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宫陪同圣上用膳或是见几位元老忠臣。
“辫儿哥…”杨九站在屏风处,心头不安跟着连嗓音都有些颤。
“嗯?”二爷转手套上外衣,转过身来冲她笑:“怎么?”
杨九皱着眉,攥紧了衣角儿不说话。
“没事儿。”二爷走进,笑得如沐春风;抬手在杨九鼻翼上拧了一把,道:“今儿不能陪你出门了,在家等着我。”
“你和我说实话,到底怎么了?”杨九一把抓住他的手,一副不说明白不放他走的样儿。
外边儿的日头渐盛,院子里都是阳光穿透杨树叶儿落下的剪影儿。
九涵往里走了几步,在树下止步看着二爷,似乎在等命令。
二爷笑着,冲他点了点头示意他先等着。
“我今儿说不准得进宫一趟,先穿着省得回来换衣裳。”他说。
“我没问这个!”杨九急道。
这身袍子是个什么意思她还能不知道吗。
“处置几个不好的人。”二爷说,捧着杨九因为怀孕而胖了一圈的脸,笑道:“没什么危险,不用担心。”
“九涵和我一起去。”
两人对视了许久,二爷仍旧一副笑意盈盈的样子,杨九转头看了眼屋门儿外杨树下的董九涵。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杨九问。
眉头仍旧皱着,眉眼流露的不安。
杨九了解他,正因为他太过于在乎这个家,太过于在乎她,所以总是自个儿憋着不说想在背后处理好所有的事儿。
董九涵一直跟着他,亲如兄弟寸步不离,是他的左膀右臂;太师谋逆时,他带走了所有能战的人,独独把董九涵留守郭府。
这一回,他没有。
杨九信的不是他轻快的一句:不危险。
信的是他们之间的感情。
他把董九涵带走了,算是对她的一份安慰与承诺;承诺一定会平安归来。
二爷侧着身避开了杨九的肚子,轻轻抱了抱,道:“晚饭一定回家来吃。”
杨九鼻子又一酸。
当年她还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女徒,二爷也只是辫儿哥哥;他会教她唱《锁麟囊》,两人闲来无事就上书院和孟哥儿他们喝喝酒,说笑玩闹。
像玉溪的那幅良辰美景图。
“我和宝宝在家等你。”杨九说。
宝宝。
以后她会和宝宝一起腻咕他。
二爷心里一暖,像是青湖水面儿打了片落叶来,水波温和轻柔地荡开一圈又一圈。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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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吃过了饭,眼看午时后,日头渐偏了山,二爷哄着杨九睡一会儿才悄没声儿出了院儿。
董九涵等了许久,额上覆着一层细密的汗;看不出是夏燥还是心头多思。
“走吧。”二爷转手一打折扇,儒雅中跟着武将的那股子气宇轩昂。
“哥。”
董九涵跟在他身旁半步之距。
“要不您别去了,我带人去就成!”
二爷被这话给逗乐了,转手合扇一抬臂就结结实实地往董九涵头上打下:“你个猪脑袋!”
“我要不去,人家能来找你?”
“哥!”看这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董九涵急得想跺脚儿:“没有您这样儿的!”
“知道人家谋划着要来刺杀,还上赶着送上去让人杀!”
“说这些废话顶什么用!”二爷眼眸一横,故意凶了句:“你不是在呢吗?”
“这点儿出息!”
董九涵又气又急,可张张嘴有想不出什么话来辩驳自家爷。
都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若是只有他董九涵自个儿,他铁骨铮铮有什么可怕的;只是二爷的身子和腿脚再不能出意外了,万一打斗中有所损伤岂不是得不偿失。
二爷眉眼含笑,像是赴宴一般轻快又像是面圣一般脚步紧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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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紧的,爷还要回来吃饭呢。”
收官之战(一百五十九)
中秋之夜,人人争着定下酒楼高台,赏月对诗畅饮开怀,这酒楼早就没了位置。
二爷半月前就让人把元宵的船给修整好,趁着夜色朦胧游湖赏月,莫不快意。
这一回刺杀的人与从前那些政敌不同,是有公仇私怨,连带着好几番的事儿。人也聪明,来来回回地折腾着,虽说最后事败但人家也是坚持不懈地想要他死。
二爷上了船,少爷和张九龄是随后两人一块儿同上船的,打外头看也就兄弟三人加上董九涵带着的几名护卫。
湖边儿沿途不算热闹,只是家家户户燃起了红灯,这沿湖两道儿都是灯火通明的,看着温暖又欢喜。
二爷正喝着酒。
少爷在桌边儿,眼眸紧缩满是压抑的恼怒;看着眼前的酒杯不说话,像是等着什么来还有些等不及了。
“行了,喝口酒来。”张九龄笑着,往少爷杯盏里添了酒。
“没事儿,咱乐一个来。”张九龄说笑着,和二爷两人看着心情都不错。
等了那么久可算等到这一天了。
一网打尽,高枕无忧。
“边儿去!”少爷白了他一眼,有些气不顺的样儿:“阿陶就这么让人给欺负了?你看我弄不死他!”
“行行行,您是大爷。”张九龄和二爷一对视,两人都笑开了。
想想也是情理之中,他们乐的是未来,是筹谋已久的收官之战;咱们少爷可不同,他关心的只有陶阳。
所幸的是陶阳还能劝得住他。
前一段儿陶阳受了伤,第二日少爷就领着人堵巷口儿把魏靳给打了一顿。除了一口恶气还不算完,转头明面儿就上官府去告他蓄意伤人了。
结果也是意料之中,这样有预谋的事儿哪里会有什么惩处,也就是拖了那名伤了陶阳的小厮出来顶罪罢了。
总归私下打了一顿,算是出了口气。明面儿得去告,这才对得上他大少爷心疼陶阳的做法,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要是明面儿打了少不得又是一通纠缠,平白给了人机会去多算计。
万幸就是陶阳能劝住他了。
“陶阳头上的伤也好了吧。”二爷放下杯子笑道:“看你着急的。”
“你倒是厉害。”少爷端酒正要送到唇边儿,听了这话就放下了杯子理论起来。
“杨九伤了我看你什么样儿!”
张九龄喝着酒,含笑不语。
咱少爷哪里能放过他,要怼就一块儿怼全乎咯;道:“大楠伤的时候,你怎么把赵家给收拾了?”
“我们不是这意思。”二爷原本想说出口的解释又给堵了回去,看着这啥外甥就忍不住想乐。
真是一遇陶郎误终身啊。
三人正说笑着,这几杯酒下肚,船舱外头就响起了兵器交错的声响。
董九涵率先在船舱门处打落了几人落湖,转身撩开帘子就进了船内室,横刀挡在了二爷身前儿。
二爷看眼董九涵脸上的几滴血迹,皱了皱眉道:“慢点儿。”
着什么急啊,这才刚开始呢,先别杀生。
帘子被一刀横断,先是进了几个麻衣蒙面人,个个架刀围在了一边儿。
“好兴致。”
男子绛紫袍缓步进内,身边跟着一身穿黛兰劲装的蒙面女子。
虽说这身儿劲装好看,打起来是半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