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前划的那个“五”上面,突然间脑子灵光一闪,整个人跳了起来。
刚才吃饭的时无意中听家人聊起,唐县尉的哥哥唐五回来探亲。
他一下子明白了,唐七刻这个五字,是让他把这本笔记送到自己的兄长唐五手中。
狄英当即冲了出去,前往唐家,去找唐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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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有德听说唐五求见,急忙迎了出去。
唐五来是以家属身份,对张有德准备为唐七建功德祠表示了感谢。
张有德连忙客套一番。
唐五接着说道:“本官明日早上就走了,这些事就有劳张明府了。”
张有德大为讶异,这唐五刚刚赶回来,连唐七的头七都没做,就急着要走,这就很令人不解了。
唐五解释,最近巡查中的几处地方案情到了突破阶段,他这个主要负责人不在的话会有很大影响。
作为他个人来说,自幼与唐七兄弟两感情极好。
唐七走得这么仓促,一直到现在,他都没能接受明明不久前还生龙活虎的兄弟,已是天人两隔这个事实。
在家里看到的每一件物事,来的每一个人的每一句安慰,都会令他睹物思人。
这种锥心的痛,不足与外人言。
逝者已矣,生者当惜。
唐七因公殉职,不也是为了老百姓们都能平平安安、开开心心地生活下去吗?
因此考虑再三之后,还是决定暂且先离开一段时间,让时间来慢慢缓解这种痛苦。
唐五这话,令张有德不由得开始追忆与唐七共事的点点滴滴,不断自责自己未能照顾好唐七。
讲到动情之处,不禁留下追思的眼泪。
之后便表示对唐五的痛苦感同身受,对他暂时离开的想法深表理解。同时表示,唐五哥尽管放心,家里这边他张有德一定尽最大的力去照顾好。
唐五再三对张有德表示出感激之情,之后告辞离开。
看着唐五的背影,张有德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着。
他压根就不相信唐五所说的鬼话,事出反常必有妖。
唐五的这番做法,很可能是有所发现。即便还没有掌握到什么证据,至少是有所怀疑。
张有德知道,唐五绝对比唐七还要老谋深算得多。
现在的情况是,刚刚打掉狼,就来了只老虎。
他几乎可以确定,这件事唐五绝不会善罢甘休,会一直追查下去。
难道自己真的有什么地方出了纰漏吗?
张有德靠到椅背上,又一次把这次的整个过程全部回忆和梳理起来。
第二百四十七章? 悔棋、兄赵、不愿意
唐五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过,是王豹杀了自己的弟弟。
要说王豹这货,能做出买凶杀人,诓骗印章这样的事,唐五完全相信。
但若说他杀了唐七,唐五心里只有三个字:不可能。
大家都是一个村子一起长大的,他实在是太了解王豹这个人了。
从骨子里来说,王豹就是个欺软怕硬的货。
只有面对实力不如他,最多是实力相仿的人的时候,他才有可能做出孤注一掷的事情。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对于官府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强烈畏惧感。任何时候出任何事情,都绝对不敢反抗。
王豹就是这种人。
因此,或许别的什么坏事他都做得出来。但仅凭唐七的官差身份,王豹就绝对连这种想法都不会有。
唐五这么想,还有另外一点原因。
还在孩童时期,他们本村一起长大的小伙伴中间就流传着一句话:宁打唐七,不骂唐五。
这已经充分说明了他们两兄弟的区别了。
自己的手段,其他人不知道,但王豹是非常了解的。因此除非先解决掉自己,是万万不可能动唐七的。
除此之外,自己这个兄弟,唐五是非常了解的。
虽然不够沉稳和狠辣,但对人基本的戒心是不缺的。如果真的是发现王豹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情,然后去质问王豹这种情况下,王豹根本就不可能有任何偷袭的机会。
因此,他根本连卷宗都不去看。因为,毫无意义。
今天狄英去找到他,把唐七的笔记和遇到张有德家人的情况和他一说,唐五心中的一个疑窦完全解开了。
生于斯长于斯,对竟陵城的人物,张有德都没他了解得多。
唐七出事后他就在想,以唐七之能,在这小小的竟陵城中,有谁才有这个能力和胆气,置他于死地?
这个问题一直都没能想清楚。现在疑似正确答案出来了:县令张有德。
至于狄英所想不通的动机问题,在唐五眼中,根本就不是一个问题。
很多案件中,开始以为没有杀人动机,只不过是因为办案人员没有发现而已。这样的案例比比皆是。
如果自己在竟陵城追查,凶手便能根据他所查的方向,提前抹去相关的痕迹。而这个时候“不查”,才能让对方不知道哪里有缺口。
因此才做了这个离开的决定。
不过,在走之前必须前来敲打张有德一下。
如果张有德心里真的有鬼,自己这么匆匆忙忙走,必定会引起他的怀疑,从而在自己走后能有一小段时间不敢轻举妄动。
唐五现在期望的是,狄英能在这段时间内,取得突破性的进展。到时候自己再杀回来,一举查清全部案情,为胞弟报仇雪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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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二十五日。
于奇正和赵天赐两人面对面,头都快顶在一起,屁股都撅得高高的。
远远望去就像两只立即就要斗起来的蛐蛐。
“哎哎哎,你干什么?给我放回来!不许悔棋!”
“谁悔棋了,谁悔棋了?我坐牢我的狼又没坐牢。它刚才就是到那个地儿上个茅房,现在回自个儿家。怎么了,不行啊?”
“哎,观棋不语真君子,举子无悔大丈夫,于总都料你不会不知道这句话吧?”
“鄙人才疏学浅,还真没听过。不过倒是听过另外一句话,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也。”
“我说于总都料,谁都知道你也是响当当的汉子。咋就这么赖呢?”
“赵兄,看您说的。这怎么叫赖呢?这个叫虚虚实实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孙子说的!”
“你我不跟你下了!”
“不下就不下,德性!说得好像咱多愿意和你下一样。”
“好!这话你说的啊!你给我记好了,以后再也别找我下棋。”
按照赵天赐的说法,他还真是个命大的家伙。
那天中了冯金环一记脚刀,换做平常人,不死也得残。可这货在医官那边呆了两天之后,就脱离了危险,重又送回牢里来了。
经过此事,与于奇正之间的革命情谊很快就上升了几个档次。
最初两人就像热恋中的小情侣一样,说不完的体己话。
经常半夜三更还能听到他们的窃窃私语。
可几天之后,就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