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3 章(1 / 1)

说英雄谁是英雄系列全集 温瑞安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7天前

门禁森严,我以为出了什么事,一时莽撞,闯了进来,要是诸位不便,我也不叨扰了,这儿拜过就走。”边说边向花枯发一拱手,只说了一句:“花兄大寿,松柏长青。”转身正要离开,就在这时,他似才发现种种令人怵目的情景,当下愣了一愣,失声道:“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花枯发因爱子惨死,整个人伤心到了极处,什么都豁出去了,怪笑道:“别假惺惺了,你拜的好一个寿!”

  白愁飞满脸狐疑,他身边的祥哥儿却叱道:“花党魁,咱们副楼主好心好意地来拜寿,你可得把话说清楚一些。”

  任劳忽然笑着走上前来道:“大家喝了点酒,花老冲着兴,多说了几句,白楼主就不要见怪。”

  白愁飞本来是很谦恭地进来,可是,他现在的态度又恢复了他原来的样子。

  他又变得很懒散和悠闲。

  懒散和悠闲原只是一线之隔,但却是迥然的两种性情。

  懒散的人忙不来,悠闲的人忙也舒服。

  白愁飞却是懒散得洒脱,悠闲得倨傲。

  他嘴角又泛起了笑容。

  一种不屑、无惧、不受骗的笑意。

  “喝了酒,也不见得会杀人助兴吧?”

  任劳强笑道:“这是‘发梦二党’在清理门户。”

  白愁飞道:“他们在清理门户,何劳任兄发言?难道他们都说不了话?”

  任劳的笑容已很勉强,“白公子,您的‘金风细雨楼’跟‘发梦二党’可没深交,是非皆因强出头,你们还是管自家的事吧!”

  白愁飞像要索性赖在这里不走了。

  白愁飞负手四顾吟道:“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业可养身须着己,事非干己莫劳心。”

  然后又同祥哥儿道:“你说现在这儿像什么?”

  祥哥儿小眼溜溜地一转,答道:“像是座血肉屠场嘛!”

  白愁飞又好整以暇地问欧阳意意:“你呢?”

  欧阳意意悠闲地道:“像战火屠城。”

  白愁飞蛮有道理似地点点头,“你说,花党魁会不会在自己大寿之日,生剥人皮,剁手切脚地对待来客,以表庆贺呢?”

  然后他向任劳笑道:“对不起,这儿看来可不止是几条人命的生死,就算阁下在刑部里有专职,在江湖道义上,我不能不冒大不韪,想知道个究竟。”

  任劳已笑不出来了。

  任怨忽道:“白公子,请借一步说话。”

  白愁飞打横走了一步,道:“我已借了你一步,你几时还我?”

  任怨道:“白楼主,朱刑总常问候您呢!”

  白愁飞一笑道:“是吗?我也常念着他。不过,他那儿,我总不大敢过去拜晤。”

  任怨道:“您瞧见了,‘八大刀王’都在这儿,这里的事,其实是谁的意思……副楼主也必定明白。”

  白愁飞这一次略犹豫了一下。

  温梦成的人却很清醒。

  他觉得这情形似乎应该说话了。

  ──一个老经江湖的人,必然知道:说话一如动手。在不要紧的时候,任你沉默寡言、三缄其口,也不打紧,但在重要关头,早一分说、迟一刻说、说少两句、说多几字、说话轻了、用语重了、反应慢了、表态太快,都是足以扭转乾坤、判败定胜的大事。

  甚至比动手过招,更需把握时机。

  温梦成是个老江湖。

  “老江湖”的意思是:经历过大风大浪,成过败过,曾骗人也被人骗过,而今只有他骗人而谁都骗不了他的人。

  所以温梦成立即发话:“白公子,你跟他们是不是一伙的?”

  白愁飞立即反问:“你几时听刑部的人加入了‘金风细雨楼’?”

  任怨慌忙道:“我们不是刑部的人。”

  温梦成反问:“‘金风细雨楼’是不是已为朝廷所收编?”

  白愁飞目光锐利,“你……你们穴道受制?”

  温梦成道:“我们着了‘恙’。”

  白愁飞道:“什么‘恙’?”

  温梦成道:“‘五马恙’。”

  白愁飞恍然道:“难怪。”

  温梦成道:“这几个使刀的和任劳、任怨要逼我们投效,打着的是朝廷授意和‘金风细雨楼’的旗号,花老二的儿子,就给他们剥了皮,‘牵牛尊者’也死在他们手上。”

  白愁飞怒道:“我明白了。”

  温梦成已把握住机会。

  他及时告诉了白愁飞实情。

  看来任劳、任怨,都想飞身过去掩住温梦成的口,甚或是杀了他──可是,他们却不敢妄动。

  因为白愁飞一边与温梦成对话,一边微笑地看着他们。

  笑容似乎很温和。

  可是他们一点也不感到温、觉得和。

  反而感觉到杀气。

  ──一种一旦他们有所异动,立即格杀勿论的寒意。

  然后,他们听见白愁飞说话了。

  语气很轻松,就好像向人借把火镰用用一般,“谁人有‘五马恙’的解药?”

  白愁飞笑笑又问:“我知道‘五马恙’的解药是‘过期春’,那是一种越晒越盈润,而雨淋反而枯干的花叶,恙虫就长在这种花叶间,你们既下得了‘恙’,就一定有这种花叶研成的粉末……”接着,他又很愉快地问:“谁有‘过期春’,请交给我。”

  看他的样子,仿佛认为别人一定会掏出来交给他似的,听他的声音,越发肯定没有人会或敢拒绝他一般。

  他很有信心。

  他有信心是因为他知道别人知道不交给他的后果。

  ──一个人能够控制一件事的后果,当然便有信心。

  问题是:只要一方面越有信心,另一方面就必定感到没有信心。

  信心这回事,有时竟也似是一山不能容二虎、此消彼长的。

 

第三十二章 八大刀王九把刀

  任怨一向是害羞的。

  可是此刻群雄看任怨,都觉得他十分怨毒。

  ──羞赧和怨毒,原本是两回事。

  ──可是为什么在群豪心目中,这个平素看来羞怯的人,而今却觉得他心怀怨毒?

  ──也许世事就是这样:两种看来迥然相反的东西,却往往可以扯在一起,像水和火、天和地、忠与奸、好人跟恶人,甚至有人相信:如果你一起步就直往右走,有一天你会从左边行出来。

  你信不信?

  任怨也说:“你要是插手管这件事,日后,你定必会后悔。”

  他更加强调地说:“非常地后悔。”

  “我喜欢做后悔的事,”白愁飞笑了,“我专门做后悔的事。”

  “人活着不光是做对的事,要是每一件事都无悔,哪有乐趣可言。”白愁飞像教儿子一般地跟任怨说,“很多人都说他做过的事,绝不后悔,那多是废话,故显豪情,只表示他从没有反省过,或者从没有进步。没进步的人,哪懂得后悔?况且,一个人就算后悔了,只是他矢口不认,偏说此生无悔,他要自欺欺人,你又能奈他何?”

  然后白愁飞爽落地道:“教训完毕,你让我后悔后悔吧!”

  任怨的眼神更加歹毒,“你想当大侠?”

  白愁飞哈哈笑道:“想当大侠有什么不好?当不起或不敢当的人,想当也当不成。”

  然后他向任怨眨眨眼道:“阁下便是一位。”

  任怨冷笑道:“谁说我不是?难道是忠是奸,还在脸上刺字不成?”

  白愁飞愉快地道:“是倒好。人人面上刺着忠奸二字,大家方便。”

  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