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1 / 1)

大德云 汤娘子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屋里的人怎么样,玉溪管不着,但这包栗子酥是绝对不能留下的,看着就让人憋屈。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对错,她不会像杨九一样觉着那少夫人可怜,这是世上可怜的人多了去了,不差这一个,谁也用不着让着谁;也不想想,如果陶阳当年不离京,她能进郭府的大门吗?

人可以无知,但不能不自知。

玉溪向外院走,刻意往玫瑰园外的和辉堂绕过去,正好能经过咱少夫人的院子。

这个时间要是不出意外,少夫人得去玫瑰园给夫人请安然后留着一块吃晚饭。

玉溪在和辉堂外没站多久,就等来了少夫人,和起先在陶阳屋里见面儿不同,换了一身素净的衣服。

“师妹!”小珍只当玉溪是刚要出府去,带着一贯的笑容,道:“这是要走吗?干脆留下来一块儿吃晚饭吧。”

“多谢,母亲在家等着,不敢耽误。”玉溪行了个礼,端庄大气;和在陶阳屋里那副矫情又孩子气的模样也不同。

“那我就下回再留你了。”小珍道。

玉溪生的眉清目秀,婉约一笑哪怕出于礼仪不为情分,这看起来也让人觉着舒心。很容易让人误会着,以为俩人关系还不错似得,其实她和陶阳一样都是个不言于表的切开黑。

小珍正打算绕过她,向玫瑰园去。

“少夫人。”

听见这一声儿,小珍转过身有些迷惑地看向玉溪;不是准备告辞了吗?

“玉溪有句失礼的话,想和您说。”

这是难得的正色,严肃而认真。

小珍站定,等待她的下文。

玉溪对上她的目光,毫不避讳,一字一句道:“生而为人,请您善良。”

这世间人人都有苦衷,都有无奈,也肯定会有牺牲。玉溪并不觉得她错了,一个想要守住丈夫的人,没有错,但你去伤害别人就是错。

这一番事儿清楚明了,而她今儿的所作所为,不说明智与否,玉溪只觉得,这是损人不利己的。

她伤害的不是陶阳,是少爷的命。

成全(四十八)

少爷蹲在床边儿,没有慌乱也没有难过,就在那儿一动不动地看着陶阳。

已经好一会儿了。

陶阳看着剪窗外的橘黄的光影,都近黄昏了都,原来时间过得这么快啊。低下头来看着少爷,眼圈里红红的,满是血丝,也不说话就看着他。

陶阳笑了笑,抬手揪揪他耳垂,道:“又要哭鼻子了。”

少爷把他的手拉下来,握在手心里,觉着指尖儿凉凉的。

陶阳拉了拉他的手,没有半点要和他生气的样子,道:“地上凉。”

少爷闭了闭眼,把情绪压下去,然后起身坐在床榻边儿,扶起陶阳的肩儿靠在自个儿胸口上,把被褥给他裹紧了。

“阿陶。”他喊了一声,嗓子有些颤,但后边儿又说不出话来。

陶阳挪了挪身子,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语气平和没有情绪:“你有你的路,你的责任,你该做的事儿…”

说着说着,自个儿的眼圈儿就红了,说出来的话都颤着音;少爷在背后,看不见神色,只是加重了手臂的力。

“你是我的命。”听不进陶阳说的话,那些个儿道理他都明白,但是明白和做不做得到是两码子事儿。

人活于世,责任担当很重要;但比起你来,连活着都不重要。

陶阳一笑,有些苦涩但又满是欣慰。坐直了身体,转过身来看着少爷,看他泪珠子不知何时一串串地滑进了衣领子。

陶阳攥着袖口给他擦了擦,少爷仍旧把他的手拉下来握在掌心里,一声一声道:“对不起…对不起…”

当时在嘉陵关,如果明白你的苦心,如果知道你的无奈,如果懂得你的心思,又怎么会心灰意冷地回盛京听母命娶亲。

他是在怪自己。

如果没有这一切,他还有机会,还有勇气,还可以不顾一切。

“那以后也要像现在这样儿念着我。”陶阳把他的脸捧起来,两人对视,一个满是苦涩一个温和从容,道:“你有良人相伴,会儿女双全、子孙满堂,这可…都是我成全的。”

原本想要冷静些,稳住情绪给他一个笑容,起码不看着沉默着直掉眼泪;可说到了最后一句,陶阳自个儿也生出了哭腔来;真是没出息啊,说好的竹马少年呢。

“不要…”陶阳的话就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草,击溃了少爷仅存的那点儿理智和抑制不住的哭腔。

少爷倾下身把脸埋进陶阳的颈窝里,拥抱的力气像是要把他揉进身体里,一遍遍喊着:“阿陶…”

这个名字,是他前二十年生命的主心,又成了他余生最大的遗憾。仅仅两个字,就能让他泣不成声。

陶阳拍了拍他的背,哄着他又说不出安慰的话来;其实不用怪自个儿,不管有没有嘉陵关那一遭儿,结果也是一样的。

“我这不是在吗,不哭了。”陶阳推了推他,玩笑道:“栗子酥还没吃到呢。”

外头已经天黑了,俩人的影子印在屏风上,温暖又苦涩。

少爷抵着陶阳的额头,俩人的眼睫又交错到了一块,鼻息打在脸上有些毛绒绒的暖意,浓声着:“以后天天给你买。”

陶阳微不起眼地皱了下眉,有些神色恍惚,道:“我也想天天吃啊…”

日落得那样儿快,一下就黑了天;被褥子还没有赖暖,这就又日出了。一顿饭一下就吃好了,一碗汤一会儿就煮熟了,病一点一点儿的好起来了,所有的借口都找不到了,就像天黑了,只能点起烛火假装阳光。

三天就像三个时辰那样快,感觉眼睛一闭,就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陶阳不敢去想,不敢去难过,抓着最后的那点儿时间看着这傻少爷。和他睡在一张榻上,听他说话;陪他早起,一块儿吃饭;咳嗽一声,看他着急;嘟囔一句想吃东西,看他忙活。

这最后的半天慢慢儿地在流逝,天一亮他就该出城了,府外侧门的马车三更就备着了,城外的十里亭有二爷留下帮他的一小队人马,都和从前一样,他又该走了,悄悄的走。

从前怕这傻少爷闹腾,怕他难过,怕自个儿狠不下心走;如今要是不走,才真是毁了他一辈子,悄悄儿的,不知道,不道别,就可以假装不难过。

少爷睡得沉沉,床榻边儿点了安神香,但陶阳不知道为什么连安神香都没办法让他把眉头舒展开来。

“少爷。”陶阳的指尖儿滑过少爷的眉心、眼睫、鼻翼,怎么都看不够似得:“以后别老是哭鼻子,都是大人了。”

鼻子一酸,陶阳一低头这眼泪就打在了少爷唇角,心口疼得麻了就不会觉得很疼了;陶阳在他唇边蹭了蹭,把那点儿泪珠子的酸涩和湿润都留给了自个儿。

天儿蒙亮的时候,安神香也快烧完了,剪窗也透进了些稀稀疏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