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1 / 1)

大德云 汤娘子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来。

少爷终于松了神色,缓缓转过头来看着二爷,像小时候一样单纯天真的模样,傻傻的,开口问他。

原本二爷是以为他听进去了。

少爷说:“…阿陶哭了怎么办?”

这一句问得二爷霎时红了眼;他就这样留着眼泪看着自家老舅,用最平静的语气问最伤人的话。

他每一句都打在了自个儿心上,像刀一样儿划得鲜血淋漓。——是啊,所有人都哄着我,生怕我想不开做了傻事,那阿陶呢?你们哄过他吗…

他说:“老舅,我梦见他哭了…”

他说:“我不在他身边儿,谁陪着他啊…”

他说:“我都抱不到他…”

他说:“每次都是他走,他一个人在外边儿,又生病了怎么办…”

他看着二爷,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一字一句地问道,嗓子里越来越抑制不住的颤抖,几乎说不清一句完整的话。

“你知道吗,元宵那晚,我看他站在桥上的时候心里有多高兴…”少爷又无力地向后靠着,眼里有伤又有光,空洞又耀眼。

回忆着:“我都不敢上前和他说句话儿,就怕他转身走了,连背影也没有了。”

“大林…”

“可是就那么一瞬的晃神儿,他就掉到水里了!”他的语气突然变得急迫又难过,像是那晚的场景现于眼前,慌乱得不知所措:“就那么摔了下去!那么冷,他掉进湖里…又不会水,一下儿就看不见人了!我拼命地游啊游啊,差点儿就找不到他了…”

“都过去了。”二爷按着他肩膀,想要冷静下他的情绪:“都过去了,他没事!”

“上了岸,我按压他的胸口想要救他,可是过了好久好久,他也没有醒过来,就躺在那一动不动的…”他垂下脑袋,泪珠子打在被褥上透出一圈一圈的湿气,泣不成声道:“我那时候,一心只想陪他去死,什么责任什么担当都和我没关系,我没什么都不要了;就算不爱我,我也要把他留在身边…”

可我才刚刚明了,才刚刚懂得,他又走了,把我一个人丢下了。

“我可以不顾一切,就是不能不顾他…”少爷颤着声,一字一句地说道,也不知是在问陶阳,还是在问自己,道:“为什么连站在我身边的勇气都没有…”

可我明明已经给了所有啊。

嘉陵关的烟火,新年夜的大雪,元宵节的冰湖,我所有的奋不顾身都不足够给你勇气留下。

“他是舍不得你不顾一切。”二爷把手搭在少爷额发上揉了揉,眼眶红红的,告诉他:“你就是他的一切,他不能毁了你。”

少爷听着老舅这话,勾起嘴角笑得苍白又苦涩,眼泪簌簌落下:“他离开和毁了我,有什么分别。”

二爷埋头不知做何应答,只觉着胸口堵得难受。——真的错了,要是当时多关心这傻少爷,能明白他的满腔真心,能看出他不是一时任性,能早点儿知道他的心思和陶阳一样,或许就不会有这些事了…

“只要你心里记着他,他就在。”二爷的声音低低的。

少爷紧皱着眉心含上了双眼,眼下又是两道水痕,像是疼得睁不开眼,只是一下一下地摇头,说不出话来。

“他一直留在你心里,陪着你。”二爷的手轻轻抚过少爷脑后的发,像小时候一样哄着他,道:“只要你好好的,他才会安心。”

少爷一笑,满眼悲戚:“那我的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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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经受所有的伤痛,我可以接受所有的不公,我可以领受所有的打击;独独承受不住,你的离去。

送别(五十)

今儿是二月十二,花神节。

花神庙里祭祀花神,祈祷许愿的夫人姑娘们不计其数,一条大路老早堵得水泄不通了。

幸好是夫人们,出门都低调些不会大张旗鼓;盛京城里最不缺的就是皇亲贵胄,朝廷栋梁,随便儿一个出门的卫兵都得里外三圈儿。花神节除了祭祀以外,男子们多是聚在一块儿赏花畅谈,骚人墨客们自然是以饮酒赋诗为乐了。

杨九和二爷一早就出了门,说是怕外头人潮人海会堵得慌;年轻人在一块儿,多玩玩儿也是好的,夫人也不拦着他们,自个儿就等晚些吃了早点,在和小珍一块去花神庙祭祀;如今身孕也有四个月了,出门去祈福正是好时候,求得一个大胖小子就更是好了。

二爷的马车走得是宫城北边的官道儿,离练兵营最是近,是极为重要且严密布控的地方。平日里任何人不得靠近,稍微吵闹些都能被直接锁拿下狱;但咱二爷可是亲自操练兵将的主帅,自然是不在话下,带上咱王妃大大方方地乘马车就出了城。

官道西侧是转道的小路,能径直上庞各山,绕两圈就能到花神庙;二爷的车马却径直一路向北,出了城,到了城外十里送君亭。

这个时候城里正是热闹,花神庙附近也是人潮涌动,出城的路畅行无阻,用不上一会儿就到了。

随行的卫兵由董副将率领,自打回了京,这小子一直跟在二爷身边儿,勤勤恳恳的,杨九也总是夸他;起码杨九看不见的时候,有个人能护着她的角儿。

卫兵井然有序地站在了两旁,看似随意其实将那闲亭护在了中心。

二爷与杨九十指相扣,缓步向亭中走去;亭中白衣早已恭候多时。

“师哥。”杨九喊了一声,皱着眉有些无奈和送别的伤感。

二爷站定,带着温和的笑。

“还麻烦你们来送我。”陶阳站起身,笑得温润如玉;看样子病都好了,就是眼下有些乌青,整个人也憔悴着。

杨九垂眸,有些不高兴,低低道:“非走不可吗,留在盛京,回家也方便。”

想看看什么人也容易。

“该走的。”陶阳眼神闪了闪,仍保持着笑意。有些人就是这样,从不痛哭一场诉衷肠,但眼底的悲伤却能淹没一切。

二爷看着他,想说些什么但最后仍是放弃了。问道:“什么时候再回来?”

陶阳默了默,抬眼眺望远处山岭,有些恍惚,笑道:“不回来了吧。”

还有什么理由可以回来呢。

“不回来了?”杨九惊得神色都变了,觉着无法相信更不能接受,道:“为什么不回来了,这是您的家啊!”

陶阳道:“以后我留在麒麟剧社的分堂了,京里的事儿就让其他人忙活吧。”

说好的只是暂时给分堂站站脚,怎么就打算留在外面儿呢!

二爷握着杨九的手,按了按。

杨九语气一顿,叹息着:“那是去哪一家分堂呢?远吗?以后回京来看看啊。”

自小长大的家,怎么能说不回就不回呢。可以换一处屋住,可以换一处水饮,但这与生同在的家乡味还有那无数个春华秋实的记忆,都是无论走多远也抹之不去的刻在骨上的印记。

陶阳蹙了蹙眉,是啊,连他自己也不知该去哪呢。总归去哪,都不是本心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