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惯于拈花惹草,生性风流不羁,我俩在金帐汗国时,他每日每夜都与不同女子同宿,老子早就看他不惯。今天他招惹到你头上,就算你不揍他,我也要狠狠修理他一番。”
韩霏尚未走远,听到此言,身子一颤,喉咙滚动,泪水夺眶而出。但她低着脑袋,不让旁人瞧出她神情。
莫忧“嗯”了一声,默然不语。
苍鹰走上前来,拱手道:“帮主老哥,咱们这便告退,回房休息去了。”
莫忧道:“鹏远大哥,燕然大哥,雪道长,我亲自替你们挑了三间上房,我带你们去吧。”走过苍鹰身边,轻轻碰了碰他的大手,举止极为亲密。
李麟洪瞪着苍鹰,眼神有些怪异,既有些躲闪,又十分不善,苍鹰不明就里,但也不多想,随着莫忧而去。
此时众人散去,紫衫翠居由极闹变得冷寂,转变剧烈,令人颇为心寒。李麟洪找一桌坐下,倒满一杯酒,自斟自饮,满面愁苦。
他心想:“我那莫忧孩儿一口咬定自己是男子,到底是何道理莫非他幼年之时,受过什么打击,身心俱伤,故而对此极为顾忌么那鹏远显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莫忧对他却似颇为友善,只有在他面前,才现出少女羞涩,这这可如何是好”
他又想起莫忧说起过的往事:“这孩子被蒙古人掳走,硬被迫当了靖海王的义女,不义子,但以鞑子畜生之性,这孩子怎还能保住清白之躯是了,正因为如此,她才坚称自己是男子,一心不认这段伤心事。可总不能一直便让她如此自欺欺人下去。”
他一口一口喝着消愁酒,不觉已然酩酊大醉,他心腹前来找他,见他老泪纵横,斜卧在地,慌忙将他抬走安置,李麟洪不省人事,但嘴里依旧轻念着莫忧的名字。
莫忧领着苍鹰等人来到客房,只见门高窗宽,屋内整洁,温煦如春,极为舒适。但雪冰寒所在客房离苍鹰、归燕然极远,一者在东,一者在西,雪冰寒哈哈一笑,说道:“莫忧公子也忒多心了,此举防君子不防小人,我若要找鹏远、燕然两位没羞没臊,还在乎这区区几步路么”
莫忧笑道:“道长休要胡来不然我只能也在此住下,防你这小贼猫偷腥。”她见雪冰寒容貌损毁,与自己有天壤之别,又深知苍鹰其实坐怀不乱,为人正经,并无忧虑,与众人聊了一会儿,这才依依不舍的分别。
此时子时已过,长沙城中处处冷默,唯有风雪之声。客房内暖洋洋的,众人奔波数日,疲乏至极,不多时便沉沉睡去。而归燕然等了半个时辰,老习惯发作,戴上那张狗面具,悄悄奔出酒楼,想要在长沙城中高飞低蹿,奔走一番。也是他别出心裁,于奔行之际调匀内息,比一味打坐练功要有效得多。
但见清风明月,寒气招摇,各处城楼静谧,高高矗立,沉寂如山石一般。归燕然只在高处奔走,观城中各处景象,踏飞檐,临高轩,掠夜空,披月镜,心情舒畅,浑身精力弥漫。
走了许久,忽然见远处一条大河奔流而过,水势滔滔,浪花滚滚,前后追逐,宛如乱云,此河倒也奇特,偏偏在冬季水枯之际闹腾,但长沙周边民众习以为常,见怪不怪。
飞奔间,归燕然见到那河边峻崖上站着一位女子,身旁停有一马。她身穿簇花罗绮裙,衣衫单薄,俏生生,娇弱弱的站着,河风猛恶,吹得她身子晃动,秀发缠绕,摇摇欲坠。归燕然离她尚有三十丈远,脚步轻盈,也不怕她发觉,但见她举止怪异,倒也留上了神。
突然听那女子轻轻哭喊道:“魔神,恕我轻生之罪”朝前一步,已然跃在空中,就要往河中跳下。
归燕然大急之下,发动玄夜伏魔功,浑身红光闪耀,登时如星飞电逝,往那女子冲去,转眼已来到她身前十丈,他凌空一抓,令那女子身形稍缓。但相距太远,事起仓促,仅仅延缓,并未止住她下坠之势。归燕然往后击出一掌,借着劈空掌力,折转方位,朝那女子俯冲而去。
顷刻之间,两人已从山崖上落下二十丈,眼见便要落入江水,归燕然往前一挪,抱住那女子,使出真武通天掌,掌力转动江水,两人仿佛落在棉花上一般,被横着弹了出去。劲力挪转,那水面轰隆一声,激起一阵水浪。而归燕然又接连化解力道,巧妙腾挪,两人轻轻落在一旁山石之上。
水气侵体蚀骨,那女子冷的浑身发抖,不巧此时一个大浪打来,撞在岩石上,将两人弄得浑身湿透,情形愈发恶劣,归燕然暗叫倒霉,将她单手搂住,纵身向上,手指黏在湿滑山壁上,轻轻点了几点,这才回到山上。他此番出手救人,虽不过瞬间之事,但已使尽毕生所学,虽只一跃一转,一点一切,都是武林中顶儿尖儿的罕见神功,若是换做周瀚海、莫忧、九婴、于凡等人,决计救不了女子性命。:
===五十九 泣血奔流湘江水===
寒风一吹,酷寒难耐,归燕然有易筋经内力护体,倒也并无大碍,但那女子瑟瑟发抖,冷的嘴唇发紫。归燕然说道:“姑娘,你如此年轻,时日长远,何必要死要活呢”心中却想:“当年我在桥上救了苏芝环姑娘,引发诸般事端,希望此事不会酿成大祸。”
那女子哭喊道:“你为什么要救我让我死了,一了百了,岂不最好我死了之后,你再去娶那莫忧姑娘,去找你西域的相好吧。”
归燕然闻言一愣,问道:“姑娘也认得莫忧”朝她仔细瞧了几眼,见她甚是美貌,楚楚可怜,忽然认出她来,记得她是那位周瀚海大侠的妻子,似乎叫做韩霏。看来她将自己认作周瀚海,故而口出怨言。
韩霏惊魂初定,也听出归燕然声音与周瀚海不同,她脸上一红,想到自己已嫁做人妇,此刻却被另一位青年男子抱在怀中,如何能不羞怯但想起周瀚海种种荒唐举动,心中有生出怨气,一咬牙,说道:“我我冷。”与归燕然抱得更紧了些,只感到他体内热气蒸腾,暖而不灼,更加迷乱了些。
归燕然与她紧拥在一块儿,暗暗心惊,说道:“周夫人你是周夫人么这岸边太冷,我送你回紫山翠居吧。我并非周大侠,我”慌忙摘下面具,露出真容。
韩霏抿了抿嘴唇,回想方才惊魂一幕,种种细节,渐渐浮上心头。她恨丈夫寡情薄幸,也怨自己情悲命苦,跃下山崖之时,本是心意坚定,但求生之念,乃人性情之最。她濒临死地,忽然生出极大的惊骇,那短短坠落的一瞬之间,她吓得心胆俱裂,登时不想死了,哪怕忍辱负重的活着,也胜过一死了之。
她本以为已经太迟,可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