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好:
“李将军所言极是,极是啊!
按照鞑子的战力,若是不能在最初便气势上胜过对方,那后面,是真的不好打了啊。
吾观兵书,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
可鞑子行动本就机敏,这等遭遇战,怎可能十全十美?图的便是那一口锐气罢了!”
李春来一时直被朱由检给哄住了。
怎想到,他小小年纪,竟然有着不弱的军事知识了,俨然,必定是对萨尔浒之役做过深入研究的。
看李春来有些呆滞的表情,朱由检不由也有些振奋,用力握着小拳头道:“那,李将军,依你之见,我大明,又当如何,才能解决掉鞑子祸患呢?”
李春来这时才反应过来,心底迅速冷静。
若放在正常状态,朱由检今天这番话,俨然是僭越了,几乎有点大不敬。
毕竟,国朝的藩王是不属军政的。
但此时,不论是朱常洛还是朱由校,都没有阻止。
特别是观这爷俩的模样,也有点借朱由检之口,把他们不好问的问题,问出来一般。
李春来心里也有了数,忙是深深拱手对朱由检行礼:
“殿下所言极是。
卑职自当初在辽地返回之后,也一直在反复复盘之前战事。思来想去,卑职也得到了一个最简单也最有效的结论。那便是”
李春来顿了一下,充满锋锐的道:“狭路相逢,勇者为胜!”
“狭路相逢,勇者为胜?
朱由检父子三人都有些愣住了。
片刻,朱由检的眼睛里已经止不住的露出狂热之色,紧握着小拳头道:“李将军,说得好,说得好啊!正是这般,正是这般啊!”
朱常洛也有些止不住的振奋。
只是,他的身份毕竟摆在这里,俨然不可能失态,还是强自压抑住了,默默的思量着什么。
朱由校虽还是那般孤僻安静模样,可,熟悉他的魏忠贤,却是清晰的看到,他的两只拳头,也早已经紧紧握起来。
显然。
这位小爷的内心,可绝没有他表面上那么平静的。
这个小李三儿,有毒啊
李春来这时继续道:“殿下,两位殿下,这只是卑职个人的一些浅薄之见,可能还是有所片面的。毕竟,我大明若再与后金鞑子交锋,不可能只是小规模的小战事,必将是大规模会战。卑职这个理论,那时可能就不好使了”
说着,李春来也有些止不住的懊恼。
这时,一直没说过话的朱由校,终于是开口了:“那,以李将军你之见,若是你再参与这等大规模会战,又当如何?”
朱常洛和朱由校也忙是急急看向了李春来,俨然也是极为想知道,李春来对于这个问题的回答。
李春来没想到朱由校会在这等关键时节开口,微微愣了下,但他早有准备,并不虚。
忙深深对朱由校一礼,恭敬道:“殿下这个问题问的很好。卑职这大半年,也一直在思量此事,无数次推演,倒也有了一些心得。”
眼见成功勾起了包括魏忠贤在内的众人的兴致,李春来继续道:“若是再有这般大规模会战,整体性还是首当其冲的。不过”
李春来稍稍犹豫,旋即便鼓足勇气道:“大规模会战,太过错综复杂,很多东西,卑职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不过,若是再有这般机会,卑职愿率领一支偏师,直入敌后防线,杀入老寨,掘了后金鞑子的根基!”
“这”
李春来此言一出,一时间,不只是朱由校和朱由检有些懵了,便是朱常洛和魏忠贤也都有些傻眼。
没想到李春来会把话说的这般直白
朱由校和朱由检这个年纪,还不明白辽地的错综复杂,可,朱常洛和魏忠贤又岂能不明白?
李春来这是并不看好辽地大规模交战的格局啊
“呼。”
朱常洛这时稍稍舒了一口气,忙对朱由校使了个眼色。
朱由校虽然孤僻,但绝不傻,转瞬便是明白了他父亲的意思,看向李春来道:“李将军,之前萨尔浒之役,我大明,并非没有你的这个意思,可惜,结果还是失败了,且损失惨重。若是孤没记错的话,李将军你当初也在南路军刘綎刘军门的帐下,为何在此时还出此言呢?”
“扑通!”
李春来忙是恭敬跪倒在地上,重重对爷仨磕了个头,眼泪都是涌出来:“殿下,这个问题,卑职不敢回答”
“”
朱常洛父子三人登时相视一眼,都是能看到彼此眼睛中的那等惊恐。
什么意思?
李春来这厮,今天难道要挖坟吗?
看着两个儿子都是紧张的看着自己,朱常洛不由又是长舒了一口气。
他缓了片刻,心中终于下定了决断,招呼魏忠贤道:“去,看着门口,没有孤的命令,谁也不准进来!”
“是”
魏忠贤腿都软了,不敢怠慢,赶忙出去办。
早就知道这小李三儿胆大,又怎能想到,他的胆子居然大到这种程度啊
但魏忠贤究竟不是凡人!
此时事情才刚刚开始而已,他可不着急给李春来下定论,而是竖着耳朵,也想听听,李春来到底对此事有何高见。
眼见魏忠贤那边已经安排妥当,朱常洛这才是看向李春来:“李将军,你说吧,孤和皇太孙都在听着。孤赦你无罪!”
“谢殿下,谢殿下!”
李春来忙重重对爷仨叩首,却依然不敢起身,恭敬且痛心的道:“殿下,两位殿下,此事说起来,也是卑职这辈子挥之不去的痛,简直痛彻心扉
皇太孙殿下刚才说的没错,刘军门深入宽甸山区时,卑职一直在刘军门帐下效力,可以说完整的经历了整个过程,所以才会对此事愈发的痛心!
说实话,当初的阿布达里冈之战,真的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殿下和两位殿下想必也听说了,当初,我大明四路军主力,是有着不弱的把握,能拿下此役的!
奈何,当时天气极为不好,风雪连绵,本来定在二月下旬初出征,结果,拖到了二月底才得以成行。
谁知,到了宽甸深山之后,天气又是不好,连连耽误行程。将士们虽已经拼尽全力,奈何还是没有达到想要的结果。
若是但凡行程能早上一日甚至半日”
说到这,李春来已经说不下去了,只是拼命对爷仨磕头。
“”
爷仨不由又面面相觑,都是能感觉到自己心脏的拼命跳动。
一直在小心翼翼的探听着这边的魏忠贤那边,脸色也是无比的诡异。
萨尔浒之役,朝廷这边,并不是没有复盘,而且怕是比李春来的复盘只多不少。
只是,相比于李春来这种纯军事角度的复盘,朝廷这边俨然是推卸责任的各种推辞。
此时,真正第一次,听一个经历过此战的有功将领,以他的角度,来重新叙述描绘这件事!
不论是朱常洛还是朱由校、朱由检,又怎可能没有触动?
便是魏公