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1 章(1 / 1)

大德云 汤娘子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能红了眼,心软得很。

夜深了,真凉。

老秦穿着单薄的里衣靠在剪窗下的墙,白月光顺着窗棂落下一束在他掌心。

堂主进了屋,对上了守在一旁的大楠的眼神,偏了偏头示意他先回去歇着。

大楠咬咬唇,往老秦身上看了看,最后垂眸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走了出去。

他也会叹气了。

堂主心里头有些憋闷;这最后的几个小孩儿都长大了,居然会叹气了。他和云磊费尽心思,横刀利刃拦下所有血影残忍,最后也没能保住他们的少年心。

这人啊,都要长大的。

堂主往一旁的椅榻走去,拿了上头的薄毯走到剪窗旁,蹲下身来将薄毯盖在了秦霄贤身上。

“她呢。”

秦霄贤的声音比往常更沉,嗓子眼儿里沉重的几乎听不清字儿。

堂主看着,沉默不语。

“你把她带去哪了!”他的平静又保持不住了,红着眼一把揪起了堂主的衣领,咬牙忍住近乎崩溃的情绪。

“入土为安。”堂主一字一句,平静冷淡的就像再说晚饭吃了什么。

她那么好的一个人,不能因为你而死不瞑目,不得安宁。

“把她还给我。”他说。

“把她还给我。”他说。

“把她还给我…”他哭得像个孩子。

也不对,他原本就是个孩子。

“老秦。”堂主抱住他,抬手轻柔地拍了拍他的肩背,眼神空空:“她不在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们还没成亲,她还没嫁给我。”他紧皱着眉眼,咬破了唇角儿一个劲地摇头,试图否认这样的话。

她怎么会不在呢。

“把她还给我!”他歇斯底里地吼着。

“要不是你在碳火里放了药叶儿,她怎么会不在!”

“把她还给我!”

这本是儿戏般的伎俩,平日里他定会有所察觉,可这回他满心满眼都是玉溪的安静的模样儿,苍白着小脸沉默地躺在他怀里,无论他说什么都听不见她的回答,安静得连呼吸都没有了。

再也听不见她喊一声,旋儿哥。

他闭上眼那一瞬,心里头是期盼着的,希望一睁眼就能看她在桐树下弹琵琶,转过身儿来对他笑,小跑过来扑进他怀里。

“她希望你好。”堂主说。

老秦昏睡之后,他进屋亲自抱起了玉溪,他低头时只觉得她的遗容十分安宁,嘴角还带着浅淡的笑意,似乎就是睡着了而已。仔细一看又觉得眉头有些紧,像是有些没能放下的事儿。

或许都是眼错看差了,但堂主想,她一定也是希望老秦能够好好的。

“你要是再这样,那这一辈子都别想知道她在哪儿。”堂主看着秦霄贤的眼睛,坚决果断而无比残忍的话儿,一字一句。

“我们不能看着你死,只能看着你生不如死。”

“如果非要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地折磨死你自个儿,那我告诉你,死了我也不把你和她葬在一块儿。”

生不同寝,死不同穴。

“孟鹤堂!”

两人四目相对,面红耳赤。

秦霄贤并没有和他孟哥动起手来,他知道就算动了手,孟鹤堂说得出的话也都一定做得到。

“你…”

“你怎么能!”

他揪着堂主的衣领,恨透了他,撞了又撞最后无力地垂了下来。

“你明知道她希望你好好的。”堂主软下声来,握住他的手:“她盼着你能安稳顺遂,娶妻生子成家立业。”

“你这么爱她,又怎么能让她不安。”

“成家立业?”他仰着头大笑不止,颈窝透进了一阵阵寒气。

“哈哈哈哈——”

他笑着笑着,唇角儿裂出了血丝儿,眼角滑落了泪滴。

“去榕城前,师父说这是难得的机会,”他又突然收了笑,目视前方,眼神空荡荡的,回忆着。

“难得给我们历练的机会,得之有幸名扬天下,失之交臂也不至于辱没师门。”

“咱们赢了。”

“榕城百年来的头一场儒林战,咱们拿下了魁首。”

“德云七堂,名动北直隶。”

“然后呢?”他从回忆里出来,看向孟鹤堂,笑得十分嘲讽:“咱们赢了,你告诉我然后呢!”

“她不在了,她不在了!”

他一下哭了出来,痛心疾首。

“她遇刺的时候我不在!”

“她坠崖的时候我不在!”

“她病重毁容,奄奄一息时我也不在!”

堂主按住他的肩,努力想安抚住他,却无奈的只能听他一句又一句歇斯底里的质问与自责。

“魁首有什么用?能把玉溪还给我吗!”

早知今日,当时就该违抗师命留在盛京护她周全,就算死也能陪着她一块儿,总好过她一个人在病榻上,孤独无助地折磨了一夜又一夜。

我不要名扬天下,也不想要那个魁首,我只想陪着她看桐花。

“这不怪你,不是你的错。”堂主一遍遍哄着,低声安慰着。

老秦和别的孩子不同,有事都憋着自个儿不痛快,越想越就是钻进死胡同里出不来;堂主怕他一辈子都给自个儿带上了枷锁。

老秦没再说话,只是低着头握紧了掌心,复而松开,再又握紧,反复几次。

他的白月光,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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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走了。”

焉知非福(一百二十四)

今年的春来得早,不过三月盛京的雪就消融得不见踪影了,往年这时候还有几场春雪没落呢。

原本以为是乍暖还寒的节气,眼看着雪没了,这天儿渐暖了些,盛京郊外的景儿也青绿渐浓了,大伙儿就知道这一场隆冬大寒算是过去了。

杨九最近吃得少,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夜里总也睡不着翻来覆去的,弄得二爷也睡不下了。

倒也没见她说哪儿不舒服,就是有些心不在焉,心里头时不时地就觉得难过起来,要不呢就是烦躁不悦。转个头儿的功夫,一见外头的杨树落了片叶子,她都能莫名地哭半日,

二爷被她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总也哄不好,心急的很。

从前杨九都是心大的,有事儿说出来,转过天儿来就乐呵了;这些日子是越来越爱悲春伤秋了,整日恹恹的没个精神也不爱和人说话儿,爱吃的那些甜食也都不吃了,每日就在院儿里呆着,连二爷都不搭理了。

从前都是她缠着二爷,二爷得空就逗着她玩儿,小两口的日子也算是有意思。如今是调了个儿了,不管二爷怎么逗她怎么哄着都不见她高兴起来。

好家伙,这内室地位一下就涨了。

今儿一下朝,二爷去了趟书院和师父他们说起了今年的几个堂院儿外出设教坛的安排了,也没多大的事儿。左不过就是七堂的安排,七堂因为榕城一赛而声名大噪,堂主就更不用说了,早些年这北直隶就没有不认识的了,去年年前又因为领兵勤王而受到陛下的赏识,如今越来越忙更是不能像从前一样随意安排了。

顺道儿去看了看老秦,他仍旧被看得紧紧的;虽然这两月都是安稳的,寝食都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