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1 / 1)

公主移情后前夫后悔了 小落苏苏 3558 汉字|3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58章

  语气泠然, 楚修辰眸子里翻涌着杂乱无章的思绪,却在这殿上并未彻底发作。

  他身形如朝气蓬勃的劲松,挺拔高挑。

  “我倘若执剑披甲, 没有一次是不流血百万。且不说邕州十万亡灵尚未安歇,就是我父母如今,仍旧尸骨未寒。”

  他眼眸裹着千万般思绪, 面前站着是薛衍。

  是难平,更是不甘。

  正是他造成了兄长的死。

  也是他为了谋权, 进而教唆许兆元迷失心窍, 在当夜原本暗度陈仓的策略上, 反戈相向。

  更是因为他的不择手段, 姜知妤才会落到后来久病不治的程度。

  看着楚修辰这般模样, 薛衍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

  他倒吸一口冷气。

  “如何得知这些并不重要,”楚修辰厉声, “我尊您为长辈,也盼您能如实相告。”

  楚修辰脸上是稳操胜券的模样。

  “单凭我一人说辞自然无力, 可在明州府库搜出的大量粮草又作何解释?章怀良与您往来私交究竟有多频繁,国公自以为这件事自己不作干预, 手未曾伸于明州, 便能瞒天过海了吗?”

  楚修辰仰起头,棱角分明的脸洒落着殿内的斑驳金辉, 他沉身跪下,“圣上,臣虽资历尚浅, 却不是轻浮随意之人, 如若我今日所做不符其实, 臣愿以死谢罪。”

  即便是跪于砖石上, 头顶上万人仰赖的天子,楚修辰浑然天成的矜贵与清冷,依然如那雨后松竹,极度瞩目。

  姜知妤的手不自觉地攥紧,指甲微微嵌入掌心。

  的确,殿内只有她与楚修辰,也可以这么说,只有楚修辰一人知晓舅舅日后的举动。

  而楚修辰今日进谏,知晓恐会触了万明帝的逆鳞,便用自身作为担保。

  他今日这般行为,恐是筹谋了许久。

  姜知妤继续抱着双膝,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且不说父皇那般信任舅舅,又在意母后的感受,如若稍后母后入殿,遇到这般情景,以往她定然是要全力护着舅舅的。

  的确,只凭章怀良一人道出与薛家关系的凭证,薛衍定然是将此事与自己的关联断了一个干干净净。

  父皇大概不会料想在那一日,竟是自己的枕边人密谋算计着他。

  姜知妤唏嘘不已。她不想,也绝不会再让此事发生。

  随后薛郁离入了殿。

  可她似乎有些不解自己为何而来。

  她好奇地打量着殿内陈设,第一件事不是行礼请安,而是小跑着上前拉着薛衍衣袖,急迫地询问着:“哥哥,你怎么伤到了脸?”

  一旁的楚修辰循着起身缓缓抬眸,只见姜湛一步步从台阶上走了下来。

  眼眸里的怒意无处掩饰。

  薛衍推开了她的手,极力保持着两人的距离。

  “阿离!你……”

  他知道薛郁离究竟因何事而疯。

  薛郁离看着姜湛朝着自己一步步走来,只觉恐怖,下意识地躲到了薛衍身后。

  所幸此刻殿中并无任何宫人,否则皇后这般失德无状,定会引起满宫非议。

  姜湛看着此景,倒是有些滑稽可笑。

  自己的皇后疯了,甚至畏惧自己。

  “朕早就知晓,你不是薛衍,是吧?”

  姜湛扯了一下嘴角,“早在薛家公子幼年,便因一场事故不幸殒命,是有此事吧?”

  万明帝像一位看透世事的老者,两手负于身后,继续朝着两人走近。

  薛衍转身看向薛郁离,她的眼眸格外澄澈,不像一位把持后宫十余年,端庄娴熟的一国之母。

  犹如一只涉世未深,误入樊笼的麋鹿。

  “朕还知道,你的生父是匈奴人。这几十年,你一直顶着这层身份,私下里与不少朝臣商议,是吧?”

  姜湛转过身,背对着所有人,抬起头看着殿前头顶上那块,廉政爱民四个大字的匾额,感慨万千。

  楚修辰陡然睁眼,不可置信地看向薛衍,刀锋一般的目光扫射到薛衍的脸上。

  此刻薛衍的脸刹时变得苍白,他竟是不知,原来万明帝居然会知晓此事。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一旁茫然的薛郁离,钳制住她的皓腕,咬牙切齿:“原来,你早就将此事说出去了?”

