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五再次停步,回头。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朱五用手指点着谢富安的脑袋,“你知不知道你在和谁说话?知不知道老子是谁?老子做事用你教?不看你是个女人,老子早打你了!”
谢富安挺着胸膛,居然毫不畏惧,“来,来,你打你打你”
随后,马上后退几步,捂着胸膛,“你怎么知道?”
朱五冷笑几声,面对面贴上去,伸手在他下巴上捏了一把,“你当老子瞎啊!下巴上连根毛都没有,脖子上光秃秃的,皮肤嫩得出水,腰还没老子的大腿粗。老子就是心善,换成别人,你还能好好站在着说话!”
“你早就知道?”
谢富安有些恍惚,接着脸色马上变得愤恨,尖叫一般说道,“你既然早知道我是女人,为啥还动手动脚的?”
说着,边哭边喊道,“你拉我的手,你楼我的肩膀,你还”
“我还捅你这里了,咋地”
朱五恶作剧一样,手指头在谢富安胸膛上点着,“就点你了,咋地?就点了,咋地?”
他点一下,谢富安推一下。
边推边点,谢富安防不胜防。
“就点了你了,咋地?”
朱五嘴里冷笑着,心里不知怎地就是感觉特别痛快,“就点你了,咋地?葵花点穴手”
啪!
一声脆响,朱五脸上以麻。
紧接着半边脸都是火辣辣的感觉。
“你”
朱五怒了,来到这个世界到现在,第二次有人敢他的耳光。
他朱五以前虽然是个乞丐,可是没被打过脸。
出生入死这几年,敢跟他扎刺的,也都成了他刀下的亡魂。
今天,居然让一个蠢丫头给打了。
他娘的!
而此时,朱五似乎有些失神,眼前的影子和另一个人好像有点重合了。
第一次打他的,是秀英姐!
不过,那次可远没有这次这么疼啊!
就这么一愣神的瞬间,谢富安已经哭着跑远了。
一直在旁观着的朱玉,抽出小刀就跟上去。
“你干啥去?”朱五拉住他问。
朱玉鼻子一甩一甩,“爹,他敢打你,俺去宰了他!”
“回来!”朱五没好气的给他一脚,“你添什么乱!”
随后,朝着谢富安跑开的方向看了看,路边几个魁梧的寻常百姓汉子,满是歉意,甚至惶恐的对着朱五低头,讨好的笑笑。
谢富安有点蠢,但是人家家里不蠢啊。
小丫头那次出门,身边不是一群人乔装打扮的跟着。
朱五为啥出来不带亲兵,金陵城里有的人是想他死。
但是谢家的保镖在暗处,不比自己的亲兵差。
天色有些暗了,地上朱五和朱玉的影子,拉得有些长。
“爹?”
“啥事”
“您刚才说的那个啥葵花点穴手,是啥?”
朱五忽然童心大起,对于手下的老兄地他总是不苟言笑,但是对于假子营这些孩子,有时候他难免露出自己的少年心性。
毕竟,两世为人,他的年纪都不大。
于是,双手摆了个造型,“想学是吧,我教你啊!看好!”
说完,呼呼的点了几下空气,“葵花点穴手!”
朱玉学着样子,嘴里大叫,“葵花点穴手!”
朱五脑筋一转,手指头飞快的点在朱玉的身上,“葵花点穴手,你动你是狗!”
朱玉,
一 银币
腊月初三。
风,南。
阴天,大雪。
宜,祈福,破土,修坟,出行。
忌,嫁娶,纳吉,放水,合居。
天空有些灰暗,战马在嘶鸣。
指甲般大的雪片,恶狠狠的打在脸上,士卒们迎着风雪出城。
从天空俯瞰,地面上是一道扭曲的洪流。
战马上的朱重八,矗立在城门口,用目光注视着没个出城的士兵。
又熟悉的面孔,便会报以微笑。
雪不断的打在他泛着白气的铁上,他的铁甲护肩上也满是皑皑白雪,然而他的身子一动不动,和山一样屹立着,似乎谁都撼动不了。
“哥,俺找人问过了,有善长看天气的先生说,这雪得好几天呢!”徐达慢慢策马过来,抓着缰绳的手冻得通红。
朱重八依旧看着出城的士卒,嘴角慢慢带起一丝微笑,“没事,出其不意。这么大的雪,谁能想到咱们出兵!”
说完,慢慢的抬头,目光移到了城墙之上。
城墙上的门楼里,他的妻子一只手扶着腰,一只手扶着墙头,默默的注视着城下。
随后,似乎两道目光在无声中汇聚到一起。
你在家安心等咱。
你放心去,家里有俺。
一切,尽在不言中。
城下,朱重八忽然动了,猛的挥舞马鞭,身上的雪花飞溅。
“驾!!”
城头,马秀英轻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眼神中少女的青涩早就褪去了,取而代之的将为人母的刚毅。
“封锁濠州城门,重八回来之前,谁都不许开!”
这边是漫天风雪,江对岸是暖阳和风。
定远军大元帅朱总管的帅令,说出来就圣旨。
这座金粉之都,一夜之间所有的歌舞酒肆,青楼窑子全都停了。并且严禁酿酒,不管是谁抓到一律斩首。
没人反对,没人敢反对。城中的商人们连声音都不敢有,定远军的臣们对于这两条法令,更是举双手双脚赞成。
粮食就是命,这年月用粮食酿酒百害无一利。大伙都是反贼,还没打下江山,更不应该享受这金陵的纸醉金迷,歌舞升平。
褪去了声色犬马的进陵城,在冬日里显得格外庄重。百姓还是一样的活,日子还是一样的过。青楼也好,酒也罢,并不是他们生活中的必须品,甚至都不是他们可以负担的消费品。
城市的繁华来源于百姓的建设,但是城市里的繁华其实和大多数人无关。活着,其实本就和繁华不怎么搭边,他再怎么繁华,百姓也得自己挣钱吃饭。繁华?给谁看啊!
再说,乱世中的繁花似锦,挡得住几刀?、
军营里,总管议事厅中,朱五和手下的将领们,又一次站在了那副巨大的地图前。
郭小四拿下镇江,兵不血刃的丹阳金坛两县,把刀架在了扬州的脖子上。沿着这条线,下面还有常州,常熟,天下闻名的苏杭。
郭小三和常遇春朱进伟,拿下了安庆宁国徽州三城,在地图上看,定远军像一个钳子,完全包围了富庶的江浙之地。
定远军发展的太快了,尤其是渡江之后,滚雪球都没这么快。前面有无数的富庶城池,数不尽的资源。承平日久的南方,本就没有多少兵备,在定远军这些淮西汉看来,都是肥肉。
“兵不够!”朱五从地图上收回眼神,苦笑着摇头,“渡江之后,七万大军咱们还怕养不起,现在看来没有十五万人,铺不开!”
李善长,胡惟庸,冯国用等人都是笑。
冯国用笑道,“既然兵不够,总管招就是了!”
李善长也说道,“可以一边打一边招降!收拢地方降卒为我定远效命!”
朱五摇摇头,手放在腰间盔甲的皮带上,“招兵还得从淮西招!还得咱们家乡子弟,告诉和州的李赛,和州定远那边开始招兵,无论是良家子还是流民,都行!”
“总管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