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跑!”
徐进吓得心惊胆战,疯狂朝着码头奔跑,爬上船说:“快开船,回天津!”
纺车的秘密已经传出,因为改良太简单,加根小木桩即可。刚开始,只有少数前来打探消息的知道,渐渐的就越传越广,只几个月时间就在江南普及。
织布机就更费事了,出卖秘密的工人,只说什么轱辘(滑轮),再用绳子拉动飞梭。
把各大棉纺商搞得一头雾水,打破脑袋都不知道轱辘拿来干嘛,这玩意儿不是在井中提水才用到吗?还有飞梭又是什么鬼?难道让梭子飞起来织布?
更聪明的商贾,开始请人学习物理,因为他们听说王学士是用物理改造织布机的。
《数学》、《几何》、《物理》渐渐传播至江南,后来被誉为“工书三卷”,跑到说书人那里就成了“神书三卷”。
江淮商人想要低价倾销,联合起来逼死王渊的工厂。
结果很无语,“学士布”实在太便宜,在北方市场打得他们找不到北。若非长途运输会增加成本,而且工厂产量不足,恐怕南方市场都被王渊倾销过去了。
这个春天,“学士布”突然在河北、山东和河南流行起来。
对市场冲击不小,但也不是太大,毕竟产量摆在那里,只是吃掉一小块市场而已。布价波动也不大,“学士布”卖得便宜只是相对的,因为棉花连续两年大面积减产,今年的棉布价格其实比往年还更高!
只有做北方生意的江淮布商,被王渊搞得吃了苍蝇般难受。第一年就这样,如果继续发展下去,织布机不断增多,还不把他们的市场份额全吞掉啊?
于是,一些两淮商人,主动抛弃江南合作伙伴,跟王渊的工厂签订长期承销合同。
反正都是做生意,为啥不能转换阵营?
在王渊的工厂买布销售,只要面向北方市场,还能省去无数运输成本呢,只会比他们以前赚得更多!
科技就是生产力,王渊的织布机效率数倍提升,成本优势对江南商人来说是碾压式的,抢占市场份额不要太容易。
一个冬天而已,王渊不仅收回建厂成本(包括买地),还净赚二千多两的利润。
二千多两纯利润,跟卖望远镜比起来,似乎不是很多。但这只是一个季度的利润啊,而且收入远远比卖望远镜更长久稳定。
工厂管理层也干劲十足,他们虽然没有股份,却可以每年坐分红利。工厂赚得越多,他们分得也就越多,比以前在户部、工部当吏员滋润百倍!
另外,王渊三个月派人查一次账,他们想贪也顶多吃些小回扣。
一切顺利无比,王渊正朝着资本家的道路前进。
200【徽商求见】
城西王宅侧门口,来了一位徽商。
此人年约四旬,穿着件棉质道袍(褶服),头戴大圆帽,沉稳雍容,乍看就像个身穿便服的官员。
他出手非常大方,直接塞给门子十两白银,不卑不亢道:“烦请通报,陆门心学弟子、徽州商人黄崇德,前来求见王学士。”
王家的门子已经换了一个,但该收钱还是收钱,只是不敢再私自隔断拜访者而已。门子将两锭白花花的银子塞入怀中,立即进去通报,不多时便有人将黄崇德带进府内。
王渊这次没有到院中迎接,商人而已,答应一见已经很给面子了。
“此实验可知,水有三形态。寒冬降温,结冰为固态;烧煮加温,融化为液态;继续加温,汽化为气态!”
“既然水有三态,那么其他物体呢?常见之铁为固态,铁匠煅烧为液态(其实是铁合金,古代炉温无法达到纯铁熔点)。如果继续升温,是否也能得到气态铁?”
“我们不妨继续做实验,找来不同的物质,发现它们的固态、液态和气态。”
“……”
黄崇德来到格物堂时,王渊正在做实验总结,旁边有十多个弟子仔细聆听,而黄峨则飞快将王渊所说的话用笔记下。
等王渊讲完,家仆才说:“老爷,客人来了。”
黄崇德立即拱手行礼:“晚生黄崇德,见过王学士!”
这家伙已经四十多岁了,却在王渊面前自称晚生,而且行的还是读书人的礼节。
王渊问道:“你有生员功名?”
黄崇德回答说:“少年时曾进学,考中过秀才,奉父命弃学经商。家父亦为举人,官至七品知县,现已因病致仕。”
王渊让学生们继续做实验,把黄崇德带到旁边喝茶:“你修的是陆门心学?”
黄崇德答道:“徽商子弟若读书,大都信奉陆门心学。”
“有点意思。”王渊忍不住笑起来,他实在没有想到,陆九渊心学居然有一群商人信徒。
黄崇德也不谈正事,绕弯子道:“此次进京,在下慕名旁听阳明公讲学。王门心学与陆门心学都以‘心’为发端,却各有阐述,实在令在下茅塞顿开。”
王渊笑道:“阁下来访,只为谈心学?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
黄崇德愣了愣,他以前跟官员打交道,都是靠四书五经、诗词歌赋拉近关系。只要把官员聊得高兴,又使足银子,剩下的事情也就非常好办了,没想到大名鼎鼎的王学士居然不好这口。
黄崇德拱手说:“王学士,在下虽籍贯徽州,却于齐鲁之地起家,主要经营棉粮生意,尤以棉花、棉布为主。”
王渊问道:“我抢你生意了?”
“不敢,”黄崇德笑道,“在下是想跟王学士做生意。”
王渊说道:“你要做生意,直接去天津跟我的掌柜谈。”
“他做不了主。”黄崇德道。
“看来是大生意啊。”王渊笑道。
黄崇德毫无顾忌地说:“山东连续两年遭遇兵灾,本地大棉商破家者不少。我趁机接手收棉渠道,现在山东至少有一半棉花,是从我手里卖出去的。山东各州府县卫吏员,我都打过交道。他们世代在地方为吏,与当地商户关系融洽,从农户那里收棉就直接卖给我。”
王渊不予置评,说道:“继续。”
黄崇德又说:“王学士若欲收棉,明年山东的棉花我包了,前提是王学士不能收别家的棉。而我手里的棉花,也会优先卖给王学士,直至王学士收不完,我才会运去江南售卖。”
王渊好奇道:“我就一个小作坊,值得你亲自跑一趟?”
黄崇德解释说:“我打听过了,王学士就几百纺工而已。但王学士所收购的棉纱、卖出的棉布,却是两三千织工才有的产量,王学士定有最新式的织布机,效率数倍于以前的老老织机!怀有如此利器,明年若扩大生产,必然震动天下布市!”
“你的消息倒是很灵通,居然连出货量都打听清楚了。”王渊笑道。
黄崇德又说:“如果王学士扩大产能,明年必定需要无数棉花,而我手里就有无数棉花。你我合则两利,王学士可以轻松购棉,而我则可以省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