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5 章(1 / 1)

说英雄谁是英雄系列全集 温瑞安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7天前

想过:中刀、着箭、吃了一剑的痛楚——但却从未想过有天居然要吃砖石的苦!

  这一块小小的砖头,一下子,擦破了吴开心的鼻端,震痛了郝阴功的右腕,嵌入了白高兴的双掌,切入了泰感动的肌里。

  那一块平凡至极的砖石,一下子,竟在他们的生命里如此亲切,仿似在生死契阔间打了个亲切得痛入心脾的招呼,好让四人一生一世都忘不了这块与他们有肌肤之亲的砖头!

  ——那是块什么样的砖头?!

  他们几乎都不约而同地记起了一件事:

  一个人!

  ——那砖头碎片不止打向他们四人,还有一个人:

  叶神油!

  所以他们也不约而同地望向叶云灭!

  叶神油负手站在那儿。

  气势很盛。

  样子也很火爆。

  但却很定。

  ——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在他身上。

  迸溅向他的砖石,有大有小,至少十来片,去了哪儿?怎么直如石沉大海?

  叶神油哑声道:“就凭你们,要对付王小石,还差远了呢!”

  他双手一垂,夸拉拉连响,碎砖都自他袖子里全落到地上。

  ——不知何时,那十八块碎砖全给他双袖收下了。

  一块不剩。

  “他知道我们在这儿。”叶神油望着窗外,透露着十分杀气两分不甘地说,“他用他的石头说了话,也对我们做了警告。”

  这时,六龙寺那儿,打斗也告一段落,王小石正与方应看对话。

  然而,王小石无疑也向他们发了话。

  他的话是用一块砖头来说。

  他就是借雷媚那一记“剑气”,以“移花接木神功”转击于砖墙上,直飞过来,以一砖连打五人。

  ——就只叶神油并未挂彩。

  全皆伤。

  当时,王小石却正在对敌中。

  ——而且还大敌当前,强仇寰伺。

  他却仍然说出了他的话,对远在明孝塔的“窥视者”做出了警告,在大家都以为他最凶险的时候,他居然还有余裕去打击更远的敌人!

  郝阴功、白高兴、吴开心、泰感动这时才晓得心头沉重:

  ——他们这时才明白过来王小石是一个多么可怕的敌人。

  所以他们只好忍受。

  忍受叶神油的冷笑。

  ——冷笑通常不是真笑,而是讽刺、轻蔑或瞧不起。

  就算是笑,也只是嘲笑。

  叶神油当然嘲笑得起他们。

  可是,他们四人大概谁也没注意到:

  叶神油的右腰衣衫破了一处。

  ——那是一道寸来长的口子,翻掀出来的部位,还带点血。

  沾着一点点的血。

  叶神油仍负手望着窗外,指拳捏得“特登啪啦”地响。

  他仍俯视着寺院里的一动一静。

  他在忍痛?还是在忍耐?有隐忧?抑或有所隐瞒?

 

六龙三姑

第十五章 敬请见怪 六龙三姑

  就在一众人在寺院韦驮金刚像旁、莲花池畔跟来袭者对敌之际,罗白乃这“徒师”两人,到底在哪里呢?

  原来罗白乃正在跟六龙寺里的高僧三枯说禅倾偈。

  三枯是当地有名的禅僧,道行高深,智能天纵,被誉为: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满衣的名僧。

  听说他本来连名号都没有,他初入六龙寺挂单时,人问他从何处而来,他不立答,只看着院前花草,说:

  “花草就要枯了。”

  当时主持六容大师听了,特别出来迎接他,跟他谈佛论经,不半晌,便十分推崇服膺,又请教他的名号,他只说:

  “海枯石烂,何须名号。”

  当场接待的还有一位名人,正是洛阳温晚。温晚马上接问了一句佛偈:

  “生死事大,光阴知矢,无常迅速,时不待人,既然如此,行方便门,黑昼白夜,各有其秩,父子夫妻,应有其序,四方八面,皆有其位,万物有情,各有其名,花鸟虫鱼,飞禽走兽,无不例外,汝何独无?”