  如今成王败寇,他差的不仅仅是一步,而是层层叠叠的荆棘。

  姜湛今日不会放自己一条活路。

  薛郁离被吓得连忙试图挣脱:“我没有,没有,哥哥,你带我离开这里好不好,我也不想待在这里了。”

  “阿离只有你──”

  薛郁离推搡间,摔倒在地。

  薛衍愤慨,又是这句话。

  那几日薛郁离来省亲,一举一动已然不太正常且符合她的身份,之后更是……在府上那般冲动妄为了一次。

  那时,他才知晓薛郁离待自己的情谊不一般。

  而那日在重阳宫宴的间隙,薛郁离又向自己提请了这个诉求。

  带她走。

  这么多年薛郁离与他兄妹俩相依为命,薛郁离知道他的一切,也是心甘情愿地入了宫,只是为他筹谋一切。

  如今她却成了绊脚石。

  他挣脱离开凤仪殿不出一个时辰,便传出薛郁离癫狂急躁的急症来。

  她,是被他逼疯的。

  此时,薛郁离被推到在地,指尖指向不远处姜湛的靴子。

  头上的一支金簪因此重重摔出,在地上逶迤拖了一段距离。

  只是这一次,姜湛迟迟不曾转过身,扶起她这位妻子。

  “不是皇后告知,她什么都没说,是朕私底下查的。”

  夫妻同床共枕这么多年,薛郁离日有所思,夜间也偶尔会呓语喊出一两声哥哥,他都知道。

  他不是什么都没有怀疑过,薛郁离看向他的眼神总是那般疏离勉强,甚至日常的一些接触都唯恐规避。

  世上痴情种莫过于此,即便如此,他还是愿意一如既往相信着薛郁离,朝夕相伴半生,或许对自己仍旧是有情谊的。

  倘若不是薛郁离被逼疯,他依然会选择就这般将此事隐瞒下去,遮掩他那早就被冲得七零八落的自尊心。

  “来人,把章怀良押入地牢,连同薛衍一道收押,薛家三子,停职查办。”

  姜湛似乎不太触动,说这话时格外平静。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情形险峻,他必须给朝臣交代,给东宫一个交代。

  姜知妤听着殿内逐渐没了声,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朝着屏风外缓缓走去。

  宣室殿原本不是她一个公主贸然窃听的地方,明明是她已料想的结局,却总还是不想自己那般糊里糊涂下去。

  儿时她便经常看着薛郁离看着寝宫里那副锦鲤图久久不曾回神。

  大概这么多年,薛郁离也知道自己只是池中鱼,挣脱不得。

  她一心一意为兄长谋划,就连姜知妤都能看出舅舅舅母算得上夫妻情深,她不过是奢念。

  她那般待冷落自己的丈夫,那般待忽略自己的孩子。

  心底里唯一念想的哥哥,却不认她这有违纲常的品性。

  若是不疯,倒便不是个正常人了。

  楚修辰看着姜知妤行动迟缓,情绪同样不是太好,轻步朝殿前而来。

  姜知妤看着姜湛显得落寞的背影,脚步越发沉重。

  余光匆匆略过楚修辰看了一眼,姜知妤提起衣裙,迈上台阶,眼睫轻颤。

  “父皇,”姜知妤语气渐弱,“原来父皇一直知晓舅舅此事……”

  她原本想着姜湛是否会急火攻心,像前一世那般染上中风恶疾。不曾想过,原来他当真会将此事隐瞒已久。

  就连姜知妤也是直至今日才发觉,原来薛郁离竟是对这位兄长存着不该有的念头,才会那般鄙夷后宫的一切,却仍旧要装出一副大度的样子。

  薛郁离仍旧跪在砖石上,头深深地埋在地面,只是嘴里仍旧呜咽着念叨着什么话,含糊不清。

  “其实我……”

  姜知妤顿了顿,继续对着姜湛的身后解释:“我知道,我不是母后所出。”

  不管万明帝日后是否还认她这个来路不明的女儿,她都要如实奉告,算是有始有终。

  楚修辰怔怔地凝视着姜知妤的背影,心脏被一阵巨大的力攥住。

  他原本以为,前一世薛氏给五公主下毒,不过因为姜知妤姓姜,只是他们大计里不值得挽留的棋子。

  如今他才反应过来,姜知妤甚至不是皇后所出,与皇后谈何有半点母女情分在。

  她的不幸存在,的确是个难解的局。

  一份难熬的情绪,一点点蔓延到楚修辰的指尖。

  “父皇知道。”

  姜湛转过身,摸了摸姜知妤梳成宫女发髻的青丝,“阿岁怎么今日会来此处?”

