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一番。
张东面色一阵阴晴不定,他忍不住看了一眼马车之外,又回头凑到李振耳边,“这四方招贤馆的赌桌还会设下多久?”
李振笑着看了一眼他,“尚未发榜前一日,俱可下注。”
“李兄,汝吾抵达考场之后,可就不能脱身了呀。”
“无妨,汝吾可以命仆从这般……这般……”
“此计甚妙,李兄,倘若能中,改日,改日一定请汝醉仙楼一行。”
“这……这可太……”
“李兄切莫推辞,今日之事,全赖李兄之功。”
“哈哈,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甚好,好一个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马车行至方山书院山脚下,这里有一块足有数丈高的石碑。
上书“文官下轿,武将下马。”
自山脚往上,有九百九十九步台阶,每九十九层台阶便有一处转台,在场无论年迈还是青壮,无论是州吏还是郡吏,都得一步一步走上去。
“嗒嗒嗒嗒”上下台阶两侧,俱是大队军士奔走,很快,每隔几步台阶便有军士驻守,一时间,全场肃穆。
山道另一侧,考生们纷纷躬身对着走下马车的考官们躬身一拜,“恭迎座师。”
乔玄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抬脚登上台阶,带着大队文吏和扛着装有试卷麻袋的军士,朝山道行去。
目送他走上第一个台阶,这些考生才缓缓站直身子。
三五成群,各自交谈。
“刘……王兄,今日可是最后一场,考后怕是汝吾便要各奔东西矣。”
“敬中、无邪,汝二人家中可有告知,汝二人将会分配何地?”
“约莫是吴中诸县为吏尔。”
“吾倒想外放为吏。”
是玉和孙逸对视一眼,俱是噤声不敢接话,眼前这位,可是大富大贵之人,当然,他身处高宅大院之中,行动不便亦在常理之中。他二人以为,此事必是吴侯授意,也不敢多言。
“只可惜,按例,吾已定亲,需在二载之后,迎娶樊氏长女……”王基满脸凄苦,“吾此来春闱大考,亦是苦求母亲方能下场,此番或是只能在州郡为吏矣。”
两人眼中落寞,他二人才学俱是不如父辈,在旁人看来,都是靠父辈蒙荫。
只是,王基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其兄光芒太盛,无论何人,位于其下,怕也无法出众。
另一侧,吴县参考的五人汇聚一处。
“伯言,此次最后一科,吾必能胜汝。”顾邵信心满满,在吴中诸县,让早已是以博览群书之名压过在场几人一筹,只要那十岁神童陆绩不下场,他自以为此番大考榜首,非他莫属。
陆议嘴角微微勾勒几分,“既然孝则有如此豪情,这榜首让与汝便是。”
顾邵面色一沉,“陆伯言,汝此言何意?吾夺那榜首,还得须汝相让不成?”
陆议看了一眼旁侧几人,苦笑着摇了摇头,“孝则莫恼,却是因为此科之后,放榜取中贡士,还得往吴侯府中觐见,方能公布三甲,汝吾此时相争,并无意义。”
顾邵避开陆议的视线,“伯言,汝莫非是怕了?”
“何惧之有?”陆议笑道。
“那便全力以赴,汝吾俱为吴中才子,此番头科,定要一举为吾吴中士子夺魁。”言罢,顾邵率先迈步走上台阶,一手提着长衫下摆,迈步朝着山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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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六十四章 春闱第三场
“伯言,第一日考了四书五经,墨义在首,截搭题稍难,还有附庸风雅的一首小诗;第二日考了吾等算学、策问、经学,今日不知考何物?”张敦拎着食盒和笔墨走在石阶上,昂首挺胸,身形平稳。
陆议看着只年长自己一岁的张敦,下巴已有蓄须,一摸自己下巴,却是空空如也。
“叔方以为,这第三场,考吾等何物?”
张敦料到陆议会有此问,当即答道:“自是为官布政之道。”说到这里,他略微得意地看了一眼陆议,“伯言,汝最近喜读兵书,可是因为志以徐司马、庞太守那等白衣儒帅?”
陆议淡然颔首,“自是如此。”
“吾等吴中六人之中,唯有汝在兵法一道上,有所钻研,吾等几人,此番大考之后,怕是都要分至各地为官,如今扬州六郡,不缺官员,汝吾势必会被分往荆南、交州等地。”卜静陆议右侧,他目光悠长,走上几十步台阶,面上已有几分红润。
“若入一甲,大可留任将军府。”陆议率先走上平台,看着已经攀登到半山腰以上的考官们,面色思索,不知在考虑什么。
“三甲有汝与孝则,已定下两席之位,吾等怕是无望与毛机等人相争。”吾粲亦是笑道。
“莫要长他人志气落自己威风,汝等只要莫心生懈怠,二甲十人,必有尔等一席之地。”
“二甲,便只能派往各县任职……”
陆议笑着看了一眼同窗几人,“也不一定,吾闻今日这一场过后,会放榜,吾等跻身贡士后,还得入吴侯府中,拜见吴侯,接受吴侯的亲自考问,到时,才会公布春闱榜单三甲名额,汝等策论不在吾之下,那时,必有良机。”
吾粲微微一愣,“伯言之意,吾等此时之胜负,算不得什么?”
陆议轻轻摇头,“岂是如此,这会考乃是吴中诸多才学之士监考,若是吴侯顾及他们的颜面,汝等此番若不入前十之列,怕是也难入二甲。”
几人对视一眼,他们都是早慧之人,岂能不知其言下之意。
要想在吴侯面前露脸,至少,他们也得先过了主考这一关,如果进不了前十名,即便是被取中,这剩下的这些士子和外边的人,必定会非议。
半个时辰,他们慢悠悠地走到了方山书院广场前停步。
脚踩着平坦的石板,一行一百四十人,俱是这一科江东之下各州郡的隽才。
年长者,如毛玠、吾粲,生于熹平七年,年幼者,也就是孙逸、王基、顾邵等人,生于中平元年,相差六岁尔。
“验明正身。”仍旧是走流程,排成两列的士子们,分别从大门的两侧入内,此刻,早有军士等候在门边,入内之时,须得进入一座小屋,脱掉外衫,全身上下都得被摸个通透。
一开始这些家伙还有些扭扭捏捏,当有一人反抗之时,险些被逐出考场,取消资格,方才作罢。
为了日后的功名富贵,忍一时又能如何?
方山书院的考场,每一间都是单独隔开,只有一案宽的房间。
围绕着偌大的庭院,四面都有这样的考试间。
士子们一抬头便可四目相对,但他们却不敢抬头,因为一旦开考,庭院内便会有几排军士并肩站在一起,挡住他们的视线。
还有监考的考官,时时刻刻地都在四处走动。
交头接耳一旦被发现,会被立即取消考试资格,并且将原本的孝廉身份也给废除。
开考之前,众多士子已经是按着入场时领到的木牌,一次落座,他们面前只有一张略厚的白纸,这一张可以算作是稿纸,不少见猎心奇的士子,第一次开考之时,还在稿纸上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