  大师却低眉合什,只说:“你赶时间,我不赶。我心悠悠,油尽灯枯。”

  温晚马上豁然顿悟。

  ——许多人在禅门参了几十年,还是得不到一点讯息,换不来一个悟。可是时机一到,所谓啐啄同时,即是小鸡正孵化而出,母鸡正好啄破蛋壳,就会得来全不费功夫。这正是佛门心法相传的难得之处。

  由于他一入“六龙”,就说了三次“枯”,人就称他为“三枯”大师。

  三枯最胜点化人。

  使人启悟。

  他在这儿一带很有名。

  他也曾离开过六龙寺,云游四海,回来后更享有盛名。

  ——或许,早在他人“六龙寺”以前,他就很有名吧?

  只不过,他对过去的事,只字不提,谁也不知道他的来历。

  罗白乃原来也不知道这位三枯大师是很沉默、寡言、木讷的人。

  他一向以为世上的“大师”,平常要唸很多经,对人常常唠唠叨叨,而向人数诲难免有一匣子说不完的噜嗦。

  但事实却不然。

  三枯往往没有话说。

  总是一言不发。

  他好像根本就不爱教人,不爱说话。

  他在高兴说话的时候才说话。

  非要他说话不可的时候,有时,他只叹了一声,或瞪人一眼,扬眉瞬目,咳嗽一声,便算是说过话了。

  ——虽然,大多数的人都不知道他说了什么话?说的是什么话?

  罗白乃当然也不明白。

  但觉得很好玩。

  他本身就是个很好玩的人。

  他对不明白的事觉得特别好玩。

  所以就在众侠于菩提树下、莲池边抗敌之际,他却去逗这大师说话。

  他很喜欢找大师说话,但不见得大师也很喜欢跟他说话。

  有一次,他见庙里来了许多香客,熙熙攘攘地来拜佛上香,寺里僧众都忙着打点,却见大师在菩提树下木然端坐,完全没有反应,连一个小孩在他身边扑地摔了一跤,哇然大哭,大师也无动静。

  罗白乃便上前扶起了小童,哄住了他,直至其母亲把他接走,大师仍趺坐不动。

  罗白乃便问:“大师病了?”

  大师答:“没有。”

  罗白乃:“大师睡了?”

  大师:“打坐。”

  白乃:“大师没有看到有人摔跤吗?”

  大师:“人生在世,谁没摔过跤?跌倒了自会爬起来。”

  罗:“大师没看见今天香客特别多吗?”

  三枯:“没。”

  罗:“那大师看见什么?”

  枯:“老衲只见来的只有两个人。”

  罗:“哪两位?”

  枯:“一曰名,一曰利。他们烧香拜佛,都不过是为了这个。”

  罗白乃想了想,很狐疑,“怎么熟口熟面,好像是哪个前人说过?”

  三枯:“……”

  罗白乃:“我觉得你说少了,也看少了。”

  枯:“少了什么?”

  罗:“我看到四个:一个名,一个利,还有一个权,一个势。”

  “……”

  罗:“不,还有……还有一个,是禄,啊,再来一个,叫做什么哇?哦?是欲……”

  罗白乃遂而教训起三枯大师来:“你把事情说少了,也说得太简单了。”

  三枯为之气结,不再理睬罗白乃。

  偏是罗白乃要走开之前,还“点化”了三枯一句:

  “有人在你面前跌跤你不去扶,万一摔死了人怎么办?连人都救不了,自己则像块木头,那还算什么佛?参禅有何用?”

  未了,他还涎着笑脸,问大师:

  “我说得对不对呀?大师?”

  开始的时候,三枯大师不理会这半疯半癫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