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屁股后边请他教太平歌词呢。
神童家族里的妹子,就是懂事儿啊,聪明伶俐,看得明了。
“我倒是觉着这样儿不好。”杨九拍了拍她的手,正色道:“在该纯真快乐的年纪,太懂事其实是吃亏的。”
陶阳就是最好的例子。
“我啊横着呢!”玉溪凑近了些,假装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逗着杨九:“这不得在师父面前稳着点儿嘛!”
两姑娘说起话来自然是乐得快,何况两个都是那灵动的妙人儿,两句话的事儿这心情也就不那么的沉重了。
“你还敢横!”杨九白了她一眼,想起之前听说书院里的少爷们都把她宠坏了,坏笑着:“回头啊,我让孟哥收拾你!”这丫头当时进书院拜师的传言可是无人不晓得,虽然没有后续,但说着说着就想起来两句笑话她。
玉溪无力扶额,直想仰天长叹;皱着眉无奈道:“您就不能换件事儿笑话嘛…”
“那怎么了~”杨九倒觉得挺有意思的,道:“都有勇气去书院拜师了,还怕这个儿啊?”又顿了顿,问道:“和咱孟哥就没点儿进展?”
玉溪气恼着:“什么和什么嘛!”
想了想,还是觉着得和杨九说一声才好,流言归流言,但这内家儿里头还这么以为的话,可就乱套了。
杨九好笑地看着她,一副你随便儿编着,能圆过去算你厉害的样儿。
“堂主有一回去三里桥设教讲课,许多人都去了。我的闺友余家小姐余荌十分仰慕他,拉着我一块儿去了,给人家送了亲手做礼物还往台上扔戒指…”说着说着,玉溪自个儿都要笑了,那生的这么好玩儿又胆大的姑娘,继续道:“堂主说了句礼物很用心,她就被姑娘们盯上了,一个个儿的上赶着看她是谁,同乘一辆马车,她跑去躲了,众人就认成了我!”
杨九原本也是饶有兴致地听着,越听越觉得好笑,又不是听戏,还往台上扔戒指…脑海中都浮现出一个小姑娘乐得羞红了脸但又怂气地躲起来的画面儿。乐得不行了,看着玉溪的眼神也有些可怜她,怎么就背了这个锅呢。
难怪,她什么都没做,否则真要为了孟哥来的,凭着她的才学和出入书院儿的便利,怎么也不能一点儿进展都没有。
“你啊你…”杨九乐得红了耳根,道:“被人追着这么久就没动心?”
玉溪眼睫闪了闪,道:“少夫人不也是费尽心思吗…”
杨九一顿,收了笑意仔细打量起她的神色来。
她眼神有些空,呢喃细语着:“缘分就是这样儿,有时候你喜欢的就是块青石,但喜欢了,青石也变得光芒万丈了。”
杨九抿唇,露出了然的笑意;爱一个人无关风华绝代与否,惟守一心不变而已,她怎么会不懂。
“这是有喜欢的人了?”杨九道。
玉溪一笑,一本正经地:“等有了,会和您说的。”
感情里光有喜欢是不够的,若是不能相爱相守,一腔热血地去喜欢其实就是一种折磨。值不值得另说,但总归是有负此生,对不起所有人也对不起自己。玉溪的想法也很简单,若她成了“杨九”,就与心爱之人白首偕老恩爱如新;若她成了“小珍”,那就放手离去,潇洒快意,给他留一个此生难忘的背影;但她绝不会是“陶阳”,心有所爱者无所畏惧,天不遂我愿,我自逆天而行。
杨九也不勉强,俩人只管闲话着,这一年之初啊,已经有了几件儿让人不痛快的事了;有时候心里头总要多多挂念着点儿美好的事,才能有盼头。
命不遂人意,我便随心。
只有桐花不解飞(五十六)
四月初,正是春凉的时候,或许是因为着了凉的原由,玉溪从起先的咳嗽到连着四五日没来书院了。
毕竟是姑娘家家的,书院里的师哥们全是糙老爷们也不能上门拜访,要是换了别的兄弟直接就登堂入室了。
七堂的桐花开了,淋了两日春雨正是要开花了,院子里弥漫着香甜气味儿;秦小爷在院里看着,有些心不在焉儿。
可惜了,花开不得赏。
周九良和他一向交好,堂主不在的时候,九良都是和小爷一块儿玩儿的,两人关系好得不得了,时常一块教习乐理,九良三弦儿好,小爷是嗓子温和,最适合唱那些个姑娘们喜欢的情意绵绵的温柔曲。
正要去吃午饭,九良喊了他一声,向他招招手,道:“赶紧的啊,磨蹭什么呢。”
小爷向他走去,扯着嘴角笑了笑:“没什么,就吹吹风。”
九良笑话了一句:“给你闲的。”
“诶,那个…”秦小爷弹了弹袖口,挽直了边角儿,随口道:“玉溪病还没好啊?”
几天儿没见着她兴致昂扬地在书院儿里说笑,周九良也觉着有些不习惯了;但毕竟平日里接触的也不多,如今他整日都忙着和堂主外出设教讲课呢,哪里会注意这些,提到了就说两句。
“应该吧。”九良道,总归他也不清楚就是了:“听说明儿九馕去看她,到时候问问她不就知道了。”杨九和玉溪相熟交好,两人一向聊的投机,生病了自然要去探望的。
“明天什么时候?”一听说杨九要去玉宅看望,小爷这眼里闪过一丝光亮,似乎琢磨着什么,揪着九良就问了起来。
“早上吧…”九良皱眉想了想,一般探望都早早儿出门了吧,随即嫌弃道:“哎呀,你管这干嘛!不就是风寒,姑娘家就是娇气一点嘛,多歇歇呗。”
说着拉上秦霄贤的手就快步往饭堂去了,这天大地大,吃饭皇帝大。
姑娘家的身娇肉贵,和他们这些糙老爷们不能相提并论,偶尔换季有什么风寒受凉的事儿也都在情理之中,没什么好上心的,养养就好。
杨九和玉溪是这书院里的女娃娃,有个伴好说话也是难得,起初见她病的时候就去看过,只是过了四五日听说是越来越严重了,也没见好反而越来越严重了,杨九放心不下,请了太医约了时辰一块儿去看看,宫外的医者到底还是差了点火候。
今儿一早刚吃过早点,送了二爷出门上朝去,杨九扭了扭脖子觉着有些酸,八成是这里教琴多了。刚打算回房让婢子给揉揉,收拾着过一个时辰再出门。
婢子进来说秦小爷来了。
秦霄贤?这一大早的怎么来了呢。杨九微微蹙了一下眉头,有些不解;老秦一向是很少来家里的,又什么事儿找二爷也都约在外头,没什么要紧的一般不来家里,不像堂主和烧饼哥,自小住着习惯如今也是三天儿两头地往这跑。
当即让人请了进来。
秦霄贤一撩灰银袍子,进了屋对着杨九笑盈盈的。
杨九一抬头就盯着他那眼下的厚乌青了,忍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