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柴房中,范正躺在柴草上,静静的看着月光。
忽然,窗外闪过一道黑影。
范正急忙站了起来,身子靠着墙壁,一脸警惕的从大门的缝隙中往外看去。
“爹,爹,是我,范玉田!”一个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
范正投过大门的缝隙,向外看去。
果然,来人正是他的儿子。
“你怎么来了?快走,赶紧走,再不走的话你就走不了了。”范正急忙呼喊道。
这里毕竟不是军营,纪律和军营也没法比,当那些人将范正塞进柴房之后,他们就拿着赏钱跑出去喝酒去了。所以范玉田才能进来。
范玉田低声道:“爹,我今天正在家中读书,忽然听家中奴仆说,你被家主关起来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别管,你赶紧走。对了,你赶紧去龙门堡告诉赵赵大人,就说范永斗已经投靠了皇太极,他们已经将喜峰口的布防图给偷了,并且送给了皇太极。”范正急忙从身上扯下一块玉佩,从大门的缝隙中塞了出去。
“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范玉田如同一个书呆子一般,将玉佩紧紧的攥在手中,不停的问道。
范正长叹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如今范永斗这老东西要杀我,你赶紧走吧。不然,你也活不了。”
“什么?家主要杀你?这是真的?”范玉田还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我这就去找家主求情,希望让他饶过父亲。”
“没用的,你要是去了,指定会被他抓起来,趁着他还没想起这茬,你赶紧跑吧。”范正看着一脸书呆子气的范玉田,心里焦急万分。
“既然求家主没用,那我就将父亲救出来。”范玉田说着便从地上捡起一块砖,往大门上的锁砸去。
可砸了好几下,挂在大门上的大锁依然没有丝毫反应。
“爹,这锁我砸不开,这该怎么办呢?”范玉田看着完好无损的大锁,直接哭了出来。
“哭哭哭,从小到大就知道哭,你赶紧给我走,你再不走,我就没有你这个儿子。”范正看着哭哭啼啼的范玉田,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之色,如今就算是赵范永斗这老家伙求情也没用了。
范永斗是个什么东西别人不清楚,他自己可十分清楚。
这是一个把利益和自己的脸面看的比任何东西都要高的人,杀人对他来说,就像是吃饭喝水那样简单。
今天范正当堂喝骂了范永斗,这就将范永斗死死地得罪了,按照范永斗的脾气,是肯定不能放过范正的。
如今的范正,唯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儿子范玉田。
范玉田幼年丧母,性格本来就内向,再加上他从小到大只是捧着圣贤书,哪里经历过这种事情?要是被范永斗给抓住了,那必死无疑啊。
“你赶紧给我走,听到没?”范正指着范玉田,厉声喝骂道。
范玉田看着一脸冷厉的范正,擦了擦眼泪,拿着范正交给他的玉佩,向着外面冲去。
范正看着离开的范玉田,长叹一声,“唉,别怪为父,为父也是没有办法啊。”
范正看着消失的范玉田,直接仰靠在门板上,无力的看着窗框外面的月亮。
“呦呵,这不是范大掌柜的吗?你怎么成这副样子了?”范华一脸戏谑的从窗框那边看着范正。
几刻钟之后,范华领着一帮子人来到了柴房。
范正轻蔑的瞥了一眼范华,冷冷的道:“是不是那老东西叫你来杀我的?”
范华道:“什么老东西,那是家主,是你的大伯,你这人说话好没礼貌。”
“礼貌?我都快死了,还要什么礼貌?”范正戏谑的道。
“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我也只能成全你了。”
范华轻蔑的笑了笑,随即将柴房的大门打开,领着几个家丁走了进去。
片刻之后,范华重新走了出来,他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对着旁边的家丁道:“将他弄到宣镇外面,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吧。”
“哎,忘了还有这狗东西的儿子呢。你,跟着我走。”范华指着一个家丁,沉声说道。
与此同时,一辆马车在宣镇外面的官道上急速飞奔着。范玉田坐在马车的车辕上,不停的抽打着拉车的马匹。
“该死的,来迟了,让这小兔崽子给跑了。”范华从范正的家中走了出来,一脸郁闷的说道。
第二天下午,赵正在校场中检查士兵训练情况。
“大人,有人来了!”李小三从远处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冲着赵大声嚷嚷道。
赵转过身去,看向李小三,“谁来了,毛毛躁躁的。”
“回大人,是个年轻人,他说他是范正的儿子,说找您有大事,他给了我这个。”李小三说着就将范玉田给他的玉佩拿了出来。
赵从李小三手中接过玉佩,只看了一眼就认出了这枚玉佩乃是范正经常佩戴的。
“把他带到这里,看看他究竟有什么事来找我。”赵将玉佩重新还给李小三。
“是!”
片刻功夫,李小三就领来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走了过来。这年轻人长的和范正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年轻人穿着一件灰色的长衫,上面满是尘土,看起来应该是急速赶来的。
年轻人好像哭过,脸上满是泪痕。
赵看着他,问道:“你是范掌柜的儿子?因为什么来找我?他怎么没来?”
“大人,我父亲可能,可能都没命了。”范玉田扑通一下,直接跪在了赵眼前。
赵一惊,急忙将他扶了起来,“范掌柜的发生了什么事?你赶紧起来啊,他还怎么没命了呢?”
范玉田被赵扶了起来,他抹掉脸上泪水,缓缓说道:“我父亲让我告诉大人,范家家主范永斗私通建奴,将喜峰口处的守军布防图给偷了出来,送给了皇太极。”
“什么?你说什么?你说的可是真的?”赵大吃一惊。
“是真的,我父亲得知之后,也不知道什么原因,直接被范永斗那老家伙给关了起来。估计现在已经没了。”
范玉田一脸悲恸的说道。
赵看着范玉田的样子,也不似作伪,当即就相信了他。
“小三,领着范公子去洗一个热水澡,然后再领着吃一顿饱饭。”
赵对着李小三沉声说道,随后朝着守备府的方向而去。
在守备府前院中有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房子,这房子乃是刘众日常工作的地方。
赵看着坐在房子中处理公事的刘众,直接推门而进。
“大人,您是有什么事?”刘众急忙放下手中的毛笔,站了起来,一脸疑惑的看着赵。
赵看着刘众,将刚才范玉田说的那一番话缓缓说了出来。
“该死的,这些商人简直就不是东西。当年萨尔浒失败,就是辽东那边的商人给引路,现在又是晋商引路。这些该死的东西。”
刘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一脸愤怒的说道。
“现在不是生气的地方,当务之急是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