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事代管。”
“可是荆襄又有战事?”谈笑间,刘奇突然低头,瞳孔微微收缩,他一眼便看到了桌面上,孔融用手指沾了酒水写下的字迹。
刘奇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园内不时打量一眼此地的孔融随从,果然,他虽然作为天使出使江东,身侧还是有曹操派来监视的细作。
“正是。”刘奇微微颔首,一边低声,用只有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答道。
“听闻今科江东春闱大考,有孝廉一百四十人,按汉例,当分配各郡为官,江东可有如此多的空缺?”
刘奇听后一笑,“在吾江东,孝廉只能为县吏。”
“只能为县吏?”孔融略微惊讶,抬袖和刘奇对饮一杯,便又将右手垂到桌面上。
“不错。”
“通过春闱大考还不能为郡吏,不知今日吾见那街道之中张贴红榜之上,中榜之人,可能为郡吏否?”
“当可选任县官。”
“考核严密,几多周折却只能为小吏,不知这些士子可有怨言?”
“兴许是有的,但新春入学之士,在吾江东之下诸郡县,已有两三千人之多,他们应当是希冀为官才是。”
“大多俱是寒门罢。”孔融紧盯着刘奇的双眼笑道。
“哈哈……文举先生一猜便中。”刘奇笑着敷衍,目光一扫桌面,上面赫然写着:“天子困于许昌,若汝得荆襄之地,当如何?”
刘奇一手举着酒樽在身前来回晃悠,另一只手却也学起了孔融,沾酒之后,在桌面上写字。
他抬头望着阁楼的屋檐,“此次春闱大考之后,或许吾江东士族子弟与官吏子弟有所怨言,文举先生以为,此事当如何?”
孔融笑着咽下一片卤牛肉,一手抚须笑道,“吾来时不过瞥了一眼,见那榜上有名者,大多都是吴郡人士,敢问吴侯,荆襄士子、淮南士子,是否不如吴中士子?”
刘奇微微摇头,“非也,荆襄、淮南之富,远胜昔日之江东,吴郡治下,只因先于诸郡县修建县学,这些寒门学子,得已提前入学而已。”
“汉纸、印刷之前,天下书籍俱在豪富、官吏府中,寒门学子无门可投,士族豪富子弟,学识当远胜于他们尔,第二科开考之际,乃是三载之后,如此,这些学子亦无话可说。”
“若仍有愤懑不平者,当如何?”
孔融已看清刘奇衣袖下写着的字迹,“西取蜀中,北复西凉,再三路兵进,攻取中原。”
孔融心中庆幸,刘奇不似朝中那些鼠目寸光之臣,天真地以为曹操率军临黄河之畔抵挡袁绍大军,许昌便可复归天子之手,到头来,各个满门抄斩,身死族灭,下场何等凄惨。
至于那刘玄德和孙仲谋,倒是趁机溜之大吉,得刘表之助,可唇亡齿寒,暂时苟存于曹刘之间。
但天下沉浮,还得看曹袁之战的胜负,而纵观南北,且不论此二人胜者为何人,倘若数天下还有人敢与其争锋者,唯有眼前的吴侯刘奇。
孔融一手抚须,“此事易尔,前朝与本朝俱有捐献钱粮加爵授官之例,吴侯何不命那些学识不足的士族豪门,达官显贵之子,纷纷效之?”
说着,孔融笑着看了一眼刘奇,“当然,为吴中之治,当不可授其要职。”
“善。”刘奇大喜,当即再次敬酒一樽。
两人继续讨论方山书院的兴建,以及三位山长的秉性。
“吴侯谨慎,天子身为汝之族兄,却不能于许昌受难太久,汝得荆襄之后,曹袁之战胜负已分,当可趁曹袁未曾率军回师许昌之际,出兵袭之,吾等里应外合,当可迎回天子。”
刘奇有些为难,“若无天子明诏,奇率军攻打许昌,当为叛逆之举,昔日董卓之祸便在眼前,吾焉敢造次。”
孔融叹了口气,嘴上继续和刘奇交谈着黄承彦,指尖一顿,刘奇赫然看清桌面上留下来的几个字,“吾此来,携有衣带诏。”
刘奇心中狂喜,如何叫师出无名,如今有了天子的衣带诏,他便随时随地举起匡扶汉室的大旗,北伐中原。
他耐着性子,继续写着,“衣带诏何处?”
“晚些时候,吴侯可命人送来醒酒汤。”
“有劳文举先生了。”膳了,刘奇将孔融送至府门外,目送他登上马车,两人目光随着帘子放下而各自收回,刘奇一手抚须,心中却是笑开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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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七十一章 一块裆布
“孔少府,汝今日与刘奇小儿在那高楼之上,谈论作甚?”
“汝以文兴之法谏之,莫不是身在曹营心却降了江东。”
“吾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孔融心中苦涩,却无法明言,眼前三人,自入驿站之后,便露出了獠牙,他知此行凶险,但二子尚在许昌为质,他又敢如何?
“三位有所不知,吾不过是仰慕江东士林,吾对天子,对丞相,绝无二心。”
“如此甚好,孔少府,汝别忘了,汝那二子尚在许昌。”
孔融顿时一阵牙痒,但也只能作罢,他摆了摆手,“吾吃酒三盏,有些乏了,尔等且先下去罢。”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俱是抬脚离去。
厢房,三人命仆从照看着门外,围着一盏油灯窃窃私语。
“吾等重返江东,得以接近刘奇小儿,此乃天赐良机,吾等何时动手?”
“孔文举这厮,如此急迫与刘奇勾结,其中必有蹊跷,不过如此真好,两日后便是刘奇小儿为这些春闱贡士准备的殿试,此子狼子野心,竟是在侯府兴此事,吾等正好随孔文举一同入内,觅良机而刺之,一来报效主君往日之恩德,二来亦可助曹丞相除此心头大患,再则,亦可将那假仁假义的孔文举给陷害,若是江东臣子恼羞成怒,杀了孔融这厮,他们这文兴之事,怕也做不成了,反倒会沦为天下儒士的公敌。”
“哈哈,如此甚好。”
“此计甚妙。”
正在此时,院外传来一阵交谈声。
“将军府东曹掾戴良,求见孔少府。”
“请戴曹掾进来吧。”孔融尚未睡下,便命人带着戴良入内。
三人面色一阵惊异,“此时刘奇小儿还派人来作甚?”
他们立即拦下方才门边的侍从,“戴良前来驿馆作甚?”
“却是得吴侯之命,送来醒酒汤。”
三人面色狐疑,一人佯装着满脸喜色,便推开门入内,却不想,迎头正瞧见戴良迈步走出来。
“戴曹掾这不多留片刻?”
“吴侯交代,不可叨扰孔少府,吾这便回府,此行多有叨扰之处,还请见谅。”戴良目光柔和道。
“如此,那便不久留戴曹掾了。”
三人之中,立即走出一人,送着戴良到门边,目送他坐上马车离去。
回身之际,正瞧见方才入屋之人,一脸晦气地走了出来。
两人抬脚上前,一脸急迫地问道:“孔融老儿可有异样?”
进屋那人微微摇头,“孔融正在洗澡,兴许是戴良亦不便叨扰,只将醒酒汤置于门边便匆匆离去。”
“这老不羞。”
“他莫不是看那戴良生得白嫩,动了心思……”
三人相视一笑,各自回屋。
深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