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建民在医院住了半个月院,回家后又躺了一个月,才慢慢地能够下炕活动。
井建民心情非常坏,眼前总是晃着庞耀光和瘦子的形象。他坐在屋里,自言自语地说:“庞耀光呀庞耀光,我不出这口气,把井字倒着写。”
井建民病好了,仍然回到公司。他在一家小印刷厂印了好多小广告,到处张贴,没有什么效果。公司里业务仍然没有开张,井建民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
妈的,小人。姜主席呀姜主席,要不是你从中间插一杠子,我在M大学已经挣好多钱了。好好的一条道,就这样被你堵死了。
王立新还没有从南方回来,闻阿姨的病也没见好转,井建民的两个“项目”都处于“搁浅”状态。而房租却每月必交,还有吃饭钱,算起来月月亏损,何时是个头?
孙平天天催着闻阿姨喝药汤子,已经喝了一个多月了,不但一点效果也不见,这几天去医院检查,肿块又大了一些。闻阿姨有些灰心,对于喝药,已经不太感兴趣了。
孙平跟井建民一说,井建民更加上火。
手头里原本有白霞和柳凤香给的一点钱,维持着。这次住院,全花光了,还从闻阿姨那里借了两千。愁人的是,前天跟玉兰通电话,玉兰快生了,估计也就在一个月之内。生孩子,尤其是没有出生证生孩子,好多关节需要钱来打点。到时候没有钱,还能让玉兰在家里生下孩子?出了危险怎么办?
井建民越想越上火,嘴上起了大泡。
农历月初,井建民接到玉兰的电话,说肚子里有动静,村里的医生给看了,说就是这几天的事,让井建民赶紧回去。
井建民说:“我也没挣到钱,怎么还村民的土豆钱?还有,你生孩子的钱。”
玉兰说:“你在身边,我就什么也不怕。你不在身边,我一个人生孩子,我怕呀。”
玉兰的声音娇怯怯,使井建民回想起与她在一起的美妙时光,心里不禁升起无限感情。
井建民想了一夜,终于拨通了白霞的电话。
白霞说话还是那个酸溜溜的可爱劲儿:“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
“心里一直想着你,老想给你打电话。但是,我前些日子一直住院,差点死了,所以没心动你。”
“怎么了?”
“被人打了。”
“怎么回事?因为什么?”
“这不是办个公司,也揽不到活,月月赔钱,没办法,又去力工市场蹲活。你老公不是有个表弟么,叫庞耀光……”
“是,小光子,他打的你?”
“不是他,是他手下,一个外号叫瘦子的。那天,他们来收保护费,我不愿意给,他们就把我打了。”
“报警了?瘦子赔你医药费了?”
“警是报了,瘦子早跑了,医药费自己掏包了。”
“小光子老是闹事儿,我老公也说过他,没用。”
“不说了,我打电话不是跟你说这个事,我是实在开不了口,又不得不开。”
“你说吧?没钱了?”
“就是没钱了。我媳妇躲在忽河那里农村,现在快生了,也就这几天的事,我得赶紧回去。可是手头没钱,怎么送媳妇去医院。你看看,能不能再借我几个?”
“你需要多少?”
“五千吧……”井建民说。
“你等着,我下午开车去市里办事,顺便把钱给你带去。”
白霞在钱这方面,永远是痛快人。
第104章 给你一棵人参精灵
午饭刚过,白霞的车就停在井建民的小出租屋门前。
白霞最近在局里刚提了副处,春风得意,人也特别精神,胸脯挺得高高地,走路时胯部扭得如风摆荷叶,把个细腰显得格外诱人。
白霞推开他,说:“别别别,我同事在市局等我呢,一点半有个会,不能耽误了。”
井建民搂住她。
“真的不行,”白霞脸红红的,气粗了,“不是和你乱说,有事就是有事,今天无论如何不行的。”
白霞觉得怪对不起井建民的,便搂着他,拍了拍他的背,柔声说:“今天算欠你的,过几天还你。”
白霞从包里抽出两沓钱,说:“这是两万,你拿去用吧。”
井建民望着粉红色的两叠钱,有些耀眼。
白霞真是个好人,骂他是贱民的是她,给他帮忙的也是她。她对他总是那么有求必应,无私相助。这个水一样的女子,真是让他疼爱,还满怀着愧疚。
他眨了眨眼,眼泪流了出来。
“霞姐……”
“别哭,一个大老爷们,哭,让人笑话。”白霞捧起他的脸,把腮边的泪珠轻轻吻去。
“你真好,霞姐,我怎么报答你呢?”
“我是不求回报,等你从忽河回来了,咱们一起去海边度几天假。”白霞笑着安慰他。
井建民揩了揩眼泪,送白霞出门。
刚到门口,井建民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回到屋里,在柜子底下翻出一个红布包,打开,拿出那根十品叶老山参,递给白霞。
“这是……人参。”白霞问。
“这是人参精,十品叶,一百年才长成。”
“这得值得多少万哪,我哪敢要?快收起来。”白霞推着他的手。
“你必须得拿着,”井建民说,“你不拿它,就把钱拿回去吧。”
白霞看了看表,快到点了,不能再跟井建民拖时间了。她忙把人参装到包里,说:“我先带着,哪天有空,我找县医药公司的专家看看,估估价,看值多少钱,帮你卖了变现。”
说完就急匆匆走了。
第105章 女儿秀秀
井建民回到小泥河村时,关大顺正在村头张望。一见到井建民,关大顺就冲过来,拉着井建民的手,埋怨地说:“你怎么才到呀?可急死我了。”
“玉兰怎么样?”
“肚子疼呢,我叫村医看,村医说,胎位不太正,胎儿又大,可能需要侧切,在村里不行,必须去镇医院。”
井建民气喘吁吁地来到玉兰面前,玉兰正卧在炕上,盖着被子,头上气扎着毛巾,一声紧似地声地呻吟。
见井建民回来了,玉兰的泪水立刻流了下来,抓住他的手不放。
“玉兰,玉兰,你怎么样?”井建民握着她的手。
“可能生不下来,得去医院。”玉兰头上的汗流下来。
几个人把玉兰抬着,抬进关大顺的小面包里,向镇医院开去。
“关大爷,镇医院那边你打点好了么?”井建民问。
“没问题。人家说,大手术就得去县里。而且,明天天明之前,必须得生完离开。否则,被计生部门发现,值班医生负不起责任。”
井建民看看手表,现在是下午19点。也就是说,玉兰必须在十二个小时内把孩子生下来。
车在泥水路上开了一个小时,终于开进了镇医院的大院里。
临下车时,井建民握着玉兰的手,深情地望着她。
玉兰说话断断续续地说:“建民,你别着急,你放心,不就是生个孩子吗?不是天大的事,我一定使劲,不怕疼,快点把孩子生下来。”
井建民的眼泪成串地流了下来。
进了产房,医生一查,己经开了四指了,羊水早就破了,快流净了。
井建民在走廊里来回走着,总想推开门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