  姜湛仿若适才才发生的种种事都不错出现过一般,含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打扮成这幅模样,也不怕被宫人笑话。”

  姜知妤的手臂上搭着姜湛的掌心。

  “阿岁放心,你永远都是父皇最疼爱的孩子,不会动摇半分。”

  薛郁离从头到尾算计他是真,可他待女儿的亲情不会做假。

  “阿岁?”

  薛郁离缓慢地挣扎起身,脑中仍旧昏昏沉沉,一点点走向父女二人。

  “你当真是阿岁?那你又是谁?”

  薛郁离的脑子似乎更混乱了,适才还能囔叫在殿内,如今却连人都分辨不得了。

  薛郁离的发丝乱乱地搭在肩上,可容貌却依旧带着孤傲的艳丽,只是眼神不似从前。

  从前的她,眼里都是算计与嗟叹。

  姜知妤下意识地朝姜湛身后一退,觉得薛郁离此刻森森的眸色,很是渗人。

  果真,她袖中竟掏出适才掉落的金簪,向姜湛胸口刺去。

  果真疯了。

  姜知妤几乎来不及细想便推开了万明帝,只见那抹金色的光向自己眼眸撞入。

  薛郁离还未彻底出手,便被身后的楚修辰牵制住,无法再向前一步。

  终究实力悬殊。

  “放开我!”

  薛郁离语气有些犯了病的执拗,但仍旧执着着反抗着。

  毕竟是中宫,楚修辰顾念她是长辈不敢下手过重。

  楚修辰眉心一拧,忽闻一声钝器刺入衣料、皮肉。

  他下意识朝胸口一看,一瞬间鲜血不绝,晕染开楚修辰的这一身绀青色衣袍,血与衣料重叠处,显得发黑。

  薛郁离的金簪不偏不倚刺入了楚修辰的左侧心口。

  楚修辰面色有些难看,紧紧咬住自己的嘴唇,手指关节处因攥着胸口的金簪,变得发白。

  姜知妤看着楚修辰艰难地单膝跪了下去,一抹鲜血随着他的浮动而流淌得更快。

  薛郁离慌乱间所刺的地方,是心口。

  她慌忙跌落在地,被宫人给拉了下去。

  一时间,宣室殿人影交错,话语不绝。

  姜知妤呼吸有些紊乱,连忙奔到楚修辰跟前。

  “楚修辰……”姜知妤眼眸混着一团迷蒙的水雾。

  “你怎么样?”

  皇后毕竟只是女子,又在深宫养尊处优多年,即便是癫狂发作,力气不大,所刺也不深,并不会有性命之忧。

  楚修辰见过比今日流更多的血的时候。

  他微微蹙了蹙眉,勉力想将金簪抽出,却被姜知妤的指尖触及手背,止在原位。

  姜知妤细长的眼睫遮住了她眼下内心的慌乱。

  宣室殿内闪着跳跃的烛火,此刻映入他的眼眸。

  “无事。”

  楚修辰看着姜知妤这般严肃的神情,故作轻松般扬唇轻笑,在太医尚未来此之前,想哄哄她情绪高涨一些。

  只不过自己当真有些……笑得不太自然。

  楚修辰挪动了一下坐姿,想着以更为闲散的姿态和她对话。

  “先前我说过,我这条命,殿下若是想要,我也无怨言。”

  那双清亮的眸子正认真看着姜知妤,光华氤氲。

  楚修辰认为已经很是照顾姜知妤的感受了,话也是捡着轻松的口吻说出。

  他本身习武,一些皮肉伤问题并不大。

  “谁说要你死的?”

  姜知妤的手就这么枕在他的颈后,使楚修辰微微倚靠在她的身上。分明问题不大的情形,却被整得有些煽情。

  “……殿下?”

  他不解地蹙了蹙眉,仍旧将手上染着的鲜血往衣摆擦了擦。

  他抬手,轻轻擦干她脸上两滴欲坠的泪珠。

  。

  作者有话说:

  楚:不对啊,我明明开了玩笑,她怎么还哭了QAQ

  苏:宇宙直男,你就爱让我的女鹅哭!

  这个地方终于写到了,下一章是男女主戏份啦,呜呜呜我是土狗就爱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