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1 / 1)

梦回大明春 王梓钧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还要征收过境税,其税率,从三十抽二到十抽一不等。比如木材,过关时直接十抽一;柴禾、茅草也要三抽一;鬃毛、黄藤则是三十抽二。

遇到不讲理的贪官,商队出发时就征过境税,木材商还没上路呢,就已经被抽走十分之一的本钱。

宣德年间,为了推行大明宝钞,还在集市里把门店税提高五倍。果蔬种植大户也被盯上,只要装车批发就必须纳税,违背了朱元璋果蔬不上税的祖制。另外再设河运钞关,重复征收过境税,按船只大小进行收税。

除此之外,还有皇店。

这玩意儿是在正德年间大兴的,刘公公居功至伟。

仅在北京城,就设了六个皇店,对客商进行毫无法律依据的征税。现在皇店已经以北直隶为中心,向周边地区扩散。太监打着皇帝招牌,拦截来往商贾,征多征少全凭心意,动辄“打死人命,糜所不为”。

刘瑾倒台之后,皇店不但没关闭,反而在全国铺开。

因为朱厚照已经尝到了甜头,皇店所征商税,不走官府途径,直接装进皇帝的小金库。发展到最后,甚至连小商贩都得给钱,太监养了一堆帮闲沿街征收。

皇店属于明代中期,对商业发展危害最大的存在。因为征收对象和数额都非常随意,导致商人心里根本没底儿,始终有一种朝不保夕的危机感。

而且,太监征了那么多税,真正到皇帝手里的,恐怕百不存一,大部分都被太监给私吞了。

皇帝都这样干,藩王勋戚们自然也不闲着,往往私设关卡,胡乱征收过境税,地方官员还不敢管。

谁若在明朝硬说商税低,怕不要被商人们乱棍打死。

你当重农抑商是闹着玩的?

那些豪商巨贾,无一例外,全都跟太监、勋戚、官府有所勾结,以达到欺行霸市的垄断目的。

正经商人寸步难行,往往一朝破产,莫名其妙就完蛋了。因此有钱之后就培养子孙读书做官,同时疯狂购买土地,毕竟当地主比做商人靠谱得多。

王渊跟秦把头聊了大半天,听得是彻底无语。

这大明朝的反复征税现象太严重,而且地方税权过大,中央政府反而总是缺钱。皇帝也缺钱,于是让太监设皇店瞎搞,结果皇帝自己没赚多少,倒养肥了一大堆太监。

朝廷必须收拢财权才行!

“若虚,你问这些做什么?难道今后还想做买卖?”越榛笑道。

王渊说:“做官不体察民情,便如医者不望闻问切。胡乱施政,犹若胡乱用药,这大明岂不要病入膏肓?”

越榛当即肃然,直接下马行礼:“若虚此乃金玉良言,受教了!”

王渊哈哈大笑:“我就随口一说。”

“非也,”邹木摇头,“若虚虽是少年,眼光却比吾等长远。我已经快到而立之年,每日想的便是科举,又何曾奢望医治这大明江山?实在汗颜。”

李应指着四野山岭,笑道:“你们医治江山,我却要经略四方,把大明九边修得跟铁桶一样。所以,我也该沿途观察山川地貌,以后带兵打仗肯定能用上。”

秦把头笑而不语,老老实实赶路。跟他一起赴考的士子多了,中举前都是一腔热血,中举之后全然没有音讯。

无非被分配一个小官,在仕途中挣扎混日子,哪还有精力医治大明江山?

就说眼前的邹木,历史上也考中举人,结果一辈子都只能当老师。

064【糟心的旅程】

足有两三百人的马队穿行于山间,前后各有几个官差押运,朝着王渊等人迎面而来。

“退避!”

秦把头高声大喊,整个队伍立即调头往回走。

足足回转二里地,终于来到相对宽敞处。王渊跟商队脚夫们一起,静立于道旁,等着对方从这里走过。

负责开路的几位官差,见王渊等人戴着儒巾,虽没有因此停下脚步,却老远就朝他们抱拳行礼。

诸生没有回礼,也不需要回礼。

眼前这支庞大队伍,是官方的解茶队。

茶户世代种茶和制茶,每十株茶树的产量,需抽税十分之一,再平价卖给官府二两干茶,由解茶队运到茶马司统一调配。

西北的茶马司设在陕西汉中,西南的茶马司设在四川播州。

播州杨氏属于最富裕的土司,没有之一,因为播州是西南茶马贸易的集散地。

贵州、云南、四川,甚至是湖广的部分茶叶,都需要事先运到播州茶马司。商人可运粮去茶马司换取茶引,再买茶前往西藏等边疆地区换马,一来一往赚取巨大的利润。

这种制度漏洞极大,太监和文官上下其手,导致官方运茶居然要亏本。

杨一清在陕西督管马政时,对此进行了改革,这也属于弘治改革内容之一。即由“官运”改为“商买”,豪商获得商买资格之后,能够直接到产茶地,从茶户手中收买茶叶,再运去茶马司报公。

此举断送无数太监和文官的财路,因此不管杨一清是否反对刘瑾,都会被刘公公一撸到底。谁让他犯了众怒呢?

正德继位,刘瑾专权。

陕西茶马贸易还好,那里是刘瑾大本营,有的是办法中饱私囊,因此依旧使用“商买”手段。西南地区则回到老路,全部采用“官运”旧制,而且掌控在太监手里,连文官都分不到几个钱了。

太监他娘的吃独食,文官肯定不高兴,利益受损者毅然加入抗阉大军!

……

顺利完成单行道错车,商队和生员们继续进发。

农历六月,正值盛夏。

贵州气温虽然不算高,但也经常超过30摄氏度。最难受的是湿热,环境绿化太好了,再加上隔三差五下雨,明代贵州的湿气很重。

“嗙!”

走着走着,有个叫陆逾的生员,突然一头栽倒在地。

“秦把头稍等,有人晕倒了!”生员们大喊。

秦浩与商队走在前面,闻言立即停下。由于山路太窄,他也没法回来查看,只能问道:“可是发病了?”

旁边之人回答:“似乎是热症。”

热症就是中暑了,王渊牵马站在后面,提醒道:“敞开他的衣襟,前后之人散开透气,再给他喂点凉水,脸上和胸口也洒一些。”

那边手忙脚乱在抢救,王渊也趁机坐下休息。

过了好一阵,陆逾终于被掐着人中醒来,可是脑袋发晕根本不能走山路。

时间耽搁不起,必须抢在天黑前进城,否则就只能露宿荒野了。不等他休息好,便被旁人扶上马趴着,继续一路颠簸赶路。

上午还是大太阳,下午就乌云密布。

秦把头快速吃完干粮,边喝水边说:“得快一点,赶在这雨前面进城。”

王渊立即加快脚步,问道:“你们没事吧?”

李应笑着说:“这点路算什么?忘了当初我们几个横穿苗山?”

“我快不行了,又热又累。”越榛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