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途知返,弃暗投明,前来投靠于朕,朕既往不咎。”
宇文泰心中一怔,心道:“什么迷途知返,弃暗投明,这可不是胡说八道么,自己不过是顺路回洛阳罢了。”
不过,他也不揭破,谁知道全旭、杨忠他们投军之时都是怎么说的?这元颢说不定是把自己这些人当成他的政绩宣传材料也未可知;
他心念未已,只听得元颢道:“朕如今兵马未广,粮草未多,朕之所以还留在睢阳,也正为此。”
宇文泰微微一笑,道:“陛下可以在睢阳征兵的;”
元颢摇了摇头,道:“难啊;”
宇文泰心想:“你屯兵不进,便无斩获,无斩获便无战利,萧衍现在又因为萧赞断了供应,自然极难。”
但心中虽这么想,口中却不能这么说;
他在陈庆之那里已经粗略的了解了一下,元颢如今麾下人马并不算少,陈庆之麾下有人马七千,这是汉军。
大军从铚县出发,攻克荥城;一路都有招降纳叛,江淮戍边的大魏军士十之七八都已经投靠了元颢,这时元颢麾下,鲜卑军士应该少说也有两万余众。
而且,元颢原来对抗葛荣前线的一些兵马,自元颢逃亡大梁后,四散溃逃,如今听说元颢已然称帝,又逃往元颢这里的亦复不少,足有数千人;
七七八八,拾掇一下,元颢麾下,加上陈庆之的白袍军,如今应有四万人众。
但是具体的兵员数字,陈庆之并不知晓,因为第一,陈庆之不通鲜卑语,这些鲜卑也不隶属陈庆之指挥,而是由元颢之子元冠受亲自指挥。
这些军人的花名册、给养各种,陈庆之甚至无权过问。
这么多人,其实就北伐而言,征讨一个大国,人数当然还是少了点,征兵工作确实有必要进行,宇文泰和陈庆之也讨论过这个问题。
不过,陈庆之的征兵难,和元颢的征兵难,简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陈庆之的征兵难,是因为大魏国境,按照大魏制度以及兵役办法,汉人不得从军,只能耕种,所以陈庆之无法募兵,即便是有人投军,也是毫无军事素养。
杨忠、全旭和李泉之所以投军不过几月,升迁如此之快,和陈庆之的部队只有消耗、没有补充也有很大关系;
陈庆之这才是真正的征兵难。
孤军血战而无补充。
元颢见他面有思虑之色,倒没想到他在联想陈庆之的征兵难题,问道:“朕有两件事,想请你帮忙?”
宇文泰微微一笑,心想如今你为刀俎我为鱼肉,还虚伪的用帮忙这种词汇,直接说不就得了,当下问道:“不知陛下的两件事是什么?”
元颢道:“第一件事,想请你征兵时去帮朕宣传宣传,宣传你带了杨忠、全旭、李泉等麾下数千号人脱离了尔朱荣前来投朕;”
“到时候你再将尔朱荣如今溃败、不得人心之事大肆渲染一番,反正这也是实情。”
他想的极好,这般一宣传,有宇文泰这般现身说法,说不定睢阳附近持观望态度的人便踊跃投军了也未可知;毕竟元颢的大敌唯有尔朱荣。
尔朱荣麾下都远远跑来投降,尔朱荣哪里还是问题?这么一现身说法,自然会大大吸引那些徘徊举棋不定的人。
宇文泰却大不以为然,情知这不是好主意,心道:“这可不是教我睁眼说瞎话么?”
当下摇了摇头,道:“陛下,您这一策,对您募兵那是大大有利,但是若真要招降英雄俊杰、那可大大不成?”
元颢撇撇嘴,不以为然,道:“哦?怎么说;”
宇文泰道:“陛下方才不让我下跪,伸手搀扶,礼贤下士之风值得钦佩,但您让我宣传我率了数千人脱离尔朱荣来投,贺拔一听就知道是假的。”
“贺拔都督这人吧,耿直、较真,眼里不揉沙子,他如果认为陛下未必诚信,只怕陛下将来与尔朱荣敌对时,陛下要招揽贺拔都督可就难了!”
“当然了,陛下可以不在乎贺拔都督的态度。”
他故作惋惜的摇了摇头,心中揣测,自己这般描摹贺拔岳,语气之中将贺拔岳说的仿佛能够招降一般,元颢定然会大感兴趣。
毕竟,作为尔朱荣的左膀右臂,如果真能招降,那便是断尔朱荣一臂。
贺拔岳麾下,贺拔胜、李虎、独孤信、赵贵哪个不是能征惯战的猛将?谁不眼馋?如果贺拔岳降了,这些人都会成为自己麾下,确是远远超过招降眼前这个宇文黑獭。
一百七十七、难道是宇文护
元颢果然有些动心;
他神色迟疑,道:“你说贺拔岳有可能投效于朕?”
宇文泰笑了笑,道:“陛下只要礼贤下士,不弄虚造假,到时攻克洛阳,还复旧都,贺拔都督肯归附陛下那不是水到渠成之事么?”
元颢微微一笑,道:“你说的对,方才的事情是我欠考虑,主要也是因为兵源不足,所以动了歪心思,这一页揭过。”
宇文泰心想总算凭着一张嘴天花乱坠的把征兵的事情避过去了,但这厮还有第二件事,也不知道是什么。
他来陈庆之军中的事情,他路上已经写信给孝庄帝交代过,孝庄帝也同意他在军中便宜行事;
但贺拔岳等人随尔朱荣去了邺城,贺拔岳未必收到他的信,再者,这事情传到尔朱荣耳中,对贺拔岳只怕并不太好,所以,征兵这事他是必须推辞掉的。
至于贺拔岳投诚元颢?就算贺拔岳想投诚,他还得劝他思量思量呢,如此虚伪奸诈之人,一看就难成事;
也就大梁皇帝萧衍老眼昏花,把陈庆之及其七千虎贲将士投给此人做政治投机;
这种事情,历朝历代,哪有七千汉军便能北伐得国的?当年无论是大晋的桓温、还是大宋的刘裕刘寄奴北伐,都是千乘万骑。
这元颢还不知道怎么算计陈庆之呢?
他正在想着,元颢的算计已经来了,道:“既然第一件事作罢了,这第二件事,你可一定要帮忙;”
宇文泰微微一笑,道:“不知道陛下的第二件事是什么?”
元颢:“陈庆之是汉人,这七千汉军掌握在他的手中,朕总觉得芒刺在背,朕是大魏皇帝,岂能受人挟制?”
宇文泰心中立即想到农夫和蛇的故事,心中暗暗的啐了一口,暗道:“若非陈庆之襄助,你能一口一个朕字?如今大军距离洛阳尚关隘重重,便已算计。”
元颢道:“这事你不能又推脱吧?你也是鲜卑,难道看朕被汉人挟制?”
宇文泰心中道:“我是鲜卑又怎么了?我特么还是人呢;”
但元颢这么说,他确实难以推脱,方才已经拒绝了征兵之议,若再拒绝此事,只怕元颢会有疑虑,他来投不久,并非是与元颢撕破脸的时候;
当下便道:“陛下说的极是,但此事尚需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