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非要敲开店门不可;说到底,就是心里的不甘而已。所以二爷帮他出城,送他去嘉陵关的时候,杨九是支持的,只要了了心愿,就能死了心,要不他得惦记一辈子。
可谁知道,大伙儿都想错了。
这少爷不是一时冲动,不是少年任性,也不是年幼胡闹;是较真儿的。
就像那年买烟花,哪里是因为买不到烟花撒泼哭闹,分明是要哄着那个喜欢烟花的人。
但现在,说什么也都来不及了。
所有人都说他不懂事儿,都让他成熟稳重,都劝他长大想明白了就好;所以一块儿变成了刽子手,砍了他的率真,灭了他眼里的光亮。
杨九觉着心里堵堵的,道:“那现在,怎么办…大林不会和师父闹吧?”
那师父得多难受啊。
“他哪里还有这功夫。”陶阳出了事儿,咱那大少爷哪里还会有闲心去干点儿别的;能走出一丈远都是个奇迹。二爷想了想,道:“陶阳会处理的。”
他从小就老成,比其他师兄弟都有主意多了。
杨九一下就放弃希望了,原本以为咱二爷有办法呢,但要是听陶阳自个儿的,那一准儿没有后来了。
他最懂事,也最狠心。
二爷眼神闪了闪,不多说,抬手拿起药汤喝得干净。
他不是不会,是不能;云磊清楚明了,他太了解陶阳了,陶阳从前不会忤逆师父,以后自然更不会;他从小在家里养大,师徒父子间有不能割舍的情分,这样的压力与责任担着,他只会选择道理上正确的一方。何况现在大林成亲,小珍的肚子里都有了他的孩子,不管怎么来的,这孩子是郭家的血脉是他大少爷的未来,陶阳从来就狠不下心去毁了少爷。
但说到陶阳,二爷是佩服他的。他是这群师兄弟里年纪最小的,却是最冷静稳重的,连师父也说和陶阳聊天儿总能聊到一块去;回想当时西北出事,他不想拖累了杨九馕的未来,可真看到她红着眼在跟前儿说:“辫儿哥,我哪也不去。”,他一下就心软得坚持不下去了,什么鬼道理鬼大局,哪有怀里的温暖重要。但陶阳不同,哪怕在嘉陵关见到了傻少爷,哪怕看他重病昏迷还喊着:“阿陶…”的时候,还是能狠着心赶他走,还能回来送上贺礼,亲眼看着少爷身穿喜袍娶他人为妻…
别的不说谁敢对杨九动念头,二爷眼一斜,身边儿的卫军兵士就动手了。
陶阳不会牺牲任何人,也不会打扰任何人,从前这样以后也是这样,无论眼下如何,云磊知道他需要早点回京了;有些事一旦撕破了最后一重纸,就再不会有以后了。吃不到糖的委屈和吃到以后又失去的感受,是不同的。
而云磊能做的,也只有安排些人在京里护着点,必要时候帮个手;这会儿人在天津,也没办法给京里那小子出主意,但就算在也没法子,木已成舟回天无力;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注定是要有牺牲的。
但愿他们,能珍惜眼前相处的时候,坦诚相待。
————————
“走吧。”
杨九一愣,仍旧握着二爷的手。
他说:“去看看遇见你之前,我待的小城。”
杨九一笑,对上他眼里的星星。
这世上有些人连在一起都是奢望,一块儿经历了那么多事,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又怎么白费时光去悲伤;珍惜当下,携手余生,不留遗憾。
少年梦(四十六)
少爷如今一心一意扑在了陶阳身上,他一皱眉一昏睡,立马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似得,这世上除了他自个儿似乎就剩陶阳了。
陶阳一直烧着,反反复复的,中间醒过来一会儿还强撑着笑意让少爷收拾收拾自个儿,吃点东西,别担心。
少爷闹腾着不走,就在房里头守着他,就在床榻边儿换了衣裳陪着陶阳喝了点儿粥。他病着,眼皮子都抬不起来,整个人昏昏欲睡,没一会儿又昏睡过去了。
少爷一下就手足无措起来,用雪水湿毛巾给他敷在额头上,想尽办法给退烧。大夫看了又看,药开了不少,这人是救回来了但这伤了身是没办法的啊。大雪天儿里,从桥上一脑袋扎进水里,没把脑袋给扎傻了就不错了,一场病是躲不过去的。
昨儿个撑着力气和少爷说了几句话,这一天都昏昏沉沉的,这会儿入了夜算是醒过来了,反而让陶阳觉着自己像睡了一整天似得,身子骨酸的不得了。
少爷就在床边,还是一脸紧张的样儿,凑的近:“阿陶…还难受吗?”
陶阳看这傻样,觉着心里软软的,笑得有点苍白,道:“渴了。”
“好!”少爷一听声儿,转身就倒水去了,吹了又吹再加点温水,自个儿还试了试就怕烫着他。
拿着水过来的时候,陶阳已经撑着身子靠坐在床边儿了,就那么看着他。
少爷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把水递到他嘴边儿,一点儿一点儿地小心喂着。
陶阳挑着眼看他,没忍住笑了出来,抬手擦了擦自个儿嘴角的水渍。
少爷一愣,看他眼里的笑意,嘟着嘴:“笑什么呢!”
陶阳笑着,晃了晃脑袋,道:“你紧张什么,我没事儿了。”
“还没事儿呢…”少爷放下杯子,给他掖了掖被子,嘟囔着:“都睡一天了!”
陶阳笑道:“照顾我还不乐意啊。”
“我敢啊?”少爷给他逗的,露出这些天儿来的第一个笑容,虽然有些憔悴但起码眼里又有了光亮,道:“你不乐意吧。”
这些天,都有了暖阳,雪也开始融了,他也就不觉着很冷了。
陶阳白了他一眼,有些好笑地垂下眸,避开他的眼神,低低说了声:“偷着乐呢。”
少爷一乐,手抹了把脸,似乎有些脸红的感觉;以前倒是没觉着这人这么能撩汉子啊,这话给说的。
少爷握着他的手,笑着:“大点声儿~”
“去你的!”陶阳一乐,骂了他一句;看着但是挺青涩的少年,说的什么话!敢情全是装的啊?
少爷也不闹,右手从他腰后绕过来,左手从前边儿围成一圈,裹紧了陶阳腰际的被褥别进了风。
陶阳一抬腕儿,揉揉少爷的耳垂,温声:“累不累?”
少爷摇摇头,又点点头。
陶阳一笑,像哄孩子似得:“别闹。”
少爷往他颈窝里又缩了缩,气息暖暖地打在陶阳脖子上,语气腻腻的:“多说点儿嘛,哄哄我。”
陶阳只觉着好笑,又被这傻少爷给腻得不好意思起来,笑着晃晃脑袋。
少爷窝着,笑容里有些坏孩子的得逞,还像从前一样有着少年的孩子气。
陶阳想了想,说:“和你想说的一样儿。”
少爷又腻歪着:“忘了,你说。”
从前都是他臭不要脸的缠着人家,什么话都是他说的,好不容易逮到个机会,抓点儿紧多听两句。要不等这人家病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