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8 章(1 / 1)

我是宇文泰 天行之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前不肯派兵,是因为萧赞既然不忠,那么洛阳自然无法夺取,无法夺取派兵送死自然是得不偿失。

但是自从陈庆之取得荥阳大捷,轻取洛阳之后,大梁建康那边似乎又传出消息,有意派兵,陈庆之当日得了这个消息之后高兴非常,便与元颢商量。

当下还郑重其事的上了一封书给元颢,写道:“今远来至此,未服者尚多,彼若知吾虚实,连兵四合,将何以御之!宜启天子,更请精兵,并敕诸州,有南人没此者悉须部送。”

这封书载于《通鉴》,只不过这里面的天子乃是梁武帝萧衍,其中提了两个增兵办法,一个是向大梁请兵,一个是征发大魏本地的汉人当兵。

不过,元颢心中想到陈庆之兵不出数千,已自难制;更增其众,自己哪里还能约束得住?

当下坚决不同意,当下瞒着陈庆之给萧衍写了一封信,信中说到:“今河北、河南一时克定,唯尔朱荣尚敢跋扈,臣与庆之自能擒讨。州郡新服,正须绥抚,不宜更复加兵,摇动百姓。”

萧衍本来进兵的心思就不那么坚定,接到元颢这封书信之后,立刻就把所有的兵都给停了。

这些事情,陈庆之都原原本本知道得一清二楚,不待萧赞告知,但他也颇无奈,洛中南兵不满一万,而羌、胡之众十倍。

形势发展到这个局面,北伐其实已经注定失败了。

元颢作为间谍头子,自然对这一切了如指掌,在筵席之间,便劝陈庆之道:“将军威行河、洛,声震中原,功高势重,为魏所疑,一旦变生不测,可无虑乎?”

“不若乘其无备,杀掉元颢据有洛阳,然后征发北地汉人,赋予军籍,汉人豪杰之士甚众,此千载一时。”

萧赞的这条计策,陈庆之并未采纳,元颢是他所立,虽然昏庸无道,但是亲手杀害,他却没这般残忍。

随后,因为他直接拒绝了萧赞的建议,再之后的事情便是他为萧玉嬛所制,然后被萧赞易容了,好在萧赞为了指挥方便,还是将他易容藏在身边。

宇文泰听罢,唏嘘不已,这些事情,其实不待陈庆之说,凭借形势推理也能推理出来。但亲耳听闻,还是觉得惊心动魄。

陈庆之的失败,其实归根结底与兵法关系不大,而是政治的必然失败。

宇文泰接着将自己如何知道他被萧赞掉包之事约略说了一遍,只是掠过了和萧玉嬛度过了几个不提。

两个人谈得正是兴起之时,房主忽然回来,拿了一副肖像画,道:“你们在这可藏不了多久了。”宇文泰定睛一看,却原来乃是尔朱荣颁下的缉捕陈庆之的海捕文书。

两人一时都是大震,情知在此地逗留也不能良久。宇文泰见那农夫并未出卖自己与陈庆之,大喜之余,又赏赐了一枚金锭。

他看了看陈庆之,道:“节下,我帮你易容吧,你看如何”

陈庆之淡淡一笑,道:“好,咱们不能连累人家。”

宇文泰微微笑道:“易容之后,你便在这待着,我已经与主人家说好了,你养好伤,大概需半个月,一切的吃穿用度都帮你付过了,好好静养,伤好了便回建康。”

二五三、多情自古伤离别

陈庆之惨然的笑了笑:“一切但凭安排了。”他在北方,本来就人生地不熟,来了洛阳之后,洛阳四面受敌,总共才在北方呆了两个月而已。

这两个月,还都困在洛阳了。

宇文泰早已有心,当下掏出一副度牒,变戏法般的变成一件袈裟,陈庆之不由得有些愕然,宇文泰笑笑,道:“得委屈节下暂时做一段时间僧人。”

“不知节下对僧人的律戒、言辞熟悉否?”

陈庆之点了点头,他跟随的萧衍皇帝就是个皇帝中的僧人,做皇帝做到经常出家,然后大臣们用钱把他赎回重新做皇帝。

假设说南北朝的时候,大江南北有什么共同点。

那么无疑,和尚多以及寺庙多,是南北朝唯一的共同点。佛教文化极其昌盛,陈庆之成天跟着念阿弥陀佛的萧衍皇帝自然对佛教十分精熟。

宇文泰见他点头,道:“那就好办了。”

陈庆之本来这些日子遭萧赞软禁,形容已经与海捕文书上有有些脱节,只是那个农夫因为陈庆之这两日都住他家,所以能瞧出来。

这一扮了僧人,带了戒箍、度牒,再想辨认出来便没那么容易。

宇文泰如今的易容术也颇不错,算是熟能生巧,虽不如萧赞那般高明,但是经过他巧手这般部署一下,形容已然大变。

待到这一切都办妥当,转瞬之间又过了大半天,宇文泰心想陈庆之这边也没什么挂碍了,当下准备离开,但心中又隐隐有些不舍。

他与陈庆之算不上多深多深的交情,也算不上多久多久的友谊,但是男人之间的感情,有时候不是以时间长短、深浅来衡量的。

白头如新,倾盖如故。

他与陈庆之这短短一年来相识,他深深知道陈庆之是个不错的人,不过,这一次离别,也许他们日后再也见不到了,彼此天涯海角。

他会在关中大展拳脚,而陈庆之再也不会有第二次北伐机会。

想到此处,他紧紧的抱住了陈庆之,久久不忍分开,陈庆之自然也是心有所感,道:“这一别,只怕再无相见之期了吧。”

宇文泰点了点头。

他忽然想起什么,道:“陈霸先也逃出来了。”

陈庆之点了点头,他知道尔朱荣困不住陈霸先,宇文泰道:“以后最好劝他远离朝廷,大梁朝廷不稳的,最多二十年内,便会倾覆,到时候陈霸先有机会。”

陈庆之道:“哦,你还会卜卦算命了?”

宇文泰笑了笑,道:“天时人事如此,可以知之。”

陈庆之淡淡一笑,道:“我也有话赠给你。”

宇文泰哈哈一笑,道:“节帅临别赠言,可见贵重,黑獭当洗耳聆听。”

陈庆之道:“先前我总觉得天下英才,荟萃于南方,但这次北方之行,看的出来,北方人也很聪明,不过,很多人也是小术而已,皆非大道。”

宇文泰问道:那何谓大道?

陈庆之道:“以仁德为心,辅之以聪明,方为大道。一个人聪明而心术坏了,终难成就。谋略这东西,若不能以仁心仁术为根本,到头来害人害己。”

宇文泰微微一笑,道:“节帅,谋略也分善恶吗?”

陈庆之断然点头道:“谋略当然分善恶。善谋者,报国保身,恶谋者,害国亡身,你我分别在即,你日后定当牢记我这句话。你要想成大功业,便要仁德。”

宇文泰很郑重的点点头,道:“节下所言极是。”

临别之际,虽然两人都有千言万语,但是终究还是不得不分开,宇文泰望了望陈庆之如今光葫芦瓢一样的脑袋和僧人装扮,不由又悲又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