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4 章(1 / 1)

大德云 汤娘子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就知道要坏了,当时就策马往玉府来。

眼见着秦霄贤正往里闯,没有了半点儿平日里对所有事都不上心的模样;每个人都要长大,天意对这个肆意的少年却更残忍了许多许多。

堂主下马疾步上前,与九良两人一人一边儿拉住了秦霄贤。

“老秦!老秦!”眼窝子浅得一下就酸了起来。堂主极力想要他冷静下来,却怎么也稳不住他。

九良拽着他就往回走,哄道:“咱们先回去,先回去啊!”

他红着眼,胸膛起伏剧烈像是喘不过气儿来,吼着:“我要见她!”

挣扎着,一心想要挣脱束缚而去,似乎这道门拦住了他的心。

几番争吵,几番失去理智的挣扎。

堂主一拳砸在了他脸侧。

他跌坐在地,嘴角溢血。

“她不在了!你进去又能怎样!”堂主看着他,心疼里带着恼怒,骂着:“她的家人难道好受着吗?你进去了怎么样?去告诉她母亲要见她吗?你让人家为人母者作何感想?”不气他莽撞疯癫,只气他不管不顾,不爱惜自己,也不珍重她的家人。

面对丧女的母亲,任何的话都是一种打扰。

秦霄贤坐在地上,说不出话来,怔愣着看不出情绪,犹如没有灵魂的木偶。

看不清天空的颜色,也闻不到花香。

只觉得眼泪真苦,这心里真疼。

堂主到底还是带走了他,把他带回了书院,带回了清宵阁。

看着许久许久,没见他再闹过,也没见他问过关于她的半句话。

玉溪。

这个名字,如今连提都不敢提了。

后半夜夜深,堂主嘱咐着他好好休息,珍重自己,领着九良就在客房歇下。

回去了也放心不下,索性留下来看着他。

他不吵不闹,不哭也不笑了。

等到这阁楼空余他一人,他缓缓起身,扫过这屋里的每一处,恍惚都是她在这笑意盈盈的模样儿。

她站在楼梯口儿:“旋儿哥~”

她站在桌案前:“这画得真好。”

她窝在他胸口:“我想听你唱歌儿。

她站在这,与他十指相扣:“愿与郎君共白头。”

那日一袭青烟纱裙,嫣然巧笑:“旋儿哥,早点回来。”

他捂着胸口,觉得里头的心跳又急又乱,又酸又苦。

案上锦盒,是她那日桐树下画的一副良辰美景。

“他们说的我都不信,你回来亲口告诉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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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使山河不复,惟愿故景如初。

秋月白(八十五)

民间的传言,若是一人枉死,七日内不出丧则魂魄不宁,不得入轮回六道成为孤魂野鬼。

这是第五日。

玉府上下麻衣素缟为大小姐玉溪送行。

自小在香洲,她便最是听话乖巧,比旁人家的姑娘都聪颖伶俐许多。玉府在盛京站住了脚儿,这才随父母进京,后来还成了德云书院的女徒,成了这盛京姑娘们羡慕的女娃娃。

可没想到,这却害了她。

玉家父母悲痛欲绝,声泪俱下;夫人更是昏过去一次次。这是唯一的孩子,打小捧在手心儿的姑娘,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如何不是心如刀割,如何能够冷静自持。

丧礼请了同族长辈主持着,来往亲朋好友皆是面色沉重,但再如何,也只能无奈地留下一句:节哀顺变。

杨九想起了小珍过世时,玉溪说过,死或许才是最好的解脱。

因为小珍生而苦痛,所爱隔山海,与其互相折磨,不如放手重生。

当时她也想着,难道这人的一辈子就这样了吗?安安静静地离去,几年之后被人遗忘,就像从没来过这世上一样儿。

可是,玉溪不是小珍啊。

她父母在堂,挚爱相伴。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难道这一生就这样,再也见不到明月了吗。

德云书院的少爷们都来了,一个个的都没了往日的神采。白着脸,红着眼,抑制着颤抖不已的气息,礼毕后对着玉家父母磕了头。

九龄与大楠也不见平日里温暖快意的笑容,这两日里自责愧疚不已,寝食难安,消瘦许多,连着上门致歉几近泣不成声。

这是玉府唯一的血脉,嫡出小姐。

这是小师妹,手心里的德云女孩。

这是老秦心上人,未婚妻子。

可是,他们眼见着,她身中两刀后落入悬崖,结束这刚刚开始美好的一生。

他们都在怪自己。

玉溪的母亲,泪流满面也不忍责怪半分,曾说:“你们都是好孩子,丫头没错,你们也没错。就替她好好活着,孝敬父母珍重自个儿。”

别像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便是这样的母亲教出了那样的小师妹,师妹为他们而死,她的爹娘不怨不怪也盼着他们好好的。

德云的孩子们都给玉家爹娘磕了头,许下了日后替玉溪孝敬二老的诺。

杨九就在堂下,泪流不止难过得无以复加,但半句话也不得多说,与二爷十指相扣,白骨隐现。

二爷不语,垂下眸来为杨九拭去眼泪,胸口憋闷着,说不清对与错,只觉着当真是命运弄人,无可奈何。

秦霄贤是在丧礼末来的,一身黑袍挺拔清瘦,俊朗不凡。没了从前的少年肆意,身上那股悲伤更是浓重。

堂主与九良一怔,都打起了十二分的注意,生怕他在这闹起来。

有些人难过的时候,歇斯底里的模样儿,都不是在折磨他人,是在伤害自己。

他怎么会闹呢,他从来就没有闹过。

他最喜欢她了,最会宠着她了,又怎么能让她不安。

她一难过就爱哭鼻子,生气起来把唇角儿都咬出血印,以后可怎么办呢。

他缓步走近,看着眼前的灵堂笑而不语,苍白得吓人,嘴角微红像是要溢出血一样。

人们安静了下来,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到棺木前,这里头放的是她的衣物,玉家人为她办的衣冠冢。

她那么美好,站起来梨涡盈盈。皎若云间月,胜过这世上所有花香鸟语。

可如今,他们便用这几身衣裳,一方棺木封住了过往,送她离去。

他没有行礼,只是在棺木边儿,手覆在上头,笑容里满是苦涩疼痛的泪水,肩头颤抖不已,说不出话来。

玉氏族亲面面相觑,都有些不知所措。

堂主眼一酸,握住了他手臂,柔声喊道:“老秦…”

她不在了,你不能让她不安阿。

“你们怎么能这样…”他笑着也哭着,若无旁人地呢喃起来。

“怎么能这么做…”

像是读懂了他心里头的想法,陶阳上前及时地打断了他的话。

“老秦!长辈仍在,节哀。”

她不在,你难过,我难过,但对于她的父母才最是切肤之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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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遇到一个好姑娘,执手偕老。”

“只是别让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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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皱眉,你就心疼得不行,又怎么能伤害她的父母呢。

他笑出了声,嗓音里的哭腔浓重撕裂,眼里碎泪如珠。

“愿与郎君共白头…”

这堂间儿,无人知晓他说的是什么,但却人人都懂他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