的推荐让天子很相信,因为潘季驯为官几十年不结党是众所周知的。
无论是哪个宰相在位,潘季驯都是一副,你要用我,就必须听我的,我才能好好干,不用我,我就回家养老。
想到这里,林延潮又担心潘季驯不尽力当下道:“左先生之子有大才,恳请制台一并照顾。”
下面林延潮又见过臧惟一,付知远,何润遥。
三人都没说什么,林延潮略略拱手,对于他们很多话已不需再说了,大家心照不宣。
宴席终于散去。
林延潮从殿上离去。
侍讲学士,翰林储相。就如此落在他的身上。
从建极殿走下台阶时。
台阶左右的官员,纷纷离席向林延潮作揖。
林延潮还未走一步就要停下来,向上前道贺的官员回礼。
李三才,沐睿二人见了林延潮如此,心底都是上谏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陛下?就是他厉害的地方。太后,潞王失了权势,一切罪在他林三元,但陛下的孝悌却是无愧于天下。甚至今时今日陛下与太后重归于好,还要多亏了林三元。”
孙隆恍然大悟道:“那么这么说什么万民伞,什么林公堤都是虚的?林三元要做张江陵第二,陛下大不了不让他入阁,但扳倒太后的功劳还是要赏的,干爹是如此吗?””
张鲸冷笑道:“你也就这点见识,难怪陛下一直看不上你,至今秉笔太监还没个影儿。我张鲸若是只帮陛下扳倒了冯保,林三元只替陛下扳倒了太后,潞王,你以为如此陛下会赏识我们了吗?不会,陛下是承我们的情,但心底却会看不起我们,以为我们是小人!
“陛下用我,是因为我张鲸一个忠字,一个利字。我是忠于陛下这才扳倒冯保,就算为了自己上位也顺手为之,可以理解。而林延潮上谏是为了天下百姓,为了变法。再说今日万民伞,林公堤之事,陛下回乾清宫时,多次与赞了林三元会办事,能办事,敢办事,这样的官员,就算他要学张江陵,但陛下又怎么会不用着他呢?”
孙隆恍然道:“陛下用林三元,就如同陛下容许干爹从文官手里拿钱一般,儿子这才明白为何干爹说要靠一个利字。儿子全明白了。那林三元那边还请干爹替我补救。”
张鲸道:“此事不急,林三元这位子上颇难自处,将来如何再看看吧!”
就在张鲸孙隆说话时。
这边在林家的宅院里,一名下人大步入内大声报信道:“夫人,夫人,大喜大喜,老爷他升官了。”
屋子里林浅浅迎了出来讶然问道:“什么?”
九百九十二章 词林大僚
“老爷升官了?”
得到消息后,林家的下人顿时了,从四面赶来。
到了最快的就是林延寿。
他今日正好来林府上做客。
一听说林延潮升官的消息,立即来到门外问道:“我兄弟升了官?不许乱说,乱传话的事,我可是有前车之鉴的。”
林延寿也是谨慎许多,自从当年闹出林延潮中解元的笑话,他学会了事事三思而后行。
林浅浅从后走出屋来,听林延寿的话,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哥哥,你还以为人人都如那般。”
林延寿听林浅浅责备,笑呵呵地道:“弟妹说的是。”
那下人喘着气笑道:“二老爷,这样大喜之事,我怎么敢乱说呢?”
“那我兄弟升了几品官啊?”
“好叫二老爷高兴,老爷升任的是詹事府左庶子兼翰林院侍讲学士。”
“慢着!”林延寿斥道,“我家延潮虽不是我林家长房,如我这般长子长孙,但也不是庶子啊!不要乱讲话。”
这下人满头大汗连忙解释道:“二老爷,冤枉,这官是皇上授的。”
“乱扯!我兄弟简在帝心!皇上怎么会说我兄弟是庶子呢?还左庶子,难道还有右庶子,前庶子,后庶子吗?”
这下人耐心解释道:“是詹事府左庶子,朝廷确实有这官,堂堂正五品。”
林浅浅道:“哥哥,等人家把话说完了再说。”
林延寿点点头道:“弟妹,你不知道,这年头冒名骗赏的人很多,我当年在老家当年县试时就吃了这个大亏,我再帮你问问,你说这左庶子五品,那么这翰林院侍讲学士是几品?”
“从五品……”
但见林延寿拍掌道:“还说不是来消遣我的?弟妹,此人是来骗赏的无疑,我兄弟堂堂正四品知府,被贬至从五品了,还说是升官。”
“四品官到五品官是升官?如此九品官不是当朝宰相?你当我不识数?”
这时候屋子四周已是来了不少下人,听林延寿这么一说,也觉得你讲的好有道理的样子。
至于丘明山,袁可立,陶望龄,袁家三兄弟,杨道宾等人也是刚刚赶到。
“